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黯淡,往南理去的官道上,一條火龍正蜿蜒前行,無數宮人手舉火把,將賢親王車隊四周照得透亮。


    如此龐大的車隊,絲毫不顧四周可能存在的山匪宵小,在官道上飛快行走。在南趙國,敢於襲擊親王車隊的人,可能還沒有出生。


    車隊中間,是一駕巨大的馬車,一路顛簸,可這馬車卻行駛地相當平穩,足見其做工精良。


    馬車內,香爐軟塌,十足奢華,趙承禮正斜臥在軟塌之上,手中拿著一把匕首,挑著自己的指甲縫,趙紫菱已經趴在一旁沉沉地睡去,小臉紅撲撲的。


    趙承禮對麵,正跪著一個人,頭低到地板上,根本不敢抬頭去看趙承禮。車廂內燭光射到他的臉上,滿是淤傷,大顆大顆的汗水滑落,浸潤著傷口,刺激著這些本已恐怖的血口傳出陣陣劇痛。可他不敢發出一點聲音,隻能咬牙堅持著。


    “你可有什麽要說的?”趙承禮的聲音幽幽傳入這人耳朵,讓他渾身一抖。他努力地使自己的聲音不再顫抖,說道:“屬下辦事不力,誤了賢親王大事,屬下該死!”


    “誰要聽你說這些沒用的!”趙承禮的聲音陡然高了三分:“我問你,你可有說什麽不該說的話?”


    “沒有!絕對沒有!屬下連吭都沒吭一聲。”探子急忙說道,仿佛說慢了就顯得自己無能。


    “蠢貨!你不說話,我去撈你,更讓石堅會懷疑你是我的人。”趙承禮輕罵了一句,探子整個身子縮了一縮。


    趙承禮身子往前探,盯著探子冷冷地說道:“你就不會給自己編一個中原帝國的身份?”


    探子再也控製不住自己內心的恐懼,顫抖道:“屬下該死!”


    趙承禮一腳將探子踢翻道:“你確實該死,可是你現在還不能死,我要的東西你還沒給我呢。”


    探子不顧渾身疼痛,慌忙爬起重新跪好,連聲說道:“賢親王放心,石隴城的地圖,屬下熟記在心,我現在就能畫出來,保證絲毫不差!”


    趙承禮也不再多言,直接將紙筆扔了過去,探子連忙將筆撿起,再鋪平紙張,就這樣跪著畫了起來。


    看著匆忙作畫的探子,趙承禮臉上現出一絲焦慮:時間不多了。


    “賢親王,畫好了,屬下保證與石隴城和石隴軍軍營布局一模一樣。”探子將畫好的紙雙手遞給趙承禮,頗為邀功地說道。他十分希望這張地圖能夠換回自己一條命。


    趙承禮拿匕首挑過地圖,似乎是厭惡與探子有什麽可能發生的肢體接觸,卻看也不看地圖一眼,直接挑到了一旁案幾上。


    探子被趙承禮的舉動看愣住了,不由得疑惑道:“賢親王?”


    趙承禮站起身來,走到探子麵前半蹲下說道:“你都已經被石堅發現了,你說,石隴軍的軍營布局會不會有所調整呢?”


    探子霎時渾身冒汗,聲音又再一次顫抖了起來:“屬下該死,請賢親王給屬下一個機會將功贖罪吧!”


    趙承禮將匕首伸出,抵在探子的下巴上,用匕首挑起了探子的頭顱,盯著探子的眼睛說道:“知道自己該死,也算是有自知之明,下輩子做事的時候,小心一點。”


    不等探子有所反應,匕首徑直紮入探子的脖頸,探子沒有絲毫掙紮,連一聲呼喊都沒有,就這麽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脖頸處,一絲鮮血都沒有流出,倒是紮在脖頸上的匕首閃出詭異的紅光,映紅了趙承禮的臉,看上去更顯得恐怖。


    “喝吧,喝吧,喝地飽飽的,讓我看看喝飽了鮮血後,你的威力是如何巨大的!”趙承禮麵色癡迷地看著那閃著紅光的匕首,露出了詭譎的微笑。


    趙紫菱還在沉睡,紅光同樣照到了她的臉上,竟把她也照得如同惡魔一般。


    不多時,一具幹屍從馬車上被踢了下來,馬車附近的宮人們竟絲毫不為所動,依舊是跨過幹屍,急急地趕路,兩名士兵很自覺地上前,將幹屍拖到官道旁的樹林之中,開始挖坑。


    “趙安,找個手腳麻利點的人,將這張地圖送去那人那裏。”馬車中傳出趙承禮的聲音。


    “是。”一直守候在馬車邊上的趙安應道,伸手接過地圖。


    “速度再快一些。”


    車隊再一次提速前進。


    第二日清晨,楊厄結束了修行,推開門一看,眾人都已經在門口等候了,唯獨少了玄瑛還未回來。


    “心哥哥,咱們今天啟程去豐都嗎?”狐小白第一個開口問道,一邊說話還一邊挽住了楊厄的手臂,全然忘記了昨天還在生著楊厄的氣。


    楊厄笑道:“不急,咱們等玄瑛回來再說。”


    這時狐小白才後知後覺地看了一圈道:“你不說我還真的沒注意到,玄瑛去哪兒了?”


