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的大同新軍營,練兵初期,一切規劃都是張鎮做的,包括軍隊的醫療急救等等,都是張鎮操刀的,所以新軍中不僅有軍醫,而且就算上至將帥、下至士兵,也都學會了簡單的急救,譬如簡單的心肺複蘇,他們人人都懂……


    所以朱厚照看見再不救人就要錯過最佳時機了,於是急忙親自上手……


    當然,他可不是心疼一個強逼文官,現在,在朱厚照心裏,這種人有多少死多少,隨便死……但誠如張鎮所說,這裏是醫院啊,北地公司的買賣,自己都是有股份在裏麵的……


    這要還沒開業,在神醫麵前就死了人,豈不是砸招牌?


    所以,心急的朱厚照這才跳出來……


    眼看一個方臉大耳,滿嘴胡須的家夥站出來,想到那不堪入目的一幕……


    朱厚照閉上了眼睛……隻顧按壓這劉方其的胸……


    “翹嘴!翹嘴!”


    旁邊大白褂的醫護人員,撬開了劉方其的嘴……


    “注意不要插歪了……”


    朱厚照一驚,不是人工呼吸嗎?何來插這個動作?


    微微睜開眼睛,但見一個厚實的玻璃管一驚插進了劉方其的嘴裏,插入口咽通氣道,防止舌咬傷和舌後墜用的……


    順著這玩意往大胡子的手上一看,但見這廝手上是一個橡膠氣囊(橡膠草的橡膠一驚提取成功了,雖然比起橡膠樹,產量不高,但重要領域還是開始應用了,譬如醫療領域的各種軟管……),這個氣囊隨著朱厚照按壓的節奏,把氣壓入了劉方其的肺中……


    朱厚照沒想到還有這一招,而且看起來似乎更加幹淨衛生、比起嘴對嘴這種,既不尷尬,效果也好……


    現在就是死馬當活馬醫,大家按照心肺複蘇的步驟,吭哧吭哧的操作……


    跟在皇帝身邊的是太醫院院判盧誌。劉文泰不學無術之輩,害了皇帝,又害張鎮,被砍了……後來。皇帝深覺太醫院養了一群廢物,於是下旨從民間征辟了一批太醫,這盧誌應試而屢擢至太醫院判,算是個有本事的……


    盧誌直搖頭:“老夫遍讀醫書,也曾遊方天下,從未見真正死而複生的……


    這劉公,既沒了脈搏,也沒了呼吸,人已經沒了……”


    這盧誌最近名聲很好,有很多眾臣,現在都老了,難免生個慢性病、起個瘡什麽的,皇帝會派盧誌去瞧病,手藝還是很好的,往往有效……


    所以他一說,眾臣也就附和……


    “老夫閑暇時也讀史書,史上如扁鵲、華佗、孫思邈等,也有治好重危病患的記載,但並未把死人救活的先例啊……”謝遷搖搖頭……


    “是啊,死而複生,豈不是逆天而行,絕無可能……”


    ……


    皇帝聽著這些人聒噪,很想讓自己這心急的傻兒子不要再丟人了,神醫張鎮都站在一旁看熱鬧呢,這傻兒子自己居然上手了……


    “鎮兒,這還是算了吧?”


    “萬歲,從理論上講,確實可以試試,萬一救活了呢?”


    “難道人沒死?這盧院判診視有誤?”


    “剛剛死了,魂魄還沒走遠,還沒死透,試試吧……”


    ……


    皇帝沒讓停手,眾人也不好說什麽了……


    就這樣一麵搖著頭,一麵唏噓,心裏其實都很不滿,死者為大,總不能人都死了還折騰人家的屍身吧?


    朱厚照吭哧吭哧按壓著,覺得這個過程實在太漫長了……


    該不會是死了吧?


    要是活著,這廝也該起來了吧?


    “照兒,算了吧……看上去,怕是真的已經不行啦……”


    好像專門為了回應皇帝這句話似的,劉方其這廝吭的一聲,直接把玻璃管從他的咽喉吹了出來……


    人也開始硜硜咳嗽起來,隨即慢慢睜開眼睛,茫然看著俯視著自己的醫護人員,還有朱厚照露出笑容的臉……


    然而,他還是口不能言,顯然這廝經曆了嚴重的心源性猝死症狀,現在極度虛弱……


    “活了!快快,抬進去輸水……”那個負責人工呼吸的大胡子把那個呼吸設備扔在一邊,大手一揮,已經帶輪子的可移動床早就在身邊,大家有條不紊地把這家夥抬上去,推著就走了……


    “父皇,救活了!”


