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瑉躊躇著,眼神複雜地看著蘇瑾。


    “我說,母妃當初就不應該把她生下來。”


    聞言,蘇瑾的心顫了顫,瑤公主本就自厭自棄,被自己的親兄長這樣說,太傷人了。


    楚雲琛也眼神一冷,“她才剛剛被蘇瑾從鬼門關救回來,你為何要這樣刺激她?”


    齊瑉麵露難色,“我也不想,可阿瑤她總是死氣沉沉的模樣,這讓我如何向父皇和母妃交代呢?”


    蘇瑾定定地看著齊瑉,冷不丁說道:“可她要是死了,你也一樣無法交代。”


    齊瑉一驚,險些將手中的茶杯掉落,“什麽意思?”


    “蘇瑾的意思是,”楚雲琛道,“你對瑤公主說這些話,無異於殺人誅心之論。”


    齊瑉無措地說:“我也是被逼急了才說出那些話,這個世上,最疼她的就是我了,我怎麽忍心讓阿瑤......”


    齊瑉說著有些哽咽。


    蘇瑾輕聲道:“瑉公子,你要知道,在你們看不見的時候,瑤公主過得並不開心。很多時候,話語也是能殺人的。”


    沒有人願意聽到別人否定自己的存在,尤其是自己親近的人,蘇瑾對此再清楚不過了。


    齊瑉應是。


    送走齊瑉後,蘇瑾問楚雲琛,“這麽晚,他怎麽敢出宮的?”


    也不怕被楚君的人逮著。


    楚雲琛道:“他今天下午就找借口出來了,今晚應該不會頂風回去。”


    “他要做什麽?”


    “我們把他謀生的路子查了個遍,他自然也知道自己暴露了,總要了斷地幹淨點。”


    蘇瑾想起那間別院,還有之前看到的字畫,以及當時在善草堂門口出現的身影。


    “涉獵廣泛啊,”蘇瑾感歎了一句,“若是再發現得晚一點,就要讓他在楚國賺得盆滿缽滿了。”


    “也許現在已經晚了——我的意思是,誰知道他在齊國有沒有賣過字畫、倒賣過藥材呢?”


    蘇瑾失笑,腦海中卻忽然閃過什麽,她的笑容頓住,表情有些凝重。


    “怎麽了?”楚雲琛輕聲說。


    蘇瑾拚命地想抓住腦海中閃過的零星碎片,她猛然抓住了楚雲琛的衣袖,“王爺,之前阿木的死因,您還記得嗎?”


    楚雲琛不假思索道:“他服了馬錢子。”


    “對,包括後來的陳姨娘,這些事裏都有衛衍的身影,衛衍不會用毒,也不懂醫術,可他卻能將各種草藥的功效發揮得恰到好處,而齊瑉的別院裏,又剛好種著馬錢子。”


    楚雲琛想了想,神色有些冷峻,“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母妃身上的毒......”


    蘇瑾沉沉點頭,當時她就對衛衍有所懷疑,但因為衛衍並不擅長醫術,她一度以為是因為自己對他有偏見。


    畢竟從屍體上提煉毒素也是需要技術的,衛衍雖然喪心病狂,但他不懂醫術。


    但如果衛衍隻需要提供一具屍體呢?剩下的提煉部分,由另一個人完成,那麽那個人,會不會是齊瑉?


    “我記得你說過,給我母妃下毒的人手法老練,而陳姨娘中毒時,你也是這樣說的——我們完全可以把這兩件事合在一起看。”


    “但給陳姨娘下毒的人絕不會是齊瑉,”蘇瑾想到當時廖慧去找她的事,“讓廖慧來找我是齊瑉的意思。”


    楚雲琛意味深長地說:“下毒的人不是齊瑉,不代表毒不是出於齊瑉之手。”


    蘇瑾瞬間明白了楚雲琛的意思,“我差點忘了齊瑉是個藥販子。”


    他常年倒賣草藥,自然也包括自己製的那些毒藥,衛衍很有可能用的就是從齊瑉手中買來的藥,用在了陳姨娘身上。


    她向來是自己製藥自己用,因此也下意識地把“下毒”和“製毒”看成了一件事,但如果齊瑉和衛衍根本就是狼狽為奸呢?


    “不,不止陳姨娘,”蘇瑾皺眉,“還有琳夫人,她的毒更是罕見,而且她親口對我說過,是衛衍給了她一張抑製掩蓋病情的藥方。”


    那麽昭夫人身上的毒,大概也是一樣,下毒的人是衛衍,毒卻出於齊瑉之手,至於齊瑉在這件事裏到底承擔著什麽角色,隻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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