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昨夜休息得可好?”走出寢殿,司馬虓一臉恭敬的等在門外。


    “多謝太傅關心,一夜無夢,一覺天明。”司馬遹精神抖擻道。


    司馬虓特意看了一眼跟在司馬遹後麵的小吉和小衡,看她們二人都是一副噤若寒蟬的樣子,不禁暗暗稱奇,這位太子殿下當真不是凡人。


    陪著司馬遹用過早膳後,司馬虓又親自將他送上馬車,並指著一位年約四十餘的將領道:“他是我帳下的督護,名叫田徽,已跟隨我十餘年,絕對可以信任,今天就讓他陪著殿下到潁陰走一遭。”站在他身後的,約有五十人,一看全都是精銳之士。


    司馬遹看了一眼田徽,見此人中等身材,國字臉,厚嘴唇,濃眉大眼,憨厚得如何一位農夫,心知此人正如司馬虓所言,是值得信任的,稍微頷首道:“那就有勞田督護了。”


    田徽匆忙行禮道:“末將見過太子殿下。”然後沒有一句多話。


    這輛馬車應該是司馬虓平日裏的座駕,裝飾得極為典雅舒適,坐在裏麵就像坐在一間移動的小房子裏。司馬遹一麵閉目養神,一麵在思考該如何說服荀組。


    荀組早年間曾擔任過太子中庶子,不過那時候的太子是司馬衷。司馬衷即位後,荀組外放為滎陽太守,滎陽是軍事重鎮,算得上是重用。


    司馬遹和荀組有過數麵之緣,並不太熟悉,他更熟悉的是荀組的兒子荀奕。


    荀奕幼承家教,加之聰明穎悟,剛滿二十歲就被推薦為太子舍人,授予駙馬都尉的官職。不過,他的駙馬都尉是因為功臣之後而封,並非是因為娶了公主的緣故。


    當時的司馬遹性格乖戾,行事肆意妄為,荀奕對他的評價自然也高不到哪裏去。


    一年前,荀奕自請外放,以鎮東參軍的身份,代理揚武將軍、新汲令。去年底,也就是司馬遹被廢後,荀組也因病辭職,應該是覺得朝廷早晚要生變,提前避禍。


    從這個角度來說,想要說服荀組似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為這種世家大族向來是自家利益高於一切,輕易不肯冒險。


    大概用了不到兩個時辰,司馬遹一行人抵達潁陰,出現在荀組家門前。


    荀氏是潁陰絕對的大戶,上百年經營下來,據說潁陰縣有一半的田產都屬於荀氏,但荀府大門看起來卻非常低調,仿佛一個普通的地主。


    為了安全起見,田徽帶的人有點多,陣仗也不小。所以,當他們出現在荀府後,立馬驚動了荀府中人,一名管家模樣的人主動前來道:“敢問軍爺有何公幹?”


    田徽從懷中掏出一張名刺,遞給管家道:“讓你家主公看看就知道了。”管家馬上進去通報。


    過了大概一盞茶的時間,那名管家重新出來了,還是隻有一個人,大門也沒有打開的意思,對田徽道:“我家主公吩咐,請馬車上的那位公子單獨進去相見。”


    田徽一愣,粗聲粗氣道:“你家主公知道馬車上的是誰嗎?”


    “主公沒有告訴小的,隻是這麽吩咐小的。”管家如實道。


    田徽顯然非常生氣,正要發作時,司馬遹主動掀簾而下,對田徽道:“田督護勿急,我自己進去就是。”又用眼神暗示他不要公開自己的身份。


    司馬遹今日特意換上了便服,在不認識他的人看來,就是一位普通的貴公子。


    “讓末將陪你一起進去吧。”田徽堅持道。


    “不用。”司馬遹堅定的擺擺手,然後徑直入內,田徽不敢再堅持,隻好等在門外。


    在那名管家的帶領下,司馬遹緩步進入荀府之內,這荀府大門看起來很低調,裏麵卻大有乾坤,不僅占地麵積頗廣,屋宇還非常多,一重又一重連綿不絕,隱約還能聽到讀書聲,就像是一所幽靜的大學,果然是儒學世家,底蘊不可小覷。


    一路之上,司馬遹接連碰到了幾個荀氏子弟和下人,對他都是簡單的行禮,或者頷首示意,似乎並不知道司馬遹的真實身份,也似乎對來訪之客習以為常。


    走了大概兩三百米之後,司馬遹被引到一個不起眼的院落,管家先上前推開大門,輕聲道:“主公,客人已到。”然後悄然退出。


    “進來吧。”一個平靜的聲音在門後響起道。


    司馬遹想都沒想,邁步而入,隻見年約四五十的荀組正襟危坐於榻上,氣度雍容,目光銳利,卻沒有起身相迎。按理說,這是極為失禮的。


    司馬遹進去後長身而立,也不說話,就那麽看著他,一時間竟陷入了沉默。


    “果然是你。”良久,荀組主動開口道。


    “這個時候,應該沒有人會冒充在下吧。”司馬遹自嘲道,然後自行找了個位置坐下,還自行給自己倒了杯茶,輕輕呷了幾口,潤潤嗓子。


    荀組一直在默默看著司馬遹,又開口道:“沒想到你竟然說服了範陽王。”


    “因為範陽王有忠義是非之心。”司馬遹目光直視荀組。


    “忠義,是非。”荀組喃喃道:“好久沒聽人這麽說過了。”


    “在下今日敢隻身而來,也是因為荀公有忠義、是非之心。”


    “不敢當。”荀組輕輕搖頭。


    “敢問荀公為何主動請辭呢?”


    “我病了。”


    “恐怕是心病吧。”


    “什麽心病?”


    “荀公父子都是有大智慧之人,看出晉室早晚要出大亂,故而避禍遠離。”


    “如今看來,我終究是沒能躲過。”荀組苦笑道。


    “荀公又哪裏是真的在躲呢,不過是多留條後路,不然令兄為何仍在朝廷呢?”司馬遹戲謔道。


    荀組臉色微變,卻又否認道:“家兄是家兄,我是我。”


    “荀氏曆經百年而不衰,自然懂得狡兔三窟的道理,對賢昆仲的考量,在下自然也是理解的。但在在下看來,如今正是荀公光大門楣、再續榮光的機會。”


    “此話何意?”


    “荀公若能助在下撥亂反正,驅除賈氏,還我晉室朗朗乾坤,日後成就當在令尊之上。”司馬遹直截了當道。


    “閣下太高看我了。”悄然之間,荀組對司馬遹的稱呼有所變化。


    “不,是荀公太小看自己,太小看荀氏了。”司馬遹正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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