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秦州陷入僵局之時,中原的局麵卻有進一步惡化之勢,收複僅半年的上黨再次淪陷。


    四月,劉淵以王彌為侍中、都督青、徐、兗、豫、荊、揚六州諸軍事、征東大將軍、青州牧,與楚王劉聰一起攻打壺關,並以石勒為前鋒都督。


    從這裏可以看出,王彌此時的地位和實力都遠在石勒之上,劉淵也更為看重王彌。


    此時,坐鎮壺關的是司馬騰任命的上黨太守龐淳。由於司馬騰是司馬越的弟弟,司馬顒對王彌和劉聰的行動視而不見,沒有派出一兵一卒北上支援。


    恰在這時,司馬騰一向倚重的太原太守丁紹病逝,軍心士氣為之大挫。於是,在劉聰和王彌接連攻破屯留和長子後,龐淳主動獻出壺關投降,上黨再次失守。


    其實,王彌既然被任命為青州牧,那他就應該前往臨淄坐鎮。但由於司馬睿在青州的防備甚嚴、局麵已穩,王彌便暫時屯兵上黨,石勒不甘居於王彌之下,再次東出冀州。


    張光西進秦州時,讓雍州長史索綝親自坐鎮陳倉,專門負責轉輸糧草和軍資。


    索綝是敦煌人,父親索靖曾任後將軍,索綝年輕時便以才華著稱,先後擔任黃門侍郎、征西參軍、長安縣令、馮翊太守,所在都以稱職著稱,張光對他頗為倚重。


    得知張光戰敗身亡,索綝馬上派人稟報朝廷。對此,司馬顒也是震驚不已,本以為解決李雄會很輕鬆,沒想到不僅搭進去了一個張光,秦州還有失控之虞。


    那麽,秦州的這個爛攤子到底該怎麽收拾呢?還有雍州刺史該由何人接任呢?司馬顒一時間頗有些六神為主,再次請來王衍商議。此時,王衍已從司徒轉任太尉。


    “大王,長安重地,必得德高望重之人才能坐鎮啊。”王衍也沒料到張光竟然陣亡,皺眉道。


    “是啊。”司馬顒歎息道:“直到現在,本王還一直兼著關中都督一職呢。”


    所謂關中都督指的是都督雍、秦二州諸軍事,司馬顒坐鎮洛陽後,並未解除都督一職,隻是讓張光擔任雍州刺史。原因無它,蓋由關中都督曆來都是由宗室坐鎮。


    但在如今的局麵下,司馬顒不敢繼續讓宗室領兵,也不敢讓出關中都督一職,便對王衍道:“本王想讓周祖宣(周馥)擔任雍州刺史,不知太尉意下如何?”


    “周祖宣?”王衍愣了一下,沉吟道:“回大王,下官竊以為不妥。周祖宣是南人,也一直在南州任職,資曆尚可,但為人缺少權變,又不習軍旅,恐怕難以應對西州之事。眼下,西州的重中之重便在於平定李雄,需得一位熟悉軍旅的重臣才能勝任。”


    “難啊,現在哪裏還有這樣的人呢?”司馬顒歎息道。有能力的不放心,放心的能力不夠,這就是司馬顒如今所麵臨的尷尬局麵。


    王衍思索片刻,鄭重道:“下官以為,張士彥(張軌)適當其任,也必能廓清秦州。”


    “張士彥?”司馬顒沉吟道:“他忠心可嘉,功勳卓著,坐鎮長安本王當可放心。隻是,他若調任雍州,涼州該由何人接任呢?”這些年,張軌在各地方鎮中對洛陽的支持最為得力。


    “下官以為,眼下雍州的重要性遠遠大於涼州。如果大王將張士彥調為雍州刺史,可讓索巨秀(索綝)接任涼州刺史,至於秦州刺史可委任正在平叛的麴護軍。”


    “隻是張士彥坐鎮涼州多年,又屢立大功,若隻是單車刺史,他恐怕不會從命啊。”


    司馬顒所言確為事實,張軌坐鎮涼州已經八年,麾下兵強馬壯,已有稱霸一方之勢,若隻是單車刺史,他心裏難免會有想法,若推辭不受你能奈他何?


    “大王,還請大王念在張士彥這些年對朝廷忠心耿耿的份上,將整個西州都托付於他,也讓天下人都明白,隻要忠貞不二、戮力王室,朝廷必不吝惜名位。”


    司馬顒沉默了,王衍的意思很明白,這是想讓他將關中都督一職讓出來交給張軌。糾結半晌,司馬顒終究還是同意了,因為張軌這些年的表現實在無懈可擊。


    下定決心後,司馬顒立即派出使者前往雍州、涼州、秦州等地依次宣布詔命。這是一次不同尋常的任命,必將深刻影響西州未來的走向。


    四月底,司馬遹一行抵達始安。針對當前情況,司馬遹決定讓司馬乂單獨前往湘州,自己留在始安親自主持疏浚河道,司馬乂對此表示充分理解。


    計議已定,司馬乂領著上官巳、石超和溫邵以及兩萬騎兵繼續北上,司馬遹則帶著孟安、王載以及郭殷留在始安,疏浚河道的同時為司馬乂提供後勤支持。


    時值農忙季節,司馬遹沒有動用一個當地的百姓,全都是自己麾下的士兵。


    經過初步勘察,始安郡境內需要疏浚的河道達到了兩百餘裏,想要通行二十米以上的大船,有的地方至少要拓寬一倍,最淺的地方要加深一丈以上。


    粗略估計,這一萬人至少要埋頭苦幹一年。至於零陵郡的情況,司馬遹雖然沒有親自前往勘察,但想來也不容樂觀,工程量不比始安郡少。


    如果硬要說有什麽值得高興的事兒,那就是今年自開春以來,廣州北部遭遇了數十年難得一見的大旱,始安以上河段完全斷流,極大的便利了疏浚河道。


    實際上,不止是廣州北部,整個中原地區都遭遇了嚴重的旱情,江、漢、河、洛都出現了枯竭的情況,連長江上遊都可以涉水而過,郭默的水軍訓練也因此停擺。


    大旱之年必有大災,司馬遹已經做好了以工代賑的準備,隻是桂州和廣州的供應壓力將會空前增大,甚至將不得不從交州調集糧食。


    五月初,久未聯係的陶侃派人送來一封親筆信。在信中,陶侃告訴司馬遹,自己服喪期滿,已經接受江州刺史華軼的征辟,擔任鄱陽太守。


    華軼出身名門,是華歆的曾孫,祖父華表和父親華澹都曾身居高位,是典型的官宦世家,他本人也早早名聲在外,在江州頗有威望。


    陶侃解釋道,他之所以接受華軼的征召,是因為他覺得華軼已經年邁,又是個典型的文官,在如此敏感的時刻坐鎮江州,可能被揚州的王敦所乘。


    所以,他擔任鄱陽太守完全是為了防備王敦。除此之外,陶侃還想慢慢影響華軼,讓他有朝一日能夠倒向司馬遹,萬一無法說服他,也方便慢慢滲透江州。


    看完信後,司馬遹笑了,不愧是陶侃,凡事總能想在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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