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沒反應,秦依川倒是愣了一下。“雀雀,這女孩你認識?”


    雲瀟然好像沒聽見。


    台上林雨熙眨著大眼睛在她無實物表演的沙灘上輕盈的跳動,不知道是在找一隻不會說話的貝殼還是隻會橫向行走的潮蟹。隨著她的動作,女孩裙擺在白皙的小腿上舞動,蜿蜒的裙邊輕輕蕩漾像露水滴在湖麵泛起的圈圈漣漪。


    秦依川順著雲瀟然目光的方向看過去,似乎明白了什麽。“少年你是不是陷進去了…”雲瀟然看的出神這句話聽得不清楚,右臉側傾怔怔地問到:“…什麽?”“沒什麽,你繼續看。”秦依川拍了拍他肩膀閉嘴保持安靜。


    雲瀟然這回聽清楚了,臉色大窘,說話結結巴巴:“我我就是看人家表演得很好。”秦依川這回也是真驚訝了,他仔細瞅了瞅前麵這個對床睡了一年的家夥說到:“真沒看出來啊雀雀,你喜歡蘿莉款啊?”這句話聲音有點大,旁邊郭一帆和謝瑩曉都聽到了,雲瀟然急忙回頭狠狠地用眼神讓他閉嘴。他心裏有點發慌,然後趕緊去看台上的女孩似乎怕秦依川這句不著邊際的話被當事人也聽見,好在這個名叫林雨熙的女孩沒受任何幹擾的繼續表演著。


    幸好沒聽到。雲瀟然看到心裏悄悄舒了口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緊張得很莫名。


    郭一帆很精明的豎起耳朵,感覺似乎有故事可聽。謝瑩曉直接就是一個看看雲瀟然又看看台上林雨熙的動作,一副了然的樣子。


    雲瀟然假裝不經意地摸摸鼻子歪頭看旁邊人的反應,心裏暗暗罵到蠢豬秦依川說什麽胡話這麽尷尬不會被大家聽到了吧?好巧不巧他假裝不經意的動作被三個人看在眼裏,在雲瀟然環視周圍人反應的時候正好看到三雙飽有深意的眼睛。一抹紅色肉眼可見的從雲瀟然的臉頰一路紅到耳根,氣氛一時微妙不可名狀。


    空氣安靜的有點過分,在女孩銀鈴般的聲音裏雲瀟然心裏防線一點點的崩塌,終於在林雨熙結束她的即興表演的同時,雲瀟然突然從座位上彈了起來。女孩好聽的尾音裏帶出的是雲瀟然屁股下麵椅子腿在光滑的地板上劃過發出的吱啦的聲響。秦依川張大了嘴目瞪口呆,謝瑩曉也驚得捂住嘴。


    下一秒,台上的女孩和站起來的男生四目相對,全場寂靜。在場其他人也不得不在這麽突然起來的安靜氛圍裏把目光投給兩位。


    林雨熙一怔,看著雲瀟然的眼睛似乎會說話,像是在詢問這位麵試官你在幹什麽。


    雲瀟然沒來由的突然深吸一口氣以極快的速度說到:“對不起我沒什麽事我隻是…想上廁所。”他看著女孩的眼,隨著這句蹩腳到不能再蹩腳的爛話從自己嘴裏說出來瞳孔不自覺地收縮,心中狂吼娘嘞!雲瀟然你她媽到底在幹什麽啊?不會說話就閉嘴啊這不是明顯更尷尬了麽!


    眾目睽睽之下,誰都沒想到雲瀟然突然站起來就是因為這麽個唐突的原因。全場鴉雀無聲,一道道目光如刀槍劍戟劈頭蓋臉而來,雲瀟然如芒刺背恨不得拿指甲摳一條地縫出來藏身。就在所有人思忖著怎麽幫忙打圓場收拾這個溫度降到冰點的局麵時,台上的女孩卻輕輕笑了出來。


    “好呀,那你快去吧。”林雨熙看著極為尷尬不知所措的雲瀟然輕聲說了這麽一句話,笑著眨了眨眼。她聲音很輕,但每一個字雲瀟然都聽得特別清楚,仿佛女孩不是站在台上對他說而是就在他耳邊說的一樣。


