不想再多作爭論,卓言低低地道了聲歉,轉身就走,沒走兩步,眩暈的感覺不斷加重她腦部的負擔,最後整個人陷入了黑暗的境地。


    中年男人手足無措地蹲在地上拍打了她的臉,藏身於車內的沈鈞儒眉頭緊皺,衝窗外吆喝:“夠了,停止你那愚蠢的行為!”懶


    看到他跨腿下車後,中年男人下意識地給他讓出了位置,走到卓言的位置,他彎腰抱起了她輕盈的身體,望著不知是被打得通紅,抑或冷得發紅的臉蛋半晌,才把她放到了車後座。


    眼眸清冷。


    卓母到場時,沈鈞儒早已離開,迎接她的是那名中年男子,也即白家的司機之一。


    他邊引著她走往卓言的病房,邊說:“你別太擔心,大概是餓壞了,胃部受不了。現在在打點滴,明天一早大概就可以出院了。至於她小腿處的傷,少爺吩咐過會做出合理的賠償。”


    在電話裏也聽說過情況,卓母微微點頭,愁容依舊。


    翌日一早。


    警察局來了電話,卓母不得不去一趟,拜托了護士和一夜未歸的中年男子代為照顧後便走了。


    病房裏的光線隨著太陽的升起而愈加刺目,卓言睜開了澀痛的雙眼,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沈鈞儒略顯憔悴的臉龐。


    原來,卓母走後不久,沈鈞儒便來到了卓言入住的病房,此刻正坐到床邊,定定地看著她,顧慮她是半個病人,他隻能語調平和地問:“胃還疼嗎?”蟲


    看著沈鈞儒陰沉的臉色,卓言混沌的腦袋突然就清明了,昨晚暈過去前發生的一切一清二楚地重現眼前。


    她扭了扭臉,咬咬唇,無力地歎了口氣,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幾年前,卓言便有這麽個習慣,隻要一緊張,就愛咬唇,粉嫩嫩的唇瓣硬硬被咬到發白,幾年後的今日,這麽個小習慣還是沒改掉。


    即使當年的卓言驕傲不馴,如今的卓言卑微隱忍,但是卓言始終是卓言,某些習慣還是根深蒂固,而這些偏偏全是沈鈞儒所熟知的。


    他的眼神驟然冷了下來,長腿一蹬,整個人便離了座,表情卻又冷了幾分,道:“警察局來了電話,你媽剛走不久。”


    “我媽來過?”卓言一直昏睡,自然不知道卓母來過,問。


    沈鈞儒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說:“我好歹也要通知家屬吧,有什麽三長兩短,好有人收屍!”


    麵對他的毒舌,卓言也不惱,起碼比若無其事要好。


    恨了,代表你還記著,她隻要他還記得。


    輕笑聲迅疾漾及整間病房,沈鈞儒笑容明媚,卻冷得卓言渾身疙瘩,“你犯不著這麽作賤自己,紫荊的禮儀不是那麽好當的。再說,秦氏就是一個活金礦,隻要你點點頭,招招手,秦宇凡什麽不能給你?你爸那贓款不也是他幫忙墊付的?”


    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麽知道秦宇凡借錢給她去幫卓威償還贓款的,但他那侮辱性的話語卻瞬間堵住了卓言的胸口,悶得她直喘不上氣。


    難堪地絞緊了手指頭,唇卻是緊抿著,卓言並不打算解釋什麽,沈鈞儒倒不在意她早已發白的臉,自顧笑著,眼底卻一片清冷,整個人詭異失常。


    “鈴——”


    卓言的手機鈴聲響起,是卓母的來電。


    剛按了接通鍵,卓母焦迫的聲音響起,略帶哭腔,“小言,檢察院那邊通知了,你爸的案子拖不了多久了,再這麽下去……恐怕得蹲一輩子牢了!”


    卓言迷惘地掛了電話,腦海裏回蕩著母親的話。


    蹲一輩子牢,蹲一輩子……


    不行,她絕對不會讓父親老死監獄的,絕對不行。


    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她把視線移到了旁邊的沈鈞儒身上,眼神篤定,口吻卑微,問:“能不能考慮一下,就當是我求你,救我爸爸一次,就這一次,行不行?”


    沈鈞儒定睛望了她一會,道:“我說過的,卓言,我需要一個合理的理由。”


    沉默了半晌,她把埋入掌心的臉龐抬起,滿目唏噓,低低道:“因為你愛過我……”


    “記著,這是你欠我的!”不知是蓄意抑或碰巧,他打斷了卓言的話,“但是我有條件,你必須在g大畢業。”


    話一完更是揚腿出走,遺下了滿臉淚痕的卓言,絕望猶如天羅地網,緊緊地把她籠罩。


    兩兩相望,終究成了兩兩相忘。


    出院的當天下午,聯係了巴黎校方,卓言正式退了學,托了點關係把學籍轉到了梁思雨在讀的g大,二月份正式就讀大四第二學期。


    卓母按期上交了被查封的房子,帶著卓言搬到了舊居民樓區,環境沒有想象中的差,鄰裏相處還算和善,其中,通往她們住的那棟樓有條鋪滿鬆鬆散散磚塊的潔白長街,那是卓言平日無事最喜歡去的的地方。


    寒假期間,她每天夜裏都會如常地到紫荊大飯店上班,秦宇凡知道後曾一度反對,卻被她的固執給一一駁回。


    至於卓母,天底下哪位母親願意讓自己的女兒活得粗鄙,但是金錢至上的社會,到處橫跨物欲,粗鄙的年代哪裏容得下高傲的人,頓頓胸,咬咬牙也便忍了,沒多做反對。


    一個月後,沈鈞儒並無食言,卓威的案子終於告一段落,僅被判入獄十四年。


    法官的結案詞主要圍繞卓威積極配合警方,把贓款如數還清,可是圈子裏的人都知道,一個貪汙了上百萬的官員不坐死一輩子的牢,這背後肯定有隻手。


    圈子裏眾說紛紜,顧家卻十分清楚,那隻看不見的手正是白振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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