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她又殷勤的問道:“你準備咋辦?”


    看她說的挺像那回事兒,劉二女心裏不由得七上八下。再聽她一問,不免驚慌失措招架不住。


    她暗自咬咬牙,勉強定了定神兒,抬腳便要走:


    “俺這就去問問四丫去,看看她咋打算的。”


    這既是找個理由打發對方,也是真準備這樣做。


    畢竟她到底不是高四丫,而做人做事一定要有分寸。


    誰料她話音剛落,對方氣的差點跳腳,整個人氣急敗壞:


    “哎呀!你還找啥四丫呀?現在啥時候了,你可真急死我了。”


    一扭頭瞥見劉二女一臉詫異,張裴氏不由得後悔自己脾氣太急了。


    “哎呀!你看我這牛脾氣!”


    她拍著手自嘲一笑,方壓著嗓子詳盡仔細的解釋:


    “二女啊,咋說呢?俺也不是不讓你去找四丫,隻是擔心夜長夢多。


    你也知道六叔他也不知道啥時候就去了,都說死無對證。到時候薛婆子再鬧起來,那可就是按下葫蘆起了瓢兒——兩麵折騰了。


    你跟四丫要好,可曾聽她提過有誰能在他爹跟前說得上話的?咱趕緊去求求他,讓他去勸勸四丫他爹。虎毒還不食子呢,我還就不信他那麽不聽勸。


    如此成了呢,四丫說不定明兒就能跟他爹回家了。就算薛婆子要攔著,他們一個輩分的也比四丫一個晚輩好說話。


    倘若不成,咱也盡力了不是。


    反正事再難,總比以後四丫還是落在薛婆子手裏好吧。”


    劉二女聞言更加心慌意亂。


    隻聽張裴氏這麽一說,她腦海裏倒是真想起一個人了。


    誰?不是別人,卻是她認識且和四丫一塊兒幫過她們母子倆的周良國。


    也即高四丫的表哥。


    可她能說給張裴氏嗎?


    她還是想聽聽高四丫的意思,這可是關係到她一生的大事。


    張裴氏煩躁死了。她本來就有點兒脾氣急,這會兒幾乎是低吼:


    “你說你咋這麽不聽勸呢。我不是說了嗎?誰也沒讓你不去找四丫,隻是要一會兒再去。


    畢竟,四丫那人你也知道,那就是個傻乎乎的丫頭。再說的難聽點兒,養條貓狗死了你還得哭兩聲兒呢,更不消說她好賴在這家呆了這麽多年。


    你現在跟她一說,她哪能說放下就放下?


    她這再一耽誤,這不是沒事兒也要盼著別人找事兒嗎。倒不如咱們像那戲文上說的那樣,先斬後奏。


    ——你把人兒跟我說說,我讓你黃米子兄弟去跑一趟腿兒。你呢,湊空再去勸勸四丫,千萬別讓她給咱拖了後腿。


    這豈不是兩全其美,再合適不過。”


    辦法倒是好辦法。


    劉二女承認。


    可俗話也說了,‘事有反常,非奸即盜’。這位堂嬸能有這麽好心,別是憋著什麽壞吧。


    於是,她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隻用話試探:“這怎麽敢老勞煩黃米子兄弟……”


    張裴氏到底活了半輩子了,哪能不知道她心急了。她幹脆爽快承認:


    “那有啥敢不敢的,我巴不得呢。不怕實話告訴你,看見薛婆子不好,我就高興了。”


    老話說,遠香近臭。薛裴兩人都不是什麽能忍讓的人,彼此間有點齷齪很正常。再一個高四丫挨打那天,倆人兒又鬧了一場,關係更是雪上加霜。


    人的劣性本來就看不得別人好,何況有仇乎。


    為了報仇,人是做什麽事兒都不過分。


    劉二女再沒疑惑。


    隻是真說給對方聽?


    劉二女這一猶豫,正好被盯著她的張裴氏看出來了。


    古有先賢,靠著一張嘴就掛了六國相印。今有張裴氏也不差,起碼劉二女就被她給說懵了。


    劉二女本來就不是什麽霸道強勢的性格。


    值得一提的是,當日周良國卻曾當麵拜托過她,萬一高四丫有啥事兒趕緊告知他。


    而更巧的是,高四丫也當時插話。說她笨,腦筋轉不過彎兒來。讓她有啥事兒,隻管找她表哥。她自己就省點兒勁兒,隻管聽話就行了。


    因為他們有言再先,昏頭轉向之下劉二女難免說露嘴。


    “好咧!”張裴氏終於得到一句實話,她這高興的快腳不著地兒了。


    “我這就回去打發黃米走一趟。”


    說罷,好像生怕劉二女反悔似的,一溜小跑回去了。


    劉二女的確後悔了。看對方那副興衝衝巴不得的樣子,怎麽那麽像她平時跟人說三道四的樣子?


    她真想立刻追上去。


    可想想追上去的後果,那事兒就鬧大了——得罪張裴氏是一定的了,到時候還不知道怎麽編排她們。


    再則,不可否認張裴氏說的有道理——要不然她也不會被說服。


    萬一,這不是毀了這一次的機會?


