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陀長老府邸。


    帝陀長老正在府裏誦讀無畏金剛經。


    前些日子,他在朝堂上頂撞阿育王的時候,阿育王罰他誦讀三千遍無畏金剛經來著。


    帝陀長老是個自律的人,雖然說,阿育王並沒有派人監督他。


    但是,他仍舊是不折不扣的完成懲罰。


    帝陀長老雖然不認可阿育王進攻大秦的戰略,可是,明王畢竟是明王。


    明王下旨的懲罰,他絕對不會懈怠。


    “主人,帝心長老來了。”帝陀長老府上的老管家前來稟報。


    帝陀長老停下誦讀無畏金剛經的動作,小聲嘟囔道:“帝心這個老狐狸,不在明王身邊拍馬屁,來找我作甚?”


    孔雀王朝十大長老分工不同,帝心長老侍奉在阿育王身邊,屬於是阿育王的近臣。


    孔雀王朝十大長老都是各個領域的第一。


    比如,帝須長老是辯才第一。


    帝陀長老是預言第一。


    帝心長老則是被稱之為揣摩人心第一。


    帝心長老既然來了,帝陀長老也就不能不見。


    “請他進來吧!”帝陀長老吩咐道。


    很快,管家就帶著帝心長老走了進來。


    帝心長老進來之後,就聽到帝陀長老在誦讀無畏金剛經。


    帝心長老揮了揮手,示意管家下去。


    他來到帝陀長老麵前,說道:“帝陀,你別念了!”


    “三千遍還沒念完呢!”


    “明王殿下的旨意,我怎敢違背?”


    “我可不比你啊!你是明王身邊的紅人,我是悖逆之臣。”帝陀長老陰陽怪氣的說道。


    帝心長老:“????”


    帝心長老心想,我剛一來,你就給我下馬威是吧?


    “頑固不化的老家夥,你這個態度,我轉身就走,絕不多說......”帝心長老憤憤說道。


    沒等帝心長老把話說完,帝陀長老直接開口:“快走不送,趕快回明王身邊溜須拍馬。”


    “你留我這裏沒用,你是明王眼中的忠臣,我是佞臣,咱們倆尿不到一個壺裏去。”


    帝心長老知道,帝陀長老這是在生他的氣呢!


    為什麽生他的氣?


    就是因為,他們明知道阿育王的戰略方針是錯誤的,可是,他們就是不阻止阿育王錯下去。


    走?


    帝心長老心想,我來都來了,我要是走了,豈不是白來了?


    他一屁股坐在帝陀長老麵前,氣呼呼的說道:“你想讓我走,我偏偏就不走了。”


    帝心長老和帝陀長老對坐著,都嘟囔著嘴,你不搭理我,我也不搭理你。


    這哪裏像是管理一國的高層,活脫脫的兩個老頑童。


    僵持了一會之後,帝陀長老繃不住了,詢問道:“說吧!”


    “來找我什麽事?”


    帝陀長老主動談及正事,帝心長老也不繃著了,用緩和的語氣敘述了一番自己的來意。


    “我不去,誰愛去誰去!”


    “明知必敗的仗,為什麽非要去打?”


    “聽我的,撤回兵力,毀掉甬道,方能保我孔雀王朝無憂。”帝陀長老語重心長的說道。


    帝心長老反問道:“保我孔雀王朝無憂,是保十年,還是保三十年,五十年......”


    “三五十年之後,人口比例失衡,高層和底層之間的矛盾爆發。”


    “屆時,我孔雀王朝必定天下大亂。”


    說到這裏,帝心長老頓了頓,說道:“我來之時,明王親口說過,他並非不信任你,而是,別無選擇。”


    “我們孔雀王朝的體製,便決定了,不擴張就會內亂。”


    “以你的智慧,想必能夠理解明王的顧慮。”


    帝陀長老自然明白,他們孔雀王朝製度帶來的隱患。


    而且,他也有解決的辦法。


    “有辦法解決的!”


    “我想過了,我們可以改革!”


    “我當年遊曆大秦之時,拜訪過法家。”


    “我研究了大秦商鞅變法的經過,這些年來,我根據商鞅變法,製定了一套我們孔雀王朝的變法政策。”


    “撤回兵力,毀掉甬道,先解決外患。”


    “然後,由我主持變法改革,一定能夠解決內憂。”


    帝陀長老搬來一口箱子,箱子裏放著一大摞的牛皮。


    牛皮之上,密密麻麻全是蠅頭小字。


    這些牛皮上記載的,正是帝陀長老推演出的變法方案。


    商鞅?


    帝心長老聽過這個名字。


    聽帝陀長老說的,商鞅是帝陀長老的偶像。


    帝心長老沒看帝陀長老的變法方案,因為他知道,阿育王不會同意的。


    變法,動的是孔雀王朝的國體,製度。


    一定會觸及到婆羅門,刹帝利的利益。


    同樣,也會觸及到阿育王的利益。


    變法,改革。


    變的是阿育王,革的也是阿育王。


    如此一來,阿育王怎會同意?


    帝心長老知道,變法改革最大的阻礙,就是阿育王。


    但是,他卻不能這麽說。


    這麽說,隻會增添阿育王和帝陀長老之間的隔閡。


    帝心長老極其擅長揣摩人心,他眼珠子一轉,頓時計上心頭。


    “帝陀,我且問你?”


    “你比商鞅如何?”帝心長老反問道。


    帝陀長老略做沉吟,認真回答道:“我差商君許多。”


    聽到這個答案,帝心長老心裏就有底了。


    “既然你差商鞅許多,那麽,這法不變也罷!”


    “商鞅變法也隻是取得了短暫的成功,他死後,秦人立刻推翻了他的新法,恢複了舊法?”說到這裏,帝心長老還反問帝陀長老:“我說的可對?”


    帝陀長老硬著頭皮回答道:“對!”


    帝心長老繼續說道:“我們孔雀王朝的病症,可比大秦帝國重的多啊!”


    “以商鞅之才,尚且變不了大秦帝國之法。”


    “你帝陀能變的動我孔雀王朝之法嗎?”


    “商鞅尚且是死後,才被推翻新法。”


    “你若非要變法,隻怕變法不成,反倒是不得善終。”


    細細思量一番之後,帝陀長老無力反駁帝心長老的話,他梗著脖子,麵紅耳赤的說道:“我不怕死。”


    “你倒是不怕死,可你若一死,變法失敗。”


    “我孔雀王朝免不了還是亡於內亂。”


    “若你自信變法能夠救國,我可以支持你,可是,你自己有把握嗎?”帝心長老語重心長的問道。


    帝心長老是有能力的現實主義者。


    帝陀長老是有能力的理想主義者。


    帝心長老和帝陀長老徹夜促膝長談,次日一早,帝心長老離開。


    他說服了帝陀長老,帝陀長老答應領兵出征,支援帝難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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