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大堂,楊厄三人盯著桌子上的飯菜有些愣神。


    一盤炒白菜,一盤炒青菜,還有一盆清澈見底的豆腐湯,便是桌上全部的菜了,另外每人麵前的碗裏放了一個饅頭,想吃第二個都沒有了。


    狐小白望著這桌菜眉頭不展,阿生則直接怒了,一拍桌子叫嚷道:“掌櫃的,你這不是欺負人嗎?這算什麽飯菜?”


    掌櫃的忙跑過來道:“客官別生氣,我這小本生意,實在是沒賺你們多少錢了,這若是大魚大肉地上菜,我不是要虧本了嘛。”


    阿生仍不滿意,道:“我們也不要什麽大魚大肉,至少這菜上總得有個油花吧,你這三個菜,夠得上十文錢嗎?我們可是付給你了一兩銀子呢。”


    掌櫃的笑得很有職業道德:“客官,那一兩銀子是住店的錢,這飯菜是小店贈送的,怎麽能按一兩銀子來算價格呢。”


    楊厄忙打圓場道:“算了算了,就將著吃些吧,咱們明天繼續趕路,阿生你到時候打些野味解解饞。”


    這些飯菜看得狐小白和阿生實在沒胃口,可不吃就得餓肚子了,隻好有一口沒一口地慢吞吞地吃著。整個大堂除了他們這一桌,竟然連一個食客都沒有,也難怪掌櫃的為生計發愁。


    “錢掌櫃,生意不錯啊,這個月的月供錢是不是先結一下?”門口突然響起了一個懶散的聲音,胖衙役踱著方步走了進來,掃了一眼楊厄這桌,又開始四處張望著。


    錢掌櫃見到胖衙役進來,心中不由得狠狠地罵了一句,可表麵上卻是立刻笑迎了上去,道:“這位官爺,你也看到了,小店生意都快做不下去了,哪裏還有錢交月供啊,還請官爺體諒一下啊。”


    胖衙役卻不吃這一套,直接拿起櫃台上的一壇黃酒,掀了蓋子聞了聞,道:“錢掌櫃開得起店卻交不起月供,這傳出去誰信啊?更何況我家老爺收取的月供又不貴,一個月才十五兩銀子,這點小錢都不願意交,可保不準什麽時候會吃大虧啊。”


    錢掌櫃苦苦哀求道:“官爺,這個月才過了不到一半,小店確實還沒有賺到這麽多的錢,要不然等月底了再麻煩官爺來一趟可好?”


    “啪。”黃酒壇掉到了地上,碎了一地。


    “哎呀,錢掌櫃,不好意思,我沒拿穩。”胖衙役佯裝歉意道:“你看我也沒辦法啊,這收不回去月供錢,我家縣令老爺那我也交代不起呀,總不能讓我空手來一趟吧。”


    “這……這……”錢掌櫃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


    楊厄這時有些聽不下去了,想要替錢掌櫃說幾句公道話,阿生趕忙按住了楊厄,道:“少主,就憑這掌櫃的給我們吃這些東西,我覺得咱們還是別管這閑事的好。”


    楊厄猶豫著又閉口不說話了,自顧自地吃著菜。


    這邊胖衙役卻不願意就這樣放過錢掌櫃,一會兒摔個杯子,一會兒摔個碗,沒多久,櫃台前的地麵上就已經一地的碎瓷渣了。


    錢掌櫃欲哭無淚,可又不敢得罪胖衙役,此刻正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裏,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再這麽砸下去,不用胖衙役動手,自己個兒都得把店給關了。


    “我給,官爺,你別砸了,我給!”錢掌櫃哭喪著臉,從櫃台內把碎銀子都摸了出來,連個銅板都沒放過,全都交到了胖衙役的手裏,道:“官爺,就這麽多了,總共十兩銀子外加六百多文銅錢,真的再多一文錢都沒有了。”


    胖衙役將所有錢往懷裏一揣,卻仍不滿足,一手拎了一壇黃酒,道:“剩下的就用這兩壇黃酒抵賬了,等下個月我再來,你給我備好十五兩月供錢,少一文都不行。”


    胖衙役臨走前又瞟了一眼楊厄這一桌,竟直接拉了張凳子坐了下來,開口說道:“我說怎麽看著有些眼熟呢,這不剛下午在告示欄邊上碰到過嘛。”


    楊厄不明白胖衙役是什麽意思,又不想惹事,隻好耐著性子說道:“請問你有什麽事嗎?”


    胖衙役看了看桌子上的菜,笑道:“還有錢吃飯,看來下午我還是太過於善良了。怎麽著幾位?跟我走一趟吧,我現在懷疑你們與告示上的通緝犯有牽連。”


    胖衙役壓根就不清楚楊厄幾人的底細,隻不過是訛人訛習慣了,見楊厄下午如此好欺負,還想著再訛一筆。


    見著胖衙役如此蠻橫無理,楊厄縱使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住了,怒道:“你直接說要錢得了唄,說什麽和通緝犯有牽連。”


    胖衙役哈哈大笑道:“上道,上道!那就別等著了,給錢吧幾位。”


    楊厄氣得一摔筷子道:“沒錢。”


    “沒錢?”胖衙役也瞬間翻臉:“沒錢吃什麽飯!”


