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張鎮原本想著準備一把古琴、焚一爐香,讓黛玉、晴雯二人煮水泡茶、打扇弄鶴,自己坐在城頭撫琴一曲……


    這個逼,就裝到位了……


    萬事俱備,隻欠……自己不會彈琴,這事兒隻好作罷……


    城下帶兵的乃是泉州崇武所千戶錢英!


    張鎮編練了三處備倭衛,號稱平南軍,來到泉州石湖城駐紮訓練,皇帝下旨,張鎮同時又可以節製永寧衛……


    後來張鎮帶著瘦弱得麻杆兒似的戰卒,占位了腳跟,出海捕魚,以訓練膽略和航海技能……捕魚收獲頗豐……做重要的是,這些隨軍而來的軍戶家屬,以及永寧衛的軍戶,在張鎮的斡旋下獲得曬鹽的權利,把戰卒們出海打來的魚,醃製成鹹魚販賣……因為這種鹹魚上裹著厚厚一層精鹽,所以賣得賊貴……


    交著販賣鹹魚的稅,卻賣出了隻比私鹽稍微便宜一點的價格,而且大搖大擺,賣多少都沒人敢過問……這利潤高得驚人……


    再加上大量捕魚、捕鯨,就地加工產生的各種廢料,經過清洗、烘幹、粉碎、加入了大量的紅薯全粉、秸稈粉等等,製成了高蛋白飼料,用來養雞、養豬……


    豬油現在是加工各種日化品的重要工業原料,豬肉能賣錢,雞蛋做成了皮蛋,更是熱銷海內……


    所以,石湖城現在富得流油,永寧衛也富得流油……


    本質上,石湖城張鎮的平南軍,目前並未打破軍戶的限製,他們還是拖家帶口的……恰恰是這些勞動力,被張鎮盤活了,現在產生了大量的財富,這些軍屬現在也都富得流油……


    隨著張鎮帶來的數萬軍屬大規模折騰,再加上永寧衛的數萬人加入,產業也做越大……而且巨無霸泉州造船廠的大規模營建,更是進一步帶動了整個泉州的百業興旺!


    永寧衛指揮使幹宗延,跟著張鎮,不禁小日子過得滋潤,而且一戰幾乎全殲福建沿海的倭寇,威名大震……幹宗延祖上曾經輝煌過,但到了現在,也就剩下世襲指揮使的空架子了,現在卻重新被皇帝賜了伯爵!


    這簡直交了天大的好運……這讓崇武所的世襲千戶錢英,羨慕不已!


    而且,錢英對張鎮的事跡,打心眼裏佩服……但凡稍微有點家國情懷的武人,已經不想看著衛所這樣爛下去了……再爛下去,大明說要覆滅,就能頃刻土崩瓦解!


    張鎮的所作所為讓錢英看到了希望……


    崇武所的錢英雖然隻是個小小的千戶,但為人並不是死板,再加上祖上頗留了些人脈,也算是手眼通天,經過一番運作,終於把崇武所弄到歸張鎮節製調遣了……


    成了自己向往已久的忠義伯,後來的鎮南侯的屬下,錢寧感到無比的驕傲和自豪……


    當然,歸鎮南侯節製之後,錢英的崇武所上下,弟兄們以及軍屬,也迅速過上了好日子……


    上下無不感念張鎮大恩……


    當然,錢英的崇武所,歸張鎮節製之後,就很快接受了張鎮新軍模式的編練……


    說實話,錢英帶的隊伍,要比幹宗延隊伍好的多!


    就算戰力不怎麽樣,但崇武所上下,每一個人,卻能算作真正的軍人,他們明白自己的守土職責,明白大明和百姓的意義……


    這些在其他衛所,幾乎看不到的……這一切得益於錢英祖訓就是這樣的,有家國情懷!這些家國理念,是錢英練兵的時候,傳輸給每一個戰卒的……


    雖然現在他們穿著破爛,武器老舊,但他們的精氣神還在!


    這就很難得了……


    雖然現在全天下的衛所都在迅速糜爛,但錢英的崇武所,大小軍官,並未喝兵血……


    因為沒有吃空餉,實打實養活著千餘戰卒,所以崇武所過的艱難極了……其餘一個千戶所,一般實有戰卒,不會超過五百人,卻報將近兩千的足額,來領取糧餉……就算這樣,從上到下克扣,能落到地方衛所的,實在不多……


    更何況錢英還是實打實養著一千五百餘戰卒的……上報的數量也是這麽多……所以,大家很難吃飽……


    當然,這是有倭寇襲擾的戰區。要是太平無事的地區,衛所的戰卒,就跟軍官家的私奴沒什麽區別,全家拚命幹活,產出所得全都被軍官吃掉,隻保證餓不死就燒高香啦……


    錢英的情懷讓他能夠跟弟兄們同甘共苦,以微博的田畝收入,養活著大家……所以,錢英帶的這群人,並不是爛兵油子,他們是軍人……


    張鎮很尊重他們!


    經過初步的篩選,讓一些年齡已經比較大的戰卒,先去搞一些力所能及的生產,譬如去搞醃魚,或者弄幾個養豬場、養雞場……


    張鎮隻留下身體無缺陷的、從十四到三十歲的年輕人!


    這樣,崇武所戰卒,裁了將近一半,這個千戶所的兵力,已經隻剩下八百餘!


    但經過為期三個月的苦練之後,這些人爆發出來紀律性、意誌力和戰鬥力,已經可以和張鎮最初編練的那些麻杆腿,有的一拚了!


    而且,這些人,有信念,更純粹,是敢死作戰的好料子……


    錢英自從成了張鎮麾下一員,見識了電報通信之後,一時間,驚張鎮為天人!


    錢英萬萬沒想到,一瞬間,泉州和京師之間,就能完成互通信息!作為一個合格的軍官,尤其是這種愛琢磨的軍官,錢英看到了電報的巨大價值……


    當然,得益於如此便捷的通信,天下形勢,皇帝的信息部隊搜集的信息,張正當然能夠一覽無餘!這是皇帝特許的共享……


    作為張鎮身邊的高級軍官,幹宗延、錢英這些人,是可以知悉一些軍國大事的!


    錢英看著天下形勢,大叫不好,事情確實如錢英想的那樣,大明各地的衛所兵,已經糜爛不堪了!


    隨便的流寇、隨便的反王,隻要刀子舉起來,衛所兵不是降了,就是跑了……幾乎沒聽說那個衛所堅挺一段的……現在隨便一夥流寇,就能席卷天下,譬如那所謂的天平王何積欽,轉戰南北,橫行無阻……當然,張鎮不會告訴他,這是自己大哥在操作,一般人哪有這個能力魄力……


    錢英騎在馬上,在城頭張鎮和幹宗延笑眯眯的目光下,出戰朱宸濠叛軍南下的小股人馬……


    錢英看著對麵亂糟糟的賊兵,心裏暗暗道:“要不是鎮南侯,天下危矣!”


    當然,張鎮也是這麽想的……張鎮覺得自己是個操盤手,現在大明的一潭死水,終於被自己給盤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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