    阿生這時說道:“小白姑娘,管玄瑛去哪兒了幹嘛,還不如早些去吃早點,我都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狐小白頓時被勾起了饞蟲,立馬接話道:“好啊好啊,我們去城裏看看有什麽好吃的,這兩天都是在石府吃的,南趙國的特色早點我還沒吃過呢。”


    “要吃南趙國的特色早點何必出去,我讓下人準備好了,全都是南趙國最為美味的早點。”這時石堅的聲音傳了過來,眾人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石堅身穿便服,正大步走來。


    楊厄趕忙迎了上去道:“有勞石將軍了,這幾日一直都在打擾石將軍,實在是過意不去。”


    石堅笑道:“楊兄弟說得太客氣了,不過舉手之勞,談不上打擾。若是不嫌棄,咱們邊吃邊聊?”


    狐小白一拉楊厄,叫道:“那還等什麽,趕緊去吃早點嘍!”


    很快,各種樣式的糕點就擺滿了一桌,石堅和楊厄等人都坐了下來,似乎都有心事,並未動筷,而狐小白和阿生玄勇則開始毫無形象地大吃了起來,倒是玄滸玄鋒依舊坐著不動,楊厄未動筷,他們也有些拘束不敢動筷。


    玄勇抓過兩塊糕點分別塞到了玄滸玄鋒嘴裏,又往自己嘴巴裏塞了一塊,含糊不清地說道:“你們兩個客氣什麽,不快點吃可都被阿生吃完了,等下餓肚子好受啊?少主可是不拘小節的人,吃吧!”


    不理會餐桌上的風卷殘雲,石堅率先開口說道:“楊兄弟,你打算今日就離開南趙國嗎?”


    楊厄點頭道:“是的,我們本來的目的地就是中原帝國的豐都,算算行程走了也有兩個多月了,這一路上耽擱了太多時間,我想早些到達,所以也就不想在南趙國逗留了。”


    石堅點點頭,招了招手,一名丫鬟便送上來了一個包裹,石堅將包裹遞到楊厄手中道:“昨日賢親王特意交代,我也想不出什麽其他路上用的,這些盤纏不多,楊兄弟拿著路上使用。”


    楊厄剛想推辭,石堅又說道:“賢親王的旨意,我若沒有完成,免不了受到責罰,楊兄弟就不要推辭了。”


    見石堅這麽說,楊厄隻好接過了包裹,又頗為疑惑地問道:“昨日看賢親王是個挺和藹的人,不過是隨口說的一句話,不會就因此為難石將軍吧。”


    石堅默不作聲地屏退左右,笑道:“你們才與賢親王見過一麵,不了解罷了,賢親王可沒有表麵上看上去那麽好相處。”


    楊厄心中一動,試探性地問道:“我看賢親王對紫菱姑娘確實是出自真心的好,畢竟是他大哥的女兒,他還親自來接。”


    石堅的表情轉為嚴肅,看著楊厄說道:“王室的事,又有誰說得準呢。”


    楊厄神色依舊,問道:“石將軍是否有所察覺?”


    石堅看著楊厄這樣問,突然又笑了起來,道:“看來楊兄弟也有所察覺了。”


    “察覺什麽?你們在說的什麽,我怎麽都聽不懂。”狐小白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瞪大了眼睛看了看楊厄,又看了看石堅。


    楊厄笑著看向狐小白:“小白妹妹,你吃飽了?”


    狐小白點點頭道:“吃飽了,這些早點味道都很不錯呢,心哥哥,能不能打包一些,等下路上吃?”


    楊厄笑道:“看來一時半會兒我們是離不開南趙國了,咱們還是別打包了。”


    眾人都停了下來,看向楊厄,阿生也疑惑道:“少主,咱們不走了?”


    楊厄看向石堅道:“石將軍,可否先說說你察覺到了什麽?”


    石堅猶豫了一會兒道:“這是南趙國的事,原本不應該把你們牽扯進來的,隻是這一次事關南趙國生死,我石家世代守護南趙國邊陲,為了南趙國百姓,我必須做出最壞的打算,才能防患於未然。楊兄弟,我可以相信你嗎?”


    楊厄盯著石堅的眼睛道:“石將軍,我們這一路護送紫菱姑娘回國,從未有過私心,若是事關南趙國百姓,請石將軍相信我們,我們本來的目的就是幫助南趙國,幫助南趙國的百姓。”


    石堅眼神變得堅定,說道:“如此,那我便直說了,此事說來話長,若不是我身邊沒有合適的人可用,我也不會說與你們聽。”


    楊厄不置可否道:“石將軍請說,若是正義之舉,我們必定不會袖手旁觀。”


    “昨夜,賢親王便帶著紫菱公主離開石隴城,回南理去了。原本他還答應我,要住一晚再走的。”石堅緩緩說道。


    “什麽?走得這麽急?”楊厄驚了一驚。


    石堅繼續說道:“賢親王還派人將你們抓到的探子也帶走了。”


    “賢親王這是要做什麽?”楊厄有些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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