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域,聽著,我們中了皇後的計,一會她問你什麽,你都不要承認!你沒碰過我,反而被我紮了一刀,明白嗎?!”


    羨王緊緊蹙眉看著魏福音,胸口上下起伏,艱難地點了點頭。


    茶苑的木門被大力推開,隨著起起落落急促的腳步聲,淩霄大步邁進耳室,三步並作兩步上來,抬腳就將地上的羨王踹出幾丈遠。


    羨王忍著劇痛爬起來,跪在地上一言不發。


    皇後跟進來時,目光漫不經心地掃過另一頭的魏福音,然後匆匆上前攔住又要抬腳的淩霄。


    “聖上息怒,此等醜事,不可鬧大,不如先將奸夫淫婦捆了,帶回宮裏發落?”


    皇後話音剛落,突然被男人狠狠扼住脖頸,她茫然又驚恐地感受著喉間力道的收緊,嚇得背脊僵直,渾身發抖。


    “你口中的奸夫淫婦,說的是誰?”


    淩霄的眸光陰森可怖,這是他第一次在崔寄雲麵前展露出狠戾的一麵。


    崔寄雲已經呆住了,連忙拚命地搖頭,掙紮著說,“臣妾失言……聖上恕罪……”


    淩霄不耐煩地將她一把摜在地上,轉身走向魏福音。


    魏福音趴在地上,手裏似乎攥著一個東西,淩霄蹲下身,發現那是帶血的碎瓷片,眸中閃過一絲異動。


    女人的眼睛已經失焦,茫然無力地在地上蠕動身子,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表情看起來痛苦又愉悅,仿佛在尋找著某樣能讓她舒服的東西。


    淩霄緊緊盯著她身上完好無損的華麗宮袍,又見她分明是媚藥沒解的狀態,臉色緩和下來,伸手將女人攬抱進懷裏。


    “阿音,沒事了,孤在這裏。”


    “啊——”女人紅著眼睛瘋狂尖叫,“別碰我!滾開!”


    淩霄眉心狂跳,卻還是試圖將女人抱進懷裏。


    “阿音,是孤,不是別人,你看看清楚,孤來救你了……”


    “滾!”魏福音手中緊緊攥著瓷片,朝淩霄的方向胡亂揮動,目光觸及到一旁癱坐在地的皇後時,眸中突然閃過一抹嘲弄。


    皇後正好捕捉到了她的目光,氣得咬牙切齒,站起來就向羨王發難。


    “羨王!你究竟把她怎麽了?!你是不是輕薄了淑妃?她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羨王看著突然發狂的魏福音,很快就明白她早就清醒了,眼下分明是在演戲。


    他想起剛才魏福音的警告,眸光動了動,匍匐在地上,腿上還在汩汩滲血,衣袍浸紅了一大片。


    “聖上,臣罪該萬死,但臣並未碰淑妃娘娘,娘娘機警,在她與臣藥效發作之際用碎瓷片刺傷大腿來保持清醒,聖上明察!”


    淩霄早就猜到了這樣的情形,聽到羨王親口說出來,更是打消了最後的疑慮。


    他的阿音,真聰明。


    可是此時此刻,淩霄擔憂地盯著地上的女人,發現她的神誌依舊沒有恢複清明。


    又仔細瞧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羨王,他的十指正緊緊攥成拳頭,渾身都在發抖,忍得痛苦難耐。


    淩霄明白了,這虎狼之藥實在厲害,並沒有那麽容易消退。


    宮裏竟然有這樣下作的東西!


    他壓抑住臉上的滔天怒氣,深吸一口氣,轉向魏福音,試著再次靠近,嗓音放緩放柔,帶著耐心十足的蠱惑。


    “阿音,孤知道你很痛苦,你想要什麽,孤幫你,好不好?”


    一旁的皇後嫉恨得幾乎目眥欲裂。


    魏福音剛才眼眸掃過她時,明明充滿了譏諷,她明明是清醒的!


    自己這樣大動幹戈,都沒能成功扳倒她,她不甘心!


    “聖上,羨王和淑妃共處一室,沒有旁人,死無對證,依臣妾所見,後宮妃嬪的清白,容不得一點閃失,須得將羨王綁起來,仔細審問。”


    無論今天做局成功與否,這兩個人有私情都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她就不信,拷問不出來半點真話來!


    “出去!都出去!”


    淩霄怒喝,狠戾的目光再次掃向皇後。


    皇後嚇得閉了口,臉色煞白,絕望地攥緊掌心,終於從地上爬起來,往外走去。


    她再次從魏福音的臉上看到了一抹挑釁的笑意,氣得嘴唇都快咬出血了。


    可是,下一秒,魏福音突然再次進入演戲狀態,喊出了讓在場所有人都大吃一驚的名字。


    “淩淵!救我!”


    皇後錯愕地立在原地,沒反應過來。


    跪在地上的羨王也皺緊了眉頭。


    隻有淩霄,背脊僵直,蹲在地上的高大身形在一刹那凝固住,周身散發出一種山雨欲來的壓抑氣場。


    他眯起黑眸,眸光中掠過一抹陰鷙危險的暗光,嗓音微啞地發問:


    “阿音,你說什麽?”


    魏福音淒楚的求救聲再次響起,“淩淵……你在哪……”


    淩霄確認自己這次沒有聽錯。


    他緩緩起身,幽如寒潭的雙眸輕輕闔了闔,靜謐的室內,眾人突然聽到了男人指節骨骼作響的聲音。


    淩霄突然就想起了一些過往的畫麵。


    他的好弟弟淩淵,出現在淑妃麵前的次數,似乎的確太多了。


    現在想來,從靈殿那晚自己被女人刺傷開始,淩淵替他和她做了不少善後的事情。


    所以,真的,隻是,善後麽?


    淩霄再次蹲下身子,狠狠盯著眼前依舊茫然驚懼的女人,唇邊揚起一抹溫柔又冰冷的弧度。


    “孤再問一次,阿音這麽難受,想要誰來幫你?淩霄,還是淩淵?”


    “淩……淵,淩淵……”


    女人無意識地重複著,嘴唇每開合一次,淩霄目光中的怒火都進一步被點燃。


    羨王已經徹底怔愣在原地,眉心幾乎擰成了死結。


    他沒想到,淑妃竟然真的對淵兒一片赤忱,即便在這樣的關頭,都不允許旁的男人近身!


    可是她這樣……會沒命的。


    羨王心中大動,替淩淵和魏福音的性命擔憂,可身上藥效未解,本就用盡全部力氣在克製,再加上腿部失血過多,心力俱損,難以支撐,終於暈倒在地。


    侍衛不敢耽誤,立刻將羨王抬了出去,先做醫治。


    皇後已經激動得渾身顫抖起來。


    竟然還有這麽大的驚喜等著她!


    這個蠢女人,究竟是真的被媚藥燒壞腦子了,還是活得不耐煩了?


    卻見淩霄突然單手捏住魏福音的手腕,狠狠發力,碎瓷片掉落在地,女人驚惶地掙紮起來。


    淩霄將她雙手製住,一把從地上抱起來,踹開耳室緊閉的木窗,抱著女人縱身躍了出去。


    “噗通——”


    外頭跪了滿地的宮女奴才的注視下,女人被扔進了湖中!


    “娘娘!”


    流螢和小蜓嚇得起身就要撲進湖裏,卻聽到淩霄冷冷發令——


    “誰敢下水,立刻杖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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