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最近著急上火,雙目赤紅如火,大便秘結,感到自己病的很厲害……


    現在朱厚照平平安安,並且一舉消除大明邊疆最後一點隱患,感覺渾身的邪火一下子從頭到腳降下去了……好好的出了個恭,酣暢淋漓,一身症狀,竟霍然而愈……


    神清氣爽,心情大爽,看著一群聒噪的大臣,也覺得順眼多了……


    但現在眾大臣看皇帝……不,他們已經不敢看皇帝了!


    皇帝現在是一個恐怖的存在,謝遷這樣的死活都想不通,曾經一個溫文爾雅的皇帝,那麽溫順,那麽聽話,他們那些讓天下軍民百姓都勒緊褲腰帶、甚至連皇帝都勒緊褲腰帶過日子,唯獨肥了士紳地主的國策,施行的多好啊……


    天下士紳一片讚揚,美其名曰弘治中興……


    萬萬沒想到,皇帝現在暴虐了,喜怒無常了,不體恤天下百姓了,現在天下大亂,四處都在打仗,朝廷各衛所,簡直就像紙糊的,不管是天平王何積欽的農民軍,還是北直隸劉六劉七、山東楊虎的流寇,抑或是寧王朱宸濠的叛軍,隻要稍有風吹草動,軍戶們立即跑的幹幹淨淨,隱匿起來,最後從賊的從賊,投降的投降,遁入山林的遁入山林……


    亂軍轉戰南北,橫行無阻……


    雖說北方現在有江彬的大同新軍野戰一團,南方現在有張鎮的平南軍,他們聽起來十分厲害,尤其是北方的這個江彬,天天都有戰報傳來,每日都是大勝仗,聽上去天天追著劉六劉七到處打……


    但是最終劉六劉七的人馬,卻發展壯大到了十餘萬!


    江彬聽上去俘獲了大量的俘虜,每天都有大同府方麵來的人,火車奔馳,源源不斷把人口運輸到渾源工業基地的鋼鐵廠、煤礦、鄂爾多斯鐵礦、東勝那邊的農場或者紡織廠等等……


    當然,精於種地的人,被甄別出來,單身的甚至都給配發了朵顏三衛中的年輕婦女或者女孩,組成家庭,成百上千的人沿著朱厚照拖拉機隊蹚出來的那條路,開啟了大明版的闖關東模式……


    唯一的不同是這次大遷徙是有組織有預謀的……


    蒸汽機的零部件加工已經實現了機器加工模式……張欽、張銘、劉傑和蕭筳,現在已經號稱“機械四魔”,他們對機械的迷信,已經深入骨髓了,火車的通車帶來的北地大繁榮,讓他們對“機械改變未來”深信不疑……


    他們現在每個人都已經有了自己的研發團隊,蕭筳主攻選礦、冶煉,劉傑主攻材料,張欽主攻各種型號的蒸汽機製造,張銘主公動力的機械轉化……


    當然,更加注重的是研發……經過工藝方麵的改進,鍋爐和氣缸的密閉性、轉化效能都在進一步提升,而且材料強度、硬度、抗腐蝕性的進一步增強,使得蒸汽機功率不變的情況的,更加輕小化,自重大大下降……


    履帶式拖拉機終於造出來了,解決了橡膠不足的問題,同時更適合在腐殖質身後的黑土地開墾……


    當然這東西的速度很慢,最大速度還沒一個人跑得快……


    為了運輸方便,橡膠輪的拖拉機還是再造了一批,將來運輸勞動力、種子,收獲之後,可以運輸糧食、秸稈和養殖業產生的牲畜等等……


    當然,隨著每日數萬的勞工輸送到北地,修一條通往關外的鐵路,也被提上了日程……


    這個事兒提到朝會上,遭到了朝臣的一致反對……在這群人大臣的心目中,關外應該是大雪覆蓋的不毛之地……


    “……萬歲,國事糜爛至此,目前國朝第一要務,乃是平叛!


