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阿梨姐姐,怎麽我傻,你竟然比我還傻呢?!”


    李丹鳳卻是“嗤”的一聲,冷笑說道:“我父母的眼中啊,就隻有他們自己的如意算盤,又豈會以我的心意為念呢?!你就不必去自討沒趣兒,白費唇舌了。”


    “哎呀,那可如何是好呢??”


    阿梨情知她的所言,句句是實,不禁心急如焚道。


    “姐姐莫擔心,我自有應對之策!”


    李丹鳳大為感動地,對著她附耳言道:“況且,這樁婚事還遠著呢,咱們慢慢兒地再做打算也不遲。”


    “是啊,這婚姻大事,本來就該深思熟慮,多方考驗的。”


    阿梨這才放下心來,深以為然道:“如此,便是最好了——隻是妹妹但有所需,我定當赴湯蹈火,竭力相助。”


    ———分————割————線———


    “阿梨,阿梨......她的名字,可真是好聽啊!但卻不知,她姓什麽呢?又是衛國公府的什麽人呢......嘿嘿,管他呢!反正她不是今天選婿的小姐就好!哈哈哈!——欸,也不曉得,她訂婚了沒有?......阿梨、阿梨......”


    且再說那朱振宇回到了“佛郎院”,便一直木木呆呆地坐著不動,口中猶自反複地念叨個不住道。


    “公子,你可趕緊醒醒吧,別再這麽胡言亂語地大發神經啦!”


    顧子魯卻在一旁,聽得怒氣衝天道:“就那麽一個狂妄、無禮的小丫頭,又怎麽配當,咱們朱府的當家主婦呢?!唉!!!”


    “北燕姑娘,舍弟方才無禮冒犯了,抱歉、抱歉!”


    顧子謙卻是先行來到了院內,對著北燕拱手言道:“如若您能保證,不會亂叫、亂嚷,待我道出詳情之後再做定奪,我就給您解開穴道如何?”


    那北燕躺在地上,微微地眨了眨眼睛,以示同意。


    “得罪了——北燕姑娘,請借一步說話。”


    顧子謙幫她解開了穴道,並攙扶著她起身說道。


    “是,顧大爺。”


    北燕處變不驚、泰然自若地跟隨著他,快步走進了東廂房的中堂之內道:“卑賤之地,有汙貴足了——顧大爺,請坐。”


    “北燕姑娘,您也請坐......所以,北燕姑娘,如果你們幾個人,情願當作今天早晨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的一般,那麽,大家就能皆大歡喜、風平浪靜了。”


    顧子謙請她和自己對麵而坐,將實情和盤托出後,向她如此提議說道:“當然,你們也可以不同意——不過,如此一來,你們丹鳳小姐的名聲,隻怕也就保不住了。到時候兒,你們國公大人為了遮掩此事,少不得會要了你們這些人的性命......北燕姑娘,您覺得呢?”


    “顧大爺,請您不必擔心,此事該當如何處置,小婢自有分寸。”


    孰料北燕聽後,竟是毫不猶豫地起身施禮道:“阿梨姑娘和丹鳳小姐,對小婢一家恩深似海,既然事關重大,小婢自當竭力維護,顧大爺大可不必多費唇舌。”


    “哦,恩深似海?北燕姑娘,可否告知內中的詳情呢?”


    顧子謙沉吟說道。


    “顧大爺毋庸置疑,小婢不曾虛言。”


    那北燕的眼中,立時泛起了淚光道:“那是七、八年前,小婢在二夫人的院中做灑掃之職,但因一時貪玩兒溜進了內室,不小心打碎了一隻價值連城的玉盞,被欣兒嬤嬤命人拖到了後門,要杖斃示眾。若不是被阿梨姑娘攔住,又請來了丹鳳小姐出麵相救,小婢早就不在人世了。”


    “噢,原來如此——不過,以阿梨姑娘的穿著和談吐,好像也不是奴婢之身吧?”


    顧子謙頷首問道。


    “是的,顧大爺,阿梨姑娘複姓‘獨孤’,原本是丹鳳小姐的侍婢,後來,因為冒死救主有功,免去了奴籍,和丹鳳小姐義結金蘭,又被住在‘石榴別院’的無名夫子收為弟子,是以在我們府內地位超然,深得大家的推崇與敬愛......”


    北燕悠悠答至此處,忽然又壓低了嗓門兒,含笑說道:“就連我們明德公子,都對她傾心不已、愛慕已久呢!很快呀,就會下聘、定禮,結為夫妻了。”


    “哦~,是這樣兒啊!”


