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丟了?”對於益州的情況,司馬遹一點都不意外。


    “那還不至於,就是李特已經反了,還將羅尚給困在了成都。”司馬虓道。


    “這個羅尚還真不是個做大事的人,益州這麽好的地方還能讓他給玩脫了。”


    “是啊,據說現在緊急向梁州和南夷校尉求援呢。”


    “現在梁州是河間王實際管轄吧?”司馬冏入主洛陽後,為了籠絡司馬顒,給他加了個太尉的頭銜,他便當仁不讓的將梁州納入自己的勢力範圍。


    “是的,如果河間王能夠平定益州,那相當於戰國時的秦國再現啊。”司馬虓有些憂慮道。


    司馬顒本來的鎮守地是雍州,司馬冏上台後,他又控製了梁州,如果再出兵平定益州,那自然不可能吐出來。如此一來,他坐擁雍州、梁州和益州,整個西部都將是他的禁臠。


    “放心吧,他還沒那個眼光,他心心念念的可是洛陽。”司馬遹輕描淡寫道。


    “殿下何以如此篤定?”司馬虓頗有不解。


    “他若真的有誌於益州,也不至於當初讓羅尚入蜀。況且,以他的能耐,真的能平定益州嗎?”自帶魂穿buff,司馬遹自信對於局勢的判斷當世無人能比。


    司馬虓欲言又止,似乎覺得哪裏不對勁,但又不知該如何反駁。


    “南夷校尉是誰?羅尚為何向他求援呢?”司馬遹又問道。南夷校尉是朝廷為了控製益州南部的蠻夷而設置的軍職,手裏握有一定兵權。


    “南夷校尉是李毅,此人也曾參與過平吳之戰,是王濬的參軍,因功被封為關內侯。羅尚和他應該是舊相識,也比較信任他的才幹吧。”


    王濬是滅吳之戰的頭號功臣,從益州沿江而下,率先攻入石頭城,親自接受孫皓的投降,後世的劉禹錫在《西塞山懷古》中寫道:“王濬樓船下益州,金陵王氣黯然收。”


    “能被王濬辟為參軍,此人必有不凡之處,可惜他的駐地離成都有點遠吧。”


    “南夷校尉駐地在建寧,確實遠水救不了近火。況且,以李毅的兵力,恐怕難以北上吧。”司馬虓猶豫半晌,終於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殿下,咱們要不要支援下羅尚?”


    “如何支援?”司馬遹反問道。


    “支援是假,搶地盤是真。”司馬虓笑道:“咱們可以趁機占領梁州一兩個郡。”


    “建平太守孫阜可不會輕易讓咱們西進。”


    “可以繞過建平,走新城,出上庸。”司馬虓顯然是深入考慮過此事。


    “新城和上庸太難走了,咱們消耗不起。”走新城和上庸當然可以直插梁州,但這兩個郡都是山地,還都是大山,若從這裏發起遠征,對後勤的考驗太大了。


    “殿下相比去年保守太多了。”司馬虓忽然幽幽道。


    “本宮去年什麽都沒有,是一條爛命,當然可以孤注一擲。但現在不同了,本宮身後是將近三萬將士,自然要慎重一些。”其實,司馬遹之所以不想在此時西進,除了客觀條件確實不利之外,還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一個人,他希望有朝一日能救回那個人。


    “臣能理解殿下的顧慮,隻是覺得有點可惜而已。”司馬虓頗有些惆悵。


    “太傅,再等一年吧,等我們再強大些,等我們先吃一碗梯田上種出來的稻穀煮出來的白米粥。到那時,我們將更有力量。”司馬遹一臉誠懇道。


    說到梯田,司馬虓忽然能夠理解司馬遹了,那可是他今年的心血啊。想到這裏,司馬虓痛痛快快道:“好,那就再等一年,不妨先看看河間王到底有多大胃口。”


    和司馬遹達成共識後,司馬虓便再也沒提起西進益州的事。但在這段時間裏,司馬遹也不是什麽都沒做,和在河內時一樣,他依然重視情報工作,關注的重點便是益州和洛陽。


    本來,他可以通過邸報了解益州和洛陽的情況,但在司馬遹看來,邸報上的東西太過於官方,通常是報喜不報憂,想要了解真實情況,還得靠自己。


    對於益州的情報工作,司馬遹直接委托給了王敦,讓王敦往益州派出線人,有什麽情況再匯報到襄陽。至於洛陽,靠的還是荀藩那條線,具體負責者便是荀奕。


    又是一年除夕到,不知不覺間來到襄陽已經一年有餘,在這一年裏,司馬遹並沒有太多大動作,除了占領宜都外,一直都在暗中積蓄力量。


    因為司馬倫的稱帝,這一年經曆了兩次改元,分別是建始和永寧,前者使用了半年不到,隨著司馬倫的倒台而作廢。如今,是司馬冏控製朝政,為了顯示新朝新氣象,他再次改元,新的一年便是太安元年(公元302年)。


    然而,當春天的腳步越來越近時,司馬遹的心情卻越來越沉重,因為司馬尚的身體越來越差了,經常性的高燒、嘔吐、昏迷,已經三歲多了,卻連路都走不穩。


    終於,在萬物複蘇的陽春三月,司馬尚的生命走到了盡頭,艱難的吸入最後一口空氣後,便再也喘不出來氣了,無力的倒在司馬遹的懷裏,時年不到四歲。


    對於這個結果,司馬遹是有心理準備的,但當它真正發生在自己眼前時,他還是難以接受。才三四歲啊,正是天真爛漫的年紀,卻永遠離開了人世。


    “但願你來世再也不要生在帝王家。”最後親吻了一下司馬尚的額頭,司馬遹輕聲道。


    司馬尚死後,司馬遹整整花了一個月才走出來,然後收起悲傷,將精力全部用在如何應對當前局勢上。孩子,安心走吧,但願以後天下的孩子都能健康快樂成長。


    “殿下猜得一點都沒錯,河間王果然搞不定益州。”司馬虓手拿朝廷的邸報,以及王敦從宜都發過來的密報,略有些興奮的對司馬遹道。


    “河間王應該沒有派出自己的主力吧。”司馬遹淡淡道。


    “沒有,也就一個督護而已,名叫衙博,結果在葭萌被李特的兒子李蕩殺得大敗,自己隻身逃走,餘眾全部投降,白白給李特送了幾千兵力。司馬顒無奈之下起用許雄為梁州刺史,但李特針鋒相對,自稱大將軍、益州牧,都督梁、益二州諸軍事。”


    “許雄何許人也?能起到作用嗎?”


    “之前從沒聽說過,應該是河間王的親信吧。”


    “朝廷呢?難道一點動作都沒有嗎?”


    “也不是一點動作都沒有,齊王起用原來被免職的張微繼續擔任廣漢太守,讓他將功折罪。”


    “就這?能不能走點心?”司馬遹輕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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