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帶著尚寢局掌使出了千裏殿,掌使手裏的托盤原封不動,怎樣端進去的,仍是怎樣端出來。


    待掌使離開後,皇後身邊的馮嬤嬤湊近她耳邊。


    “娘娘,這可如何是好?聖上今晚竟然哪個都不寵幸,實在於理不合啊。”


    皇後卻淡淡一笑,毫不在意。


    “無妨,聖上累了,是該好生休息,後妃侍寢之事,還是慢慢來吧。”


    “明後兩日還有九嬪、世婦、禦妻的冊封禮,等到這宮裏人都齊全了,怕是亂花漸欲迷人眼,娘娘還是要趁早籌謀。”


    “本宮自然知道,入選的後妃裏,也就德妃崔氏和順容夏氏生了兩副好模樣,其他的,無非是聖上顧及她們母家勢力,不得不留。”


    “難怪娘娘極力推舉薑貴妃,咱們董提督與薑大將軍同為武官,若是知道娘娘與薑貴妃在後宮交好,必然會十分欣慰。”


    皇後聽了此話,目光卻幽深起來。


    “交好?我不過是要將她捧得高高的,到時候登高跌重了,才好拿捏。奈何聖上今晚沒有興致,連千秋殿都不去,這其中莫非有什麽玄機?”


    馮嬤嬤安慰主子,“憑他什麽玄機,聖上一個都不臨幸,老奴倒替娘娘高興,剛才娘娘就該邀請聖上去咱們宮裏,說不定……”


    “罷了,”皇後擺手,“咱們這位聖上,是最不懂得憐香惜玉的,從他床上下來的女人,有幾個能完好無損的?”


    馮嬤嬤歎氣,“再怎麽說也是聖上的雨露恩澤,娘娘不該這樣悲觀,隻要能替聖上誕下嫡長子,吃幾回苦頭又何妨?一生一世的榮華才是最要緊的。”


    “好了,本宮知道了,不必日日在本宮耳邊念叨,耳朵都起繭子了。”


    馮嬤嬤是皇後的陪嫁嬤嬤,從母家帶進宮裏,前幾年還好,這兩年似乎是奉了母家的命,常常拿些“同房”、“子嗣”的事情翻來覆去地提。


    皇後雖然十分厭煩,但內心也開始焦躁不安起來。


    這些日子,一個魏福音已經讓她有了危機感,更何況如今宮裏又進了十六位秀女……


    這樣想著,她麵上雖仍是不耐煩的模樣,眸色卻越發深沉。


    -


    兩日後,所有嬪妃都完成了冊封禮,安頓進了後宮各殿。


    第三日一早上,皇後的千鍾殿裏坐的滿滿當當,放眼望去,滿屋子華麗宮服,襯得整個殿裏都是脂粉香氣。


    皇後坐在首位,笑吟吟端起手邊的茶盞。


    “各位妹妹初入宮裏,不知道你們的口味,本宮隻好命人準備了咱們大月最不會出錯的奶茶,招待大家,還望大家別嫌棄。”


    十幾位宮嬪齊齊道謝,“嬪妾不敢。謝皇後娘娘賞茶。”


    皇後含笑點頭,突然看向右手邊首座的女人。


    “淑妃妹妹,本宮知道你喝不慣大月的奶茶,特地命人給你換了六安茶,不知妹妹可能喝的慣?”


    未待魏福音起身謝恩,左手邊首座的女人突然冷笑一聲。


    “六宮皆知皇後娘娘好脾性,隻是臣妾覺得,既然做了我們大月的妃子,便要將從前家鄉的習慣一一糾正過來,既是和親,便要拿出和親的誠意。”


    皇後柳眉微蹙,朝女人搖頭,“貴妃妹妹,話不能這樣說,淑妃是中原女子,自然比我們大月女子嬌弱些,這是從小養出來的矜貴,一時難改也是有的。”


    薑貴妃眯著眸子,冷冷掃了魏福音一眼,頗為不屑地冷哼,“臣妾也是將軍府嬌養出來的小姐,可沒有她這樣金尊玉貴,處處需要人照拂遷就搞特殊。”


    魏福音身旁座位的女子聞言緩緩啟唇,“貴妃姐姐此言差矣,薑大將軍一生戎馬,征戰沙場,教養出來的子女後代皆是能文能武之輩,妹妹還在閨閣中時,就聽聞貴妃姐姐驍勇不凡,巾幗不讓須眉,怎麽能算嬌養出來的呢?明明是在將門曆練出來的,到底與我們尋常女兒家不一樣。”


    薑貴妃一噎,氣得狠狠瞪了女人一眼。


    魏福音這才開口,“臣妾謝皇後娘娘體恤,臣妾身有舊疾,底子弱了些,飲食上多有忌口,惹得姐妹們笑話了。”


    說罷,又轉頭朝身邊女子友善一笑。


    早晨的請安還算和諧,除了薑貴妃和皇後多說了幾句話,其餘座中妃嬪皆是規規矩矩,禮數周全。


    請安完畢,眾人陸續出了千鍾殿,魏福音慢了兩步,朝身旁的女子淺笑,“方才謝謝德妃娘娘替妹妹解圍。”


    崔德妃也笑著回應,“不必謝我,我隻是實話實說,我雖隻比你虛長一歲,但薑貴妃仗著母家威勢,向你一介外賓發難,我不能坐視不理。”


    “姐姐不愧是太傅之女,大文臣之後,風光霽月,心懷天下,名門風骨,叫人欽佩。”


    崔德妃笑逐顏開,靈動的眉眼風情萬種,牽起魏福音的手,細細打量。


    “素聞大成的長公主名動天下,豔冠群芳,如今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姐姐謬讚了,坊間傳說,豈能當真?如今得見姐姐,方知大月才有真美人。”


    崔德妃搖頭,“這話是過謙了,我曾經自恃美貌,現在想來,甚是可笑,隻說上個月教坊司剛收的點翠娘子,便將我比下去了,更遑論你這五洲四美之首呢?”


    兩人一來一去,說了許多話,薑貴妃經過二人時,正好聽見二人在討論女子容貌之事。


    薑貴妃生的麵容規整,神態端方,卻實在論不上“美麗”二字,因此平生最恨別人議論女子容貌。


    她翻著白眼從二人身邊經過,用肩膀狠狠撞了魏福音一下。


    崔德妃連忙穩住魏福音的身子,冷冷質問,“貴妃姐姐怎麽不看路?這道路如此寬闊,何必非要擠到我們這一處?”


    薑貴妃轉頭,漫不經心地睨著二人,“這路也不是你們崔家修的,你管我走哪一處?”


    崔德妃氣得臉色漲紅,拉著魏福音便走。


    馮嬤嬤從殿門角落裏緩緩退了幾步,回到殿裏,朝皇後稟告殿外的情形。


    “看來太傅之女眼光著實差勁,挑選同盟的目光不夠長遠。”皇後握著手爐,語氣淡漠,神情慵懶。


    “文臣之女,目光淺薄,也是有的。”馮嬤嬤附和道。


    “不過這薑貴妃的確蠢了些,才入宮三天,就這般張揚,將來恐難成大事。馮嬤嬤。”


    “奴婢在。”


    “去,從我宮裏挑兩個得力的教引嬤嬤,好生調教她的品行,別讓她壞了本宮的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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