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感情蕩漾的迢遞裏,其實誰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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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鈴……”


    突致的電話鈴音把我從孤寂潦寞的回憶裏拉回,那已是去年的事了,再難,好像我也找不到理由去死。


    一看手機屏幕,是江南兮打來的。


    “在家?”他一向這樣,無論對誰他都吝嗇多說半個字,哪怕是我姐居。


    “恩。”


    “你別出去,我過來。”


    “好。”


    那一次,我終歸是把姐姐的骨灰給他了,他說要帶她去個地方,我怎麽追問,他都不告訴我在哪,又是個什麽樣的地方。


    難道是姐姐一直想去的煙台?我在心裏盤疑著。最終罷了,我想那大概是他們的秘密,便不再糾纏。


    眺望窗外遠山的風景,黑夜殘忍地籠罩了整個上海,借著上海璀璨的燈光,依稀能辨認白日裏蔥鬱翠綠的森林群帶,此刻竟黑壓壓地聚立於上海的邊緣赭。


    明明正值春季,萬物複蘇的朝氣,在這樣的黑夜裏,陡然消散,驀地生出幾分蕭瑟。


    鐵門嘎吱地響了下,母親大概是回來了,我走過去想把房門關上,免得她看著我心惱,這歲數了,我不忍心。


    經過那件事,我從不敢在她麵前提及姐姐,在她們那年代,雖及不上兒子矜貴,始終是自家孩子。


    她再怎麽對我不好,也始終是我母親,也是打小女兒家成人的,也是打豆蔻年華生心性的,她何嚐願意傷自家孩子的心,隻是有時候恨太深了,就抹不去了,恨太久了,就改不成了。


    那些年,母親和父親大概是很相愛的吧,我這樣想著。


    “關門做什麽?有本事你就走啊,走了就別回來,還怕見著我麽你!”門外,母親衝我破口大罵。


    習慣了,忍忍也就那麽點破事。


    大概受不了我的無動於衷,她狠命拍打著房門,說的話也越來越難聽,一下下地敲進我的心房。其實我是怕的,怕對母愛的認知會被一下下地敲碎,怕有一天自己會無情到對母親的死活不聞不問。


    這一步,我始終是不想走的。


    不料,門外拍打聲驟然停止,我開門看了看,目光對上江南兮的,原來他已到。


    不知他有沒有聽到母親剛才的辱罵,臉上一熱,借著倒水的名義,我閃身到了廚房。他倒也不在意,隨著母親坐到了飯廳的硬躺椅上。


    我給他倒了半杯溫水,在我們那,這表示禮貌。


    他伸手來接,指尖碰上我的,我一時亂了心,把水打翻了,潑了他一身。


    我低著頭,連連道歉。


    母親拿過身旁的紙巾遞給江南兮,一邊瞪著我說:“沒有一件事你能做成,學曆沒有也就算了,連做這麽丁點的事情都雞手鴨腳的。”


    我的心一痛,突然又想起了姐姐。


    那一年我準備升大學,姐姐成績比我好,家裏靠母親一個人攻兩個孩子讀大學是不可能的,那時候姐姐還沒跟江南兮好上,我隻能輟學打工給姐姐攢學費,至於我的學業,想著等姐姐畢業,以後有錢了再讀回來吧,誰知道這個念想還沒靠得上邊,便硬是被迫走向了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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