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曆經一個月的長途跋涉,司馬遹一行終於抵達沅陵。這一路的艱辛自不待言,就是距離都讓司馬遹叫苦不迭,從始安到沅陵竟然達到了近千裏。


    沅陵是沅水中遊的一個縣城,也是武陵南部的物資集散中心,各色人等匯聚於此,各種山珍野味、名貴藥材擺滿街市,叫買叫賣聲不絕於耳。


    得知司馬遹一行的到來,沅陵縣令親自出城迎接,司馬遹好言撫慰一番後讓他準備南下的船隻。短暫休整一天後,司馬遹便帶領五千騎兵乘船順沅水而下。


    由於是順流而下,從沅陵到臨沅的近四百裏路程,司馬遹隻用了四天。


    得知司馬遹的到來,武陵太守苗光親自出城相迎。苗光年約四十餘歲,個子不高,卻極為雄壯,說話帶有濃重的湘音,是個典型的湘州人。


    苗光是劉弘曾經的舊部,由於長期擔任武陵太守,司馬遹從未與之謀麵。此番見麵,司馬遹對他的觀感還不錯,為人樸實耿直,雖不善言辭,做事卻極為幹練。


    臨沅距離長江隻有兩百餘裏,沿著沅水可以直下長江,距離應詹所在的巴陵也隻有不到四百裏,交通極為便利。在臨沅休整一天後,司馬遹繼續沿著沅水東下。


    十一月十二,司馬遹一行抵達巴陵。巴陵位於長江和洞庭之濱,曆來是兵家必爭之地。


    坐鎮巴陵的是長沙太守應詹,應詹出身汝南應氏,祖父應璩曾任曹魏侍中。不過,到了應詹時,因為父母雙亡,家道開始中落,由祖母撫養長大,而他的祖母便是劉弘的姐姐。


    成年後,應詹以學識淵博、寬宏雅正而受到時人的稱許,劉弘也對他頗為賞識,征辟他為長史,後來又出任南平太守,但也因為這層關係而受到張方的排擠。


    當年,司馬遹從江陵遠赴交州,應詹作為劉弘的長史,很多具體事務都是他親手操辦的,司馬遹對他的印象頗為深刻,是一個難得的幹練之才。


    “不知殿下大駕光臨,臣有失遠迎,還請殿下恕罪。”應詹親自出城迎接,跪倒在地道。


    “思遠兄快快請起。”司馬遹快步走上前將其扶起,感慨道:“數年未見,思遠兄清減了。”


    應詹比司馬遹年長四歲,今年已經三十五,相比五年前,整個人確實消瘦了許多。


    “有勞殿下關心,臣這幾年一直對殿下翹首以盼啊。”作為劉弘的心腹,應詹也深知劉弘的夙願,一直在默默地關注著司馬遹,哽咽道:“如今再見殿下,殿下已是王者歸來。”


    “若非新城元公當年之助,本宮何以至此呢?”說起劉弘,司馬遹忍不住感慨道:“隻是可惜未能見到新城元公最後一麵,殊為平生憾事!他日必定要親往相縣祭奠。”


    “殿下無需感傷,新城元公泉下有知,一定會倍感欣慰的。”應詹安慰道。


    入城後,司馬遹仔細問起了長江守禦的情況。據應詹所言,張方坐鎮荊州時,讓親信郅輔擔任都督沿江諸軍事、南郡太守,山簡到任後不敢輕易將其撤換。


    “郅輔?他不是商人出身嗎?如何能守得住大江?”司馬遹頗有些驚訝道。


    應詹更加驚訝,司馬遹身居高位,怎麽會對張方麾下的一位將領如此熟悉呢?不過,他和司馬遹並非初識,知道司馬遹一向以知人著稱,又見多識廣,很快便釋然了。


    “殿下所言甚是,郅輔不隻是商人出身,還曾對張方有恩,不然何以擔此要職呢?”應詹笑道:“也幸虧是他坐鎮江陵,不然臣何以這麽順利入主巴陵呢?”


    巴陵雖是屬於長沙郡治下,卻也是長江上重要的據點。郅輔既然身為都督沿江諸軍事,必須時刻關注長江上的情況,在湘州失守的情況下,對巴陵不聞不問是有點說不過去的。


    “如此說來,我們日後想要渡江豈非要容易許多?”司馬遹笑道。


    “可能會容易些,但在張方入主荊州後,長江上的戰船和水師都落入張方之手,有這些底子在,咱們想要順利渡江也並非易事。”應詹認真道。


    “是啊,戰船的建造,水師的訓練,都非一日之功。”司馬遹點頭道。


    “臣慚愧,來到荊州多年,卻從未親自統領水軍,很多事情頗感力不從心啊。”


    司馬遹既然有心在湘州試點土地改革,便想將荀奕召到自己身邊共同謀劃細節。隻是荀奕如今坐鎮鬱南,一旦調離必須找個得力之人接替他的位置。


    和應詹重逢後,司馬遹忽然想到了一個解決辦法,那就是讓郭納接替荀奕的位置,而以應詹接替郭納擔任廣州刺史。和應詹說起後,應詹當場表示任憑驅使。


    司馬遹又將孟安任命為長沙太守,接替應詹坐鎮巴陵,麾下五千騎兵也留在巴陵駐守。孟安年輕時曾跟隨父親先後坐鎮南陽和建平,對水師並不陌生,假以時日必能有所成。


    於是,在派出使者前往鬱南和番禺宣布任命的同時,應詹陪同司馬遹一起南下赴任。


    十一月十八,司馬遹在應詹、郭殷的陪同下抵達臨湘,司馬乂也親自出迎。


    進入城中落座,寒暄已畢,司馬乂忽然指著身邊的一位三十來歲的文士對司馬遹道:“殿下,臣有一位奇人想介紹給殿下,殿下一定會非常感興趣。”


    司馬遹抬頭一看,隻見此人和自己年紀相仿,相貌古樸,頗有些仙風道骨,正待開口詢問,那人主動介紹道:“在下郭璞,字景純,拜見太子殿下。”


    郭璞?竟然是郭璞!他不僅是兩晉最著名的術士,也是遊仙詩和風水學的鼻祖,堪稱兩晉時期最傳奇的人物。曆史上,他曾是王敦的幕僚,因勸阻王敦起兵而被殺。


    司馬遹連忙站起身,對著郭璞長揖了一禮,連聲道:“久仰久仰,原來是景純先生。”


    見司馬遹如此反應,郭璞更加吃驚,一時間頗有些手足無措,結結巴巴道:“殿,殿下如此禮遇,臣,臣愧不敢當。”實際上,郭璞隻比司馬遹大兩歲,可以算是同齡人。


    “先生請坐,先生乃是大才,本宮能夠得遇先生,是本宮之幸。”司馬遹依然恭敬道。


    看到這一幕,司馬乂驚訝不已,司馬遹到底什麽時候聽說過郭璞呢?又怎麽會如此禮遇他呢?實在令人費解。


    在司馬遹的反複禮讓下,郭璞這才落座,隻是神情之間略顯扭捏。司馬遹忽然想起曆史上的郭璞雖然博學多才,卻不善言辭,如今看來倒有幾分社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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