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的雨淅淅瀝瀝得一直不停,蘇瑾睡得不好,早早地醒了過來,躺在床上聽著外麵的雨聲。


    王芸和趙疏的事她原本並沒有放在心上,說到底大家都是怯懦的人,趙疏有他顧忌的東西,不敢去爭一爭,王芸也有她顧忌的東西,照樣不敢去爭一爭。


    癡男怨女的愛情故事無非就是這樣不得善終,但蘇瑾為這個故事裏的其他人不平。


    因為王芸對趙疏的想念,阿琴連自己原來的名字都不能有;因為王中仁將王芸的親事當成跳板仔細謀劃,所以身為庶女的王薔王芯不甘心;因為王家內部爭鬥,蘇瑾不止一次被拉下水;因為王芸要嫁高門,所以林碩成為他們的目標。


    王芸和趙疏為了這所謂的愛情肝腸寸斷的時候,他們這些人的存在算什麽呢?


    蘇瑾又想到當年燕國還未滅亡的時候,燕君瞪著迷茫混沌的雙眼對她說,這個和親的人選隻能是你。


    蘇瑾沒有問為什麽,更沒有反抗,隻是沉默地行了一禮。


    這些年來因為燕君對她的不聞不問而產生的對自己的懷疑,質問,厭棄,都在這一禮中消失殆盡。


    有人要拿她的命去換取偏安一隅的紙醉金迷,即使這個人是她的親生父親,她也依然無法原諒。


    她也可以像那些公主一樣認命,鳳冠霞帔,濃妝豔抹,去為所謂的“和平”獻祭,但她不願意。


    燕國不配。


    所以燕國亡了。它該亡。


    但蘇瑾還活得好好的,這就是區別。


    可王芸不是蘇瑾,她有她的選擇,蘇瑾也隻能作為一個醫者盡可能周旋。


    雨停後蘇瑾去了一趟王家,王芸現在的身體已經明顯出現了問題,王家人也不敢硬逼她,因此王芸這幾日過得還算舒坦。


    蘇瑾來時王芸正坐在窗邊看外麵屋簷上的水流滴落,一滴接著一滴,如果蘇瑾不來,她或許一天都看不膩。


    “蘇姑娘,辛苦你了。”


    蘇瑾道不辛苦,不過雨天出門對於她來說確實不算舒服,她怕雨。


    照例為王芸診脈,蘇瑾才發現她體內有些失調,“你最近睡眠不好?”


    王芸驚訝於蘇瑾的敏銳,沒有否認。


    蘇瑾越把脈麵色越凝重,她嚴肅地問:“你這個月葵水來了嗎?”


    王芸的臉頓時漲得通紅,她支支吾吾,雖然知道麵前的人是大夫,但常年內斂的性子讓她有些羞於啟齒。


    蘇瑾道:“這是正常問詢,沒什麽好羞澀的。”


    王芸便輕輕地搖了搖頭。


    蘇瑾歎氣,“陰陽失衡了。”


    “什麽?”


    “你近期肝氣鬱結,又氣滯血瘀,身體裏的氣血失去了平衡,所以出了些問題,你最近沒有照過鏡子嗎,你的氣色不太好。”


    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正是神采飛揚的時候,哪有像王芸這樣麵色蠟黃的?


    蘇瑾不說還好,說罷王芸的神色更是不好看,但蘇瑾已經開始提筆寫方子,她隻好問道:“那,那我該怎麽調理呢?”


    蘇瑾邊說邊寫:“生白芍、當歸、山茱萸、山藥、牡丹皮、大棗等,準備好後放入鍋中,加入適量的水煮沸,煮沸時取出藥汁,再次煎煮後過濾藥汁,將兩種過濾後的藥汁混合,可在早晚各服用一次,最好在晚飯後半小時服用,這樣效果最佳。”


    蘇瑾放下筆,吹了吹藥方,見王芸身邊的貼身丫鬟還是沒補上來,隻好先放在桌案上。


    “你身邊現在是誰照顧?”


    王芸指了指院子裏的幾個小丫鬟,“母親說要幫我找個得用的嬤嬤,現在就是她們幾個伺候著,我也沒什麽好伺候的。”


    蘇瑾目瞪口呆,誰家貴女身邊不跟丫鬟跟嬤嬤的?


    還不是自幼跟著自己的嬤嬤,這怎麽能做到主仆一心呢?


    王夫人是真不怕王芸嫁過去之後被欺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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