    顧子謙恍然大悟道。


    “是的,顧大爺。”


    北燕頷首一笑道:“且在數年之後,丹鳳小姐又恩準了小婢的妹子入內侍奉,以便和小婢相互照應。小婢的全家,真是銜感不盡——因此,顧大爺不必有所顧慮,小婢定不會讓此事走漏分毫的。”


    “如此便是最好。”


    顧子謙欣然說道:“那麽,其他人等,也就一並偏勞姑娘,代為勸解一番了。”說著,就從懷中取出了一大疊子的飛錢通票,欲要遞給她道:“北燕姑娘,舍弟方才多有得罪了,這點兒小小的心意,還請笑納......”


    “不,顧大爺,這筆錢財,請恕小婢萬萬不敢接受,以免辱沒了阿梨姑娘和小姐的恩典——”


    北燕卻連忙後退了兩步,堅辭不受道:“至於其他人那裏,自有小婢負責說服。請您放心,小婢的言語,他們還是能聽得進去的。”


    “那就多謝姑娘了。”


    顧子謙見狀,隻得說道,就此,對她頗為另眼相看了起來。於是這才開門出去,解開了其他人的穴道,交由北燕處置,自己則回頭兒詢問朱振宇說道:“請問公子,今天的這場大會,咱們待一會兒,可還要照常參加嗎?”


    “參加,當然參加了,顧大伯!”


    朱振宇拍腿笑道:“看頭回的情形啊,我家阿梨姑娘,似乎是那位丹鳳小姐的親信之人,想必也是要到場護衛的。此乃親近她的大好時機,我又豈能錯過呢?!”


    朱振宇說著,就低下頭去,聞了一聞身上的味道,蹙眉嬉笑道:“噫,這也太臭了吧?!怪不得,阿梨姑娘會嫌棄我呢——顧大伯、顧二叔,咱們現在就趕緊洗澡,換一身衣服出門兒吧,可千萬別誤了時辰哪!”隨後,便一疊聲地喊人端水洗澡,並硬逼著顧氏兄弟倆也跟著清潔了一遍,換上了新衣。


    “公子,那個叫阿梨的小丫頭兒,不過就是個身份卑賤的奴婢,你就別再惦記她了。”


    顧子魯三下、兩下兒地梳洗完畢,一麵舉鏡相照,顧影而生憐,一麵撇嘴說道:“倒是那位丹鳳小姐嘛,可以考慮、考慮......”說著,忽的又一拍腦門兒,懊悔不迭道:“啊,不對,我怎麽給忘了,那位李二小姐她品行不端,居然在暗室之內私會情郎,同樣不配做咱們的當家主婦——以您的身份和地位,終究還是要娶一位,貞潔、端莊的名門淑女才行。至於其他的女子嘛,隨便地玩玩兒,也就算了......”


    “荒唐,可笑!!”


    朱振宇隻聽得拂袖而起,怒聲喝斥他道:“顧二叔,你這可真是淺薄無知之極呀!我看阿梨姑娘,絲毫都不遜色於任何一名大家閨秀。顧二叔,不許你再信口胡言!”


    “咦,你莫不是還真想娶她進門兒不成?!那怎麽能行呢?!”


    顧子魯氣急說道。


    “但是,公子,據說這位獨孤姑娘,和他們府的大公子李明德,自幼青梅竹馬、情深意重,早有秦晉之盟,不日就要拜堂成親了——”


    而顧子謙卻隻是微微一笑地,隱瞞下了阿梨的身份,避重就輕道:“這古人雲:‘寧拆十座廟,不破一門婚’,公子假如非得要去會場,瞧一瞧熱鬧,一了夙願,那屬下,絕對不敢勸阻於您;至於其它的念頭嘛,則請您一律就地打消,免得既傷了顏麵,又損了品行。”


    “啊?!......唉!!好吧!”


    朱振宇一聽此話,頓時如遭棒喝,這才想起了李明德的存在道。


    “好、好,得虧如此、得虧如此啊!”


    顧子魯卻是一拍巴掌地連聲叫好道:“這可真是蒼天有眼、祖宗顯靈啊!”


    “砰!”


    “顧二叔,怪不得別人都偷偷地叫你‘顧二傻子’呢,我看哪,真是半點兒都沒有叫錯!”


    朱振宇拍案大怒,用手一指他道。


    “公子!您、您......大哥,你看公子他!”


    顧子魯一時氣結難語道。


    “啟稟公子,咱們朱府自古家規有訓:越是在失意和盛怒之際,越是要謹言慎行、親厚待人,方顯大家風範哪!”


