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的孩子,我能感受到他的存在,我不能就這樣放棄。”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哀求,卻又有著無比的堅韌。


    洞庭水君眉頭緊皺,他在殿堂中來回踱步,內心陷入了極度的掙紮。一邊是血脈相連的妹妹,一邊是那還未出世便可能奪走妹妹生命的孩子。“清婉,你是我在這世間最重要的人,我不能失去你。這個孩子,我們不能要。”他試圖勸說樂清婉改變主意,


    清婉緊咬下唇,眼眶泛紅:“哥,我不能這麽自私。他既然來到了這個世間,我不能因為我的自私讓他還沒有看到這個世間就跟我離開,這樣對他不公平。”


    洞庭水君滿臉怒容,額上青筋微微跳動:“這個世間本就沒有公平可言。你覺得對他不公平,難道他就對你公平嗎?如果不是有了他,你會變成現在這副樣子嗎?未婚先孕,孩子父親下落不明,你說說,這對你公平嗎?”他的聲音在空曠的水府中回蕩,帶著痛心與焦急。


    樂清婉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身體輕輕搖晃,她痛苦地喊道:“別說了!”隨後轉身,如同一縷受驚的輕煙,朝著水府深處奔去。她的發絲在身後飄舞,淚水在奔跑中灑落。


    洞庭水君見狀,心中一緊,急忙喊道:“清婉,別跑,注意安全!”他連忙施展仙法,快速追了上去。隻見樂清婉的身影在曲折的回廊間穿梭,她不顧周圍的綺麗景象,滿心都是混亂與悲傷。洞庭水君緊緊跟隨其後,生怕她在慌亂中摔倒受傷,眼神中滿是擔憂與無奈,那片寧靜的洞庭水府此刻也仿佛被這一場風波攪得不得安寧,水波微微震蕩,似在歎息這對兄妹的糾葛與哀愁。


    幽藍深邃的洞庭水府內,氣氛凝重得似能將人壓垮。樂清婉麵如白紙,氣息微弱地躺在榻上,洞庭水君守在一旁,緊緊握著她的手,聲音顫抖且慌亂:“清婉,你怎麽樣,堅持住,哥已經派人去請仙醫了,堅持住,我不準你出事,仙醫呢,來了沒有?”


    一旁的侍從趕忙回應:“水君,仙醫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洞庭水君怒目圓睜,嗬斥道:“快去催啊,人命關天!”他的內心被恐懼填滿,眼前的清婉如此脆弱,仿佛隨時會消散。


    樂清婉微微睜開雙眼,眼神中滿是疲憊與解脫之意,她輕輕搖了搖頭:“哥,沒有用了,我好累,我想解脫了,我不想再這麽累下去了。”樂清婉仿佛一片隨時會飄落的殘葉。


    洞庭水君滿臉悲戚與焦急,大聲吼道:“樂清婉,我不許你這麽想,你必須堅持下去,你若是死了,你剛出生的兒子怎麽辦?本來親生父親就不知所蹤,難道還要讓他失去母親,無父無母嗎?”


    樂清婉的嘴角勉強勾起一抹微笑,眼神中透著無盡的溫柔與愧疚:“哥,是我對不起他。哥,你就讓我解脫吧,我聽到了他洪亮的哭聲,我不後悔生下他,哥,對不起…”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像是風中的燭火,隨時可能熄滅。


    洞庭水君緊緊握住她的手,拚命地想要把自己的靈力渡給她,淚水不受控製地肆意流淌:“清婉,你醒醒,清婉!你不能拋下我們,你還沒來得及看他長大,還沒來得及教他走路、說話……”他的呼喊在水府的上空回蕩,卻無法阻擋樂清婉的意識漸漸陷入黑暗。周圍的一切仿佛都靜止了,隻有洞庭水君那悲痛欲絕的呼喚聲,在這寂靜的空間裏顯得格外淒慘,而那剛剛降臨世間的小生命的啼哭聲,似乎也在為母親的離去而哀嚎。


    洞庭水君隻覺大腦“嗡”地一聲,仿若整個世界都在這瞬間分崩離析。他呆呆地望著樂清婉毫無生氣的麵容,眼神中滿是茫然與錯愕,似乎不敢相信她真的就這樣離自己而去。


    片刻的死寂之後,一聲悲慟到極致的嘶吼從他的喉嚨深處迸發而出,那聲音如洶湧的怒濤,衝破了洞庭水府平日的寧靜,令周圍的湖水也隨之泛起驚濤駭浪。他的雙手緊緊地揪住自己的頭發,身體不受控製地顫抖著,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肆意地在他那原本威嚴的麵龐上橫流。


    “清婉,你怎能如此狠心!”洞庭水君的聲音已然嘶啞,他雙膝一軟,跪倒在床榻邊,將樂清婉冰冷的身軀緊緊摟入懷中,仿佛要用自己的體溫去喚醒她。他的目光在樂清婉臉上遊移,試圖尋找哪怕一絲生命的跡象,可回應他的隻有無盡的冰冷與寂靜。


    此時的長秋府被濃重的哀傷所籠罩,侍從們紛紛低下頭,不敢直視水君那痛不欲生的模樣。而洞庭水君就那樣抱著樂清婉,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對周圍的一切都仿若不聞不問,心中隻念著往昔與樂清婉相伴的點點滴滴,那些美好的回憶如今卻成了最刺痛他心的利刃,每一次在腦海中浮現,都讓他的痛苦更深一分。


    長秋水府的穹頂,折射著幽冷的光,仿若將歲月都塵封在了這斑駁的光影裏。洞庭水君獨坐在妹妹的臥榻旁,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珊瑚雕琢的床沿,那上麵還留著她往昔的氣息,馥鬱而又哀傷。


    “等仙醫到的時候她已經走了,”他喃喃著,聲音沙啞破碎,像是被命運的巨網狠狠勒過,“我那時候,心就像被生生撕裂開,眼睜睜看著她生機消逝,怎麽能甘心,怎麽舍得……”他的眼眸中,往昔的驚惶與絕望翻湧,那是一場與死神的倉促賽跑,卻在終點前,摔得粉身碎骨。


    憶起妻子大鬧的那幕,洞庭水君苦笑,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弧度,“你舅母罵我糊塗,罵我莽撞,可我顧不得了,滿心隻想著不能讓她就這麽散了,沒了。”不顧滿宮的側目,不顧水族律法森嚴,他顫抖著手,將那承載著洞庭希望與靈力的七彩琉璃珠,緩緩置入妹妹毫無生氣的軀體,像是把最後的祈願,種進荒蕪的心田,盼著能綻出奇跡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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