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麻雀沒有在電線杆上的多嘴,因為有兩隻喜鵲占據了有利地形、收拾羽翼停在民宿的房頂上觀風景了。


    祁子翼緩緩放下手裏的碗,最後一口湯一飲而盡沒有浪費秦依川撒在裏麵的蔥花。他一臉滿足地舔了舔嘴唇雙手扶在肚子上拍了拍,終於可以正視其他三位吃播觀眾了。


    秦依川、雲瀟然和嚴帆呆若木雞。


    “問吧,你們肯定有問題想問我。”祁子翼慢慢說道。


    秦依川摸索著自己的下巴,“你……這兩天學校食堂倒閉了?還是食堂大媽們集體罷工了?”


    雲瀟然搖搖頭否定了秦依川的這個角度,“你別扯淡那肯定不會……子翼啊你說實話是不是這幾天被楚奕晨虐待了啊?他是不是不讓你吃飯?”


    “什麽話!”秦依川遭到否定一臉不爽,“楚神是那種人嗎?他怎麽可能會虐待子翼!這個宿舍裏你可能、我可能,甚至祁子翼自虐都有可能,唯獨楚奕晨不可能!你這是在懷疑兄弟的人品!”


    “那你說的就靠譜麽?多新鮮啊學校食堂倒閉了……”雲瀟然冷笑,“你怎麽不說食堂飯菜不幹淨學生集體中毒了?”


    嚴帆看看他倆一左一右一問一答一個提出一個否定,腦袋像撥浪鼓有點看不過來。


    “打住打住……你們倆想象力太豐富了。”祁子翼趕緊叫停,再這麽胡亂腦補下去估計這屋裏很快就沒有一個正常人了。


    “你真的隻是沒吃一頓早飯?”嚴帆懷疑到。


    “啊這位兄弟問得非常好,我確實隻是沒有吃今天的早飯。”祁子翼回答道:“怎麽稱呼?”


    “我發小,嚴帆,你別打岔。”秦依川很沒耐心地插嘴極快地介紹道,“趕緊說怎麽個事兒。”


    “你能不能有點耐心?”祁子翼不樂意,“我第一次見這位朋友你態度就這麽粗暴麽?”


    “不能!”這次是秦依川和雲瀟然異口同聲,“你已經吃了三碗麵了浪費了太多時間了!我們要聽故事!”


    嚴帆默默地把連帶著祁子翼麵前那個碗在內的三個空碗往旁邊推了推。


    “好吧好吧……”祁子翼坐直起來清了清嗓子,“吃這麽多不是因為食堂倒閉也不是因為楚奕晨虐待我……是因為化悲憤為力量。簡單來說,我被欺騙了。”


    “不用簡單來說,”秦依川抱胸,“你慢慢說,展開來說。”


    “是這樣的,我網購一支球拍,然後獲得了一張抽獎的卡片。好巧不巧,這張卡片正好中獎了,獎品就是一張從昆明南站坐到楚雄的火車票,並且店家還特別聲明,憑此票根可以到南華的一家野生菌餐館免費吃大餐,所以我就來了。”


    嚴帆心想這運氣也太好了吧?


    秦依川心說這也行?就這麽好騙?有沒有腦子啊?


    雲瀟然嗤之以鼻心說這也太扯淡了吧?什麽球拍贈送野生菌大餐?


    “然後呢?”三個人探頭問道。


    “然後我合計了一下時間和路程就來了呀,我本來的打算是如果運氣不好車票是假的呢,我就直接回學校了。如果運氣好車票是真的,哎我就直接來南華吃菌子了。”


    “藝高人膽大。”嚴帆評價道。


    “愚蠢。”秦依川不屑道。


    “貪婪。”雲瀟然輕蔑道。


    “不是?”祁子翼不忿道,“你們仨捧哏呢?”


    “繼續繼續。”雲瀟然正色道。


    “然後事實證明,我的車票確實是真的。我那一瞬間在站台上別提有多高興了,心想活了這麽多年還是頭一次遇到這麽好的事情!然後我就高高興興的坐上了火車。然後我就高高興興的來到了南華。然後我就高高興興的拎著箱子站在了那家餐館的門口。”祁子翼的笑容戛然而止,“然後我就發現……那家餐館沒開門。”


    三位聽眾聽到這裏麵麵相覷,一時間有些不能接受。


    “就……就這樣?”嚴帆試探地問。


    祁子翼點點頭很沮喪,“是的,就這樣了。”


    雲瀟然和秦依川和嚴帆三個人聽了很默契地點點頭,然後下一秒虎雀二人組開始瘋狂地大笑起來,笑得肩頭亂顫,笑得屋頂顫抖,笑得站在房頂上的喜鵲撲棱著翅膀飛了起來。嚴帆本來沒想笑的,他捂住自己的嘴極力克製想笑的衝動,最終沒抵擋得住旁邊兩人灌腦的魔音,跟著一起笑得四仰八叉。


    於是祁子翼本來吃飽了的、化悲憤為食欲的心情重新糟糕起來。


    “一點同情心都沒有的麽?”祁子翼攤開手試圖跟他們講道理,結果看他們笑著笑著自己也沒繃住,一同加入了嘲笑陣營雖然嘲笑對象就是他自己。


    許久。


    “哎呀呀,真是樂死我了。”秦依川抹著眼角的笑出來的淚珠拍了拍祁子翼,“你這家夥……怎麽會對這種一眼假的事情這麽認真啊?”


    “假嗎?哪兒假了?不是挺真實的麽?”祁子翼為自己辯解,“你看車票不就是真的麽?”


    “那你的免費大餐沒開門怎麽說?”雲瀟然接過話來,揉著笑得疼的腹部,“你難道想說老板有事臨時回家了?”


    祁子翼很想說是的我就是這麽認為的,但是他沒說出口。


    “我隻想說,你有沒有在他們家門上發現什麽電話之類的信息,如果沒有的話可能老板就是今天故意不開門,就為了防止真有你這種身體力行的真誠年輕人過來薅羊毛。”嚴帆很認真地總結。


    “可是本來就應該誠實不對麽?”祁子翼撓了撓頭,“雖然我很不想承認我大概率是被耍了,但是既然做了這個抽獎機製許下這個承諾就該做好不是麽?”


    “你說的很對,親愛的祁先生。”雲瀟然想了想,“是他們沒能兌現諾言,不是你的問題。你的問題就是……有點傻了。”


    “這年頭給別人信任也算傻麽?”祁子翼說了這麽一句。


    “不傻,當然不傻。”秦依川說,“問題是你得確定這個人值不值得你信任,你看如果今天我和雀雀不在的話,你是不是就隻能苦哈哈地自己灰溜溜坐火車回去了?”


    祁子翼沉默了好一會,點點頭接受了自己冒傻氣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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