    北地公司就算再有錢,也不能千萬兩銀子白白鋪在不毛之地,不產生任何價值吧?


    就算如他們上奏所說,東北遍地都是森林煤礦,可是大明內地缺這些嗎?


    現在缺的是糧食、布匹,是讓民人不至於凍餓而死的物資……當然,目前兵荒馬亂的,現在最缺的應該是沒月刀兵的日子……


    萬歲!請給天下百姓幾天安生日子吧……”


    謝遷在討論要不要往東北修一條的鐵路這個朝會上,借題發揮,痛斥當下時弊……


    朝堂上自認為正直的大臣,全都附議……這讓皇帝有點下不來台……


    “好……朕隻問一個問題,為何現在造反、叛亂、流寇叢生的,是南方這些產糧地方,而並非鎮南侯所在的大同府為中心周邊的那些不毛之地呢?


    朕聽說,現在北地的百姓過的都不錯,有吃有喝、有衣穿、有新房子住,子弟還都在上學堂!


    為何富庶的江南,首善之地京師,這些地方難道竟然比不得鎮南侯的那些苦寒不毛之地?


    謝卿,你來說說,這是為什麽?”


    皇帝這就有點耍無賴了……可皇帝說的是事情!


    皇帝說的北地那些事兒,並不是皇帝自己杜撰的……朝中自有人時時盯著,為的就是找出北地公司治下的陰暗麵,好否定張鎮,否定張鎮倡導的新政……可他們看到的結果,就是皇帝說的那樣……


    甚至內閣首輔劉健為了平穩鋪開新政,親自細細調查過,結果正如皇帝所說……


    所以皇帝的這個反問,令他們啞口無言……


    唯一的答案擺在麵前,那就是滿朝文武,殫精竭慮花費這麽些年治理的地方,遠遠不如施行新政的苦寒之地……


    諸公要是這麽回答的話,那前麵那些慷慨激昂的話,就白說了……


    現在打仗的是朱厚照和張鎮培養出來的人馬,至於朝廷原本的人馬,除了京營需要維護京師穩定,其餘衛所完全糜爛了……要是誰敢聒噪,皇帝肯定會說,好啊,你行你上,帶著咱們舊有的衛所兵,去平叛吧……


    現在這事兒,已經是誰沾誰死……大家隻能捏著鼻子認了,雖然目前明顯能看到江彬在放水,目的就是為了讓流寇殺士紳,把士紳隱匿的人口從流寇手裏俘獲,送到北地去……以這個陽謀“大發其財”……張鎮完全按兵不動,任由天平王何積欽和寧王朱宸濠的人互鬥……


    天平王何積欽麾下的土地爺,慣用手法就是農村點式爆發殺掉士紳地主、分田分糧分錢的運動,然後這些四處爆發的點,就會連成一片,許多州縣的農村都成了他們的天下,對州府、縣府這些藏著大士紳、大地主的地方,圍而不打,很有耐心地等著他們自行崩潰……


    張鎮似乎都這些事兒樂見其成,按兵不動,就那麽看著……


    大臣鬧得沒辦法,皇帝以電報的形式發了旨意……


    張鎮的複電,讓群臣恨得牙癢癢,還沒得說……


    張鎮複電:“多行不義必自斃,無論何積欽,還是朱宸濠,都將自斃!不要心急……朝臣都讀《春秋》啊,難道不知道鄭伯克段於鄢的故事?”


    朝臣人人跺腳,心裏怒吼,這完全不是一碼事好不好……但嘴上沒有人多說什麽……


    隨著寧王朱宸濠和天平王何積欽爭奪南京的戰役打響,朝臣中有許多人,已經覺得惶惶不可終日了……


    他們老家在江南,現在江南完全糜爛了……


    有的人,老家甚至已經被何積欽麾下的泥腿子給抄了,親人或者親戚,還被審判後,直接吊死了……這種人已經沒根了,覺得自己孤懸於京師,自然惶惶不可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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