    胖衙役說完還不解氣,直接往菜裏啐了一口痰,道:“今天你們幾個聽好了,要不給錢,要不都跟我吃牢飯去!”


    阿生再也忍不住了,不等楊厄發話,直接一拳打在了胖衙役眼眶上。


    胖衙役連聲慘叫都沒發出來,就這麽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沒有了出氣。


    “死了!客官,你把他打死了!”錢掌櫃嚇得說話都哆嗦了,隨後痛哭道:“完了,我的店算是完了。”


    楊厄皺著眉頭看了看阿生道:“阿生,你這下手有些重了。”


    阿生毫不在乎地說道:“少主,這家夥也太沒用了,我連一成力都沒使出來,他就扛不住了,要我說,這等害人的貨色,死了才好,免得再去禍害別人。”


    事到如今也無法補救了,楊厄站起來對錢掌櫃說道:“一人做事一人當,人是我們殺的,錢掌櫃你盡管去報官好了,這事與你無關。”


    錢掌櫃哭道:“這人死在我的店裏,怎麽能說與我無關呢,就算真的與我無關,憑苟縣令那脾氣,也得扒我一層皮啊,我這店算是徹底地完了,要是被抓緊大牢,說不定連命也得丟了。”


    “狗縣令?錢掌櫃你也是有膽識的人啊,竟然還敢罵縣令是狗。”狐小白的關注點瞬間轉移到縣令的姓上去了。


    “我哪有膽子罵縣令啊,這縣令姓苟,草頭苟,哎呀我還跟你解釋這個幹什麽呀。”錢掌櫃已經急的團團轉了:“我老婆孩子可都還在老家呢,不行,我得跑了,再不跑就跑不了了。”


    眼見自己給錢掌櫃帶來了如此巨大的麻煩,楊厄心中也有些過意不去了,道:“掌櫃的,你老家在哪兒?我們身手還算可以,若是順路,我們護送你回老家吧。”


    錢掌櫃忙拒絕道:“別,我可謝謝你們了,要不是你們,我哪會碰到這麽些倒黴事,你們趕緊走吧,我也收拾收拾趕緊逃命去了。”


    將楊厄幾人趕出客棧,錢掌櫃直接將店門一關,自顧自收拾細軟去了。


    楊厄三人走在大街上,一時沒有了主意,難道今晚又要露宿山林了?


    當楊厄幾人經過一條小巷時,突然小巷裏伸出了一隻細小的胳膊,一把拉住了楊厄就往裏拖,楊厄正想反抗,卻發現竟然是傍晚在客棧門口乞討的那個小乞丐。


    “是你啊,你找我們有什麽事嗎?”楊厄停下了動作,好奇地問道。


    小乞丐一臉焦急地道:“你們殺了那壞人,還敢如此招搖地走在街上,真不怕事嗎?快跟我來。”


    楊厄卻不著急走,問道:“你怎麽知道我們殺了人了?你不是拿了饅頭就走了嗎?”


    小乞丐卻不解釋,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們先跟我走吧,我帶你們去安全的地方。”


    “去哪兒?”楊厄問道。


    “哎呀現在就別這麽多話了,你們跟我來就是了。”小乞丐使勁地拉著楊厄的手,催著他們趕緊走。


    楊厄三人相互看了一眼,覺得這小乞丐並無惡意,便順從地跟著他走了。


    小乞丐帶著楊厄三人七拐八彎,盡走一些陰暗偏僻的小巷,兩側都是些破敗不堪的房子,卻都住滿了人,楊厄觀察著四周,心中不由地暗想道:“這望溪縣到底是怎麽治理的,竟有如此眾多的窮苦百姓,生活得太不容易了,這個苟縣令果然不是什麽好東西,要不然治下怎麽可能如此淒涼,手下衙役又怎麽可能如此張狂。”


    終於,小乞丐停下了腳步,對楊厄三人說道:“到了,這裏便是我們丐幫的分舵,你們趕緊進去吧。”


    這是一處破舊的獨門院落,和旁邊的房子比起來倒還顯得稍好一些,院子裏頭橫七豎八或坐或躺著不少人,都跟小乞丐差不多的打扮,很明顯也是一群乞丐。


    “丐幫?進去?”楊厄幾人都被小乞丐搞懵了,這年頭,連乞丐都有組織了?


    “不是,小乞丐,你為什麽帶我們來這裏啊?”楊厄不由得疑竇叢生,自己跟這個小乞丐壓根就不認識,他這是想做什麽?


    小乞丐笑道:“放心,我不會害你們的,下午你們讓那掌櫃的給我一個饅頭,我知道你們都是好人,如今你們惹上麻煩了,我自然也要幫助你們。”


    楊厄細細地感應了一下周圍,並沒有感知到什麽危險,笑道:“那就多謝你的幫助了,我們這就進去,隻是不知是誰要見我們?”


    小乞丐咧嘴一笑道:“當然是我們分舵舵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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