    雲瀟然不知道怎麽形容這一刻的心情。隻覺得好像在他即將慌不擇路刹不住車一頭栽下懸崖萬劫不複的關鍵時刻,有一雙輕盈而有力的翅膀從背後伸展出來,把他輕輕包裹其中飛入雲中。剛才所有莫名其妙的慌張和衝動的動作以及加速的心跳、奔流的血液、顫抖的手仿佛在這一瞬間慢了下來。


    心跳慢了下來,血液流動恢複正常,冰涼的手緩緩變得溫暖,不知是雲瀟然誇張的心理作用還是人類生理上確實能發生這些變化,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短短數秒時間裏發生的事情。


    全場哄堂大笑,轟然的笑聲打破了雲瀟然的內心活動。一直在門外安安靜靜沒任何動靜的楚奕晨偏了偏頭,終於開始關心裏麵發生了什麽。


    重新掌握身體主動權的雲瀟然這才反應過來,他甚至來不及給台上這個可愛的姑娘投去一個表示感激的眼神就在重新恢複正常的全場氛圍驅使下匆匆往門外跑去。


    他跑的很快,深究的話可能也是某種生理意義上的極限速度。而且雲瀟然不敢回頭,不光是害怕看到這會大家視他為笑柄的目光,也有點遲疑加忐忑地不敢去看台上女孩的眼睛。


    麵試落下帷幕的時間還是比較早的,下午五點出頭就結束了。


    雲瀟然老老實實走在通往食堂二樓長長的階梯上,走得比平時要快得多。這會走這麽快倒不是因為還沉浸在當剛才的尷尬心情裏沒走出來,主要是因為後麵追這個喋喋不休的秦依川。


    “我說大哥你慢點兒啊,走那麽快幹嘛呀?”秦依川在後麵一溜煙地追,手裏還拿著個紙卷遙遙指向雲瀟然喊到:“你這家夥怎麽翻臉不認人了呢?麵試還沒結束就急著收拾東西要走,我這一路緊趕慢趕,追你到食堂才追上。”


    “你他媽別跟老子說話!”雲瀟然語氣相當不善。


    “我錯了還不行嗎?大哥,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當時隻是隨口一說。”秦依川討好的解釋道,“主要我也沒想象到你反應這麽大呀。”


    “什麽叫沒想象到我的反應會這麽大?你那句話說那麽大聲不是存心讓我不自在嗎混蛋!”雲瀟然怒氣衝衝突然停住,回頭惡狠狠地盯著秦依川。秦依川沒料到他猛地刹車,閃避不及一頭撞在雲瀟然身上。


    “真無語了還他媽的撞我。”雲瀟然捂著胸口吃痛道。“對不起對不起,這個真的是誤傷。”秦依川扶著樓梯欄杆,兩個人都揉著四肢略顯狼狽。


    “哎行了走吧先吃飯。不過你這家夥今天絕對有問題!絕對!”秦依川抖著右手食指指向雲瀟然臉說。雲瀟然心情很不好,他黑著臉剛要開罵突然兜裏手機傳來一陣震動。他不耐煩的掏出來一看,是祁子翼的電話。


    “喂!”雲瀟然按下接聽鍵大聲說道。


    電話那頭祁子翼被嚇了一跳,“你那麽大聲幹嘛嚇我一跳…怎麽說走不走?”


    “走?走去哪兒?”雲瀟然納悶到,他盯著秦依川心裏一萬匹馬在奔騰。


    “出去吃飯啊今天不是周天嗎?”祁子翼撓了撓頭,也有點納悶。


    雲瀟然想了一下這才拍拍腦袋,原來是到了周末宿舍聚餐時間了,“不好意思祁先生,剛剛大腦短路了差點被秦依川這個腦殘氣死。”


    “好吧…我剛剛看時間差不多了想打電話問問你們那邊結束沒,結果剛抬頭就看見你和秦依川撞一塊了…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你看見我倆了?你在哪呢?“雲瀟然舉著手機轉了個圈沒發現祁子翼的身影。秦依川聽著他打電話的內容默不作聲,突然抬手指向正對著食堂的他們宿舍樓的方向。


    “喏!他在我們屋裏陽台上!”秦依川像發現新大陸一樣激動,“哇哢哢原來站在咱們陽台上居然能看到對麵食堂!”


    雲瀟然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祁子翼舉著手機在五樓陽台同樣興奮的朝著他倆揮舞雙臂。他吸了一口氣,嘴角微微抽搐不想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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