    這一猶豫,張裴氏早跑回家了。


    事已至此,她現在到不急著去返回六房了——她剛照顧高四丫喝了雞湯睡下,便提心吊膽的先回家去了。


    再說這邊,張裴氏一進家門兒,迎麵就看見兒媳婦兒小楊氏挺著大肚子,正坐在小板凳上洗衣服。


    她三步並作兩步近上前去。一邊小心的把小楊氏扶起來,一邊不住的抱怨。


    “哎喲!俺的祖宗!不是讓你歇著,家裏的活兒我來做嗎?你也不看看你自個啥情形?抻著俺的小乖孫看俺咋收拾你。”


    “沒事!”對婆婆的緊張,小楊氏心裏十分受用。


    “就這麽幾件衣服。不過沾了些土,俺隨便用水擺擺就行了。再說,不能孝敬爹娘已是罪過了,哪敢勞煩娘給俺們小輩洗?”


    她是個想得開的人,不管張裴氏對她好是因為她還是因為孩子,反正是她得利就行了。


    也所以,婆媳兩人的關係十分不錯。


    “俺願意!”


    張裴氏一句話頂回去了。對這個媳婦兒,她是萬分滿意。


    別看她在外麵兒不像好人。在家裏絕對不磋磨媳婦。


    她左顧右盼:“黃米子呢?”


    小楊氏笑回:“歇著呢。你也知道,今兒他跑前跑後的把本家都跑遍了,俺勸他先躺躺。”


    “嗯!”張裴氏更滿意了。心疼自家男人的媳婦,才是好媳婦。


    “你去把他叫過來,俺有事找他。不行,俺先回屋喝口水去,渴死俺了。”


    她麻溜兒的把衣服擰了水晾了,急匆匆的跑回屋。


    “哎!”


    小楊氏答應了一聲,很快夫妻倆就並肩過來了。


    “娘,你找俺。”


    黃米子嘰拉著鞋,敞著懷,睡眼朦朧的問。


    “嗯!”


    張裴氏忍著熱氣,喝了一口稍滾的水。待喉嚨痛快點兒了,三言兩語地把去找周良國的事說了。


    “俺不去。”


    一聽要跑腿兒,黃米子立馬將臉一扭。


    張裴氏恨鐵不成鋼,指著兒子的鼻子罵道:“你個傻子!”。


    她一臉語重心長:“我還會害你不成。”


    黃米子不服氣:“還說不害俺,讓俺跑腿兒倒是對俺好了?”


    要知道他們家可沒有驢車。幾十裏路呢,那可全靠兩條腿。


    何況還是別人家的事兒。也不知他娘抽的什麽瘋。


    “老娘不知道,還用你說。再說你是俺兒子,俺不比誰心疼。”


    看兒媳婦兒也一臉心疼,她即是說給兒子兒媳倆人兒聽,也是說給自己。


    “想當年,咱家的光景可比現在好多了。就因為你爺讓那不要臉的進門兒,咱家才一天天敗落了。偏偏你爹是個死腦筋,還任是好好的孝敬著她。”


    “呸。”她看著正房重重的唾了一口:“她也配。”


    黃米子夫妻同仇敵愾——也看著正房,也是一臉恨。


    “這還就罷了。就因為她還有上一輩的恩怨,你元大伯他們那房都跟咱們生分了。


    要說起來,整個張家還有誰比咱們跟他們關係近。


    可結果呢?


    六房的老太爺,憑著你元大伯的關係進城給大戶人家當西席去了。知孝也混進了衙門,連他爹那個老實頭兒都在族裏有座位。其他人不必說,就咱們——”


    她說不下去了,哽咽著問:“你們甘心?”


    不甘心!


    黃米子和小楊氏眼紅的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可有啥辦法?


    他們也不是沒盡力過——因為她跟五房的張楊氏還是族姑侄,她以前可沒少在張楊氏、宋氏婆媳身上下工夫,結果卻不盡人意。


    話說到這份上了,小楊氏也明白婆婆的意思了——這是送人情給劉二女,以圖讓她幫他們說好話啊。


    “可她行嗎?”小楊氏懷疑。


    張裴氏倒是自信:“行了咱就賺了,不行也沒啥。


    至少有個來往的借口,天長日久的,我還就不信拿不下她。至於宋氏那兒算了——這些年俺也看出來了,那就是個滑頭的。


    咱們何必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


    再則,二女現在不比她有分量?”


    這倒是!


    小楊氏心裏點頭。


    “黃米哥,你就去跑一趟吧。六叔爺說‘吃的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咱就算不為了自己,你忍心讓你兒子一輩子待鄉下吃土。?”


    這是黃米子第一次當爹,一提兒子立馬下像打了雞血似的,也不喊累了,隻恨不得立馬就走。


    “你先等等。”


    張裴氏叫住他,親自開鎖從抽屜裏數了幾十個銅板出來,叮囑:


    “你快去快回,別貪玩。要實在不行,就在城裏住一晚——千萬別貪黑趕夜路,咱家裏不缺你一個勞力幹活兒。”


    黃米子答應了。小楊氏伺候著


    先回房換了衣鞋,又溫聲細語地囑咐了幾句,他方施施然揚長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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