    顧子謙見狀,隻得連忙起身,施禮勸誡道。


    “哼!”


    朱振宇便悻悻然地拂袖怒哼了一聲後,扭頭兒不語了。


    “哎呀,二弟!你近來,是越發地沉穩和幹練了,怨不得就連大張先生,都稱讚你是:‘莽張飛,粗中有細’呢!——”


    顧子謙則報之以“嗬嗬”一笑,又和聲細語地安撫顧子魯說道:“就比如,方才在眾人的麵前,任是那小丫頭沐英,再怎麽言辭咄咄,你也能忍得住,沒有當眾揭穿那李二小姐的醜事,其城府之深沉,處事之隱忍,著實令我刮目相看哪!”


    “那~是!你還當我是真傻呀,大哥?!”


    顧子魯立時便眉飛色舞,神氣活現了起來道:“正所謂:‘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我當然不能亂說了。這就叫做,‘細節之處見真章兒’嘛!什麽‘莽張飛,粗中有細’——我哪兒莽啦?人家大張先生,明明誇我的是:‘寬厚大度、粗中有細’嘛!”


    “是、是,你既不莽來、也不傻,是哥哥我莽、我傻,哈哈哈!”


    顧子謙忍不住哈哈大笑道。


    “哈哈哈哈哈......”


    “嘿嘿嘿......”


    朱振宇也聽得哈哈大笑了起來道。而顧子魯見狀,便也稀裏糊塗地,跟著“嘿嘿”地傻笑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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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公子、兩位顧爺,時辰已然不早,小人李燈兒奉命前來,引領三位入園參會——請。”


    朱振宇等人剛剛洗完澡,吃過了早飯,那李燈兒便已率領著手下的三名小廝,帶著一頂軟轎和兩匹駿馬,敲開了院門,點頭哈腰地說道。


    “嗯,有勞燈管事了——公子,請。”


    “顧大爺、顧二爺,請留步——”


    顧子謙等人看了看他身上的服飾,頷首答應著,正欲往外行走,李燈兒瞟了一眼顧子魯背上的寶劍,賠笑說道:“今日大會,本府嚴令禁止外客攜帶兵器走動。顧大爺的鞭子,需要再加上一條寬闊的腰帶遮掩一下兒,但顧二爺的長劍卻是藏無可藏,還請摘除為宜。”


    “什麽?!......”


    顧子魯眼睛一瞪,才要發作,朱振宇便已揮手不耐道:“顧二叔,你趕緊放下來得了,別再磨蹭了,時間可是不等人哪!”


    “呃,好吧......”


    顧子魯見顧子謙在用腰帶遮掩長鞭的同時,也在用眼神示意自己遵命,隻得不情不願地摘下了寶劍道。


    於是李燈兒等人,引領著朱振宇出門兒坐上了軟轎,又請顧氏兄弟倆騎馬而行,由東向西而去。


    “噯,大哥,這得虧公子他喜歡的不是李小姐,不然哪,這頂綠帽子,算是跑不了嘍!......”


    顧子魯途中對著顧子謙,擠眉弄眼地嘀咕說道:“哎呀,不對......那個小丫頭阿梨,不是也早就有主兒了嗎?你說咱們公子,怎麽就喜歡招惹這麽些個爛桃花兒呢?這不是自找麻煩嗎?”


    “大概這就是所謂的,‘一家有女,百家求’吧。”


    顧子謙微微一笑道:“好在公子他已經聽取了我的規勸之言,應該不會再死纏爛打,糾纏不休了。此去,隻是為了最後再看她一眼,也不算什麽。順便再開闊一下眼界,長長見識,也是美事一樁嘛。”


    隨後,大約走了兩盞茶的功夫,那李燈兒命人停下轎來,手持著陽傘,親自掀開了轎簾兒,從中請出了朱振宇,賠笑說道:“朱公子、兩位顧爺,今日會場所在的‘飛萊閣’業已近在眼前,敬請三位隨著小人步行入內。”


    那顧氏兄弟倆便也相跟著跳下馬來,由李風、李餘各自打著傘,和朱振宇一起,昂首望去:


    但見麵前的一處,極其蒼翠、秀麗,大紅色四麵圍牆、深紫色拱形銅門的園林之前,赫然端書著“飛萊閣”三個金漆大字。而門前,除了重兵守衛之外,正有許多衣著光鮮的來賓們,在衛國公府眾奴仆的引領之下,絡繹不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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