    朱厚照拍拍手,似乎一陣輕鬆……


    皇帝張大了嘴,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這就活了?


    那太醫院判驚恐地看著張鎮,太不可思議了,這張鎮的神醫之名,看來真是名不虛傳,隨便帶幾個徒子徒孫,人家都懶得動手,徒子徒孫就能救活死人?


    群臣經過一會兒發的震驚,然後又覺得很尷尬,於是陷入剛才的震驚狀態,不願麵對他們信誓旦旦說救不活的死人,就這樣被當場打臉的尷尬……集體張著嘴,一副呆滯的表情……


    皇帝吃力地回到了狀態:“這就……活了?”


    “是的,父皇,這種猝死,隻要身體狀態不是徹底沒了生機,是可以進行心肺複蘇的……”朱厚照得意地振振有詞。


    “兒啊,你都懂這麽多了?還會救人?”


    “兒臣帶兵,各種都懂一點,很有必要的……”


    皇帝深吸一口氣,平複一下震驚:“確實,很有必要啊……鎮兒,這劉方其沒事了吧?”


    “萬歲,僅僅是救活了而已,要想康複,還得交給臣好好醫治……隻不過這醫院費用很高的……不知道這位劉大都禦史,是打算舍命呢,還是舍財……?”


    聽著張鎮和皇帝的對話,眾人也都逐漸從尷尬中複蘇……


    “這得問他!走,朕想過去瞧瞧,你們到底怎麽救人……”


    皇帝在張鎮的帶領下,帶著群臣就趕往了病房……


    白頂白牆、白床白被子,眾位醫者穿的也是白大褂,病房裏一切都顯得十分幹淨整潔……


    大玻璃瓶子裏裝著清澈的不明液體,連上了橡膠軟管,一頭已經用一根細針插入了劉方其的血管,瓶中正在不緊不慢地冒著泡,這說明輸液正在進行……


    “這是……這瓶中的藥,直接就這樣麽進入了人的身體?”皇帝問道。


    “是的,萬歲,人的血管都連著心,心跳動會把血液壓入血管輸送到全身,心髒收縮,又會把部分血液抽回心髒……大概七八次呼吸,血液就能循環一次……當然這裏麵的學問很多,一時半會也解釋不清楚……


    反正這樣的給藥方式,比起吃掉藥物慢慢消化吸收進入血液係統,起效要快得多……”


    皇帝似懂非懂點點頭……


    “萬歲,你看我這裏連藥瓶都是琉璃的,所以治個病,隨手拿不出個百千兩銀子,肯定是不行的……


    臣這就問問這劉方其想不想治療……”


    張鎮轉而湊近劉方其,問道:“住院治療,住院費、診療費、藥費等等加起來,每日需要紋銀四十兩,像你這樣的重症,沒個三個月,怕是好不了!


    怎麽樣,三個月紋銀三千六百兩,你要是治療,就連續眨眼,要是放棄治療等死,就閉上眼不要動了……”


    病房不大,跟皇帝進來的隻有內閣、六部等重臣,還有地位超然的勳貴,當然還有太醫院判盧誌,其餘人擠不進來……


    眾人都眼巴巴地看著劉方其……


    劉方其眼睛眨的巴巴的,生怕張鎮反悔……


    “萬歲,您看,他願意治……


    這就對了嘛,銀子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


    人生最大的悲哀在於,人死了,攢了一輩子的錢,沒花幾文……”


    眾人心裏默默開始算賬了……天哪,這個買賣,真的好賺錢,得病要死的時候,連講個價的權利都沒有啊……張鎮這廝,又要發了……


    皇帝點點頭,笑道:“人生最大的悲哀在於,人要死的時候,根本沒錢治病……


    唉,現在天下百姓,能像劉方其這樣的有幾人呢?


    你們說呢?眾位卿家?”


    眾人都很想說,其實很多,像他們這樣的,像天下大部分紳士地主,誰沒點銀子?


    當然,突然想到真正正在餓死的百姓,莫說治病了,吃飯都顧不上了,而這種人,應占到天下人口的九成多啊……


    皇帝這是又在憂國憂民……眾人不敢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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