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已經是泛黑的深藍,隻有在極遠極遠的視野盡頭,還有一點夕陽的餘暉。


    在食堂門口見到顏文瓷的時候,他還是和以前一樣安靜。周圍的人來來往往,他一動不動,藍色的眼眸靜靜看著前方,和周圍的人有著深深隔絕感。


    當看見溫故的時候,他露出淺淺的笑容,就像之前一樣,主動迎了上去。


    他好像習慣於在生活中隨波逐流,麻木地任由生活擺布,但是在麵對溫故時,他卻鮮活起來。主動聯係溫故,主動迎接溫故。


    他們在食堂一樓找了一個位置,溫故看了看四周的人們。特招生們的目光會在溫故他們身上停留片刻,畢竟溫故在章星閣的放任下,也算在論壇小有名氣。


    溫故沒有管那些視線,她認認真真地吃著飯,補充著消耗的體力。


    “阿故,這周六,你有空麽?我約了琴房…”顏文瓷專注看著溫故。


    溫故有些怔住了,她完全把這件事情忘記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壓在她的身上,在安排時間時,“學琴”對她來說太過奢侈。


    “抱歉,我…”溫故連忙解釋,顏文瓷看出她的為難,很快就柔聲說道,“如果有事,就算了…阿故,你今晚有時間麽?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說,很快的…”


    溫故看著顏文瓷祈求的眼神,歎了一口氣,默默點頭。顏文瓷的眼神突然亮了起來,整個人鮮活起來。


    顏文瓷帶溫故來的是學校廢棄的鍾樓。在霍華德悠久的歲月中,有些建築泯滅在曆史的長河中,有些建築重新翻新,還有一些垂垂老矣的建築靜靜佇立在學校的一角,人們隻對她們做定時的修繕。


    “這應該是學校最高的建築,在這裏還可以看到新的鍾樓。”顏文瓷指著遠處的那座新的鍾樓,在整點時會發出渾厚的響聲。


    鍾樓很高,他們站在塔頂,溫故迎風站立,帶著寒意的風吹在臉上,毫無顧忌,充斥著隨心所欲的自由暢快。


    她的臉上終於露出發自內心內心的笑容,她閉上雙眼,靜靜感受著在高處毫無束縛的自由感。


    這座有幾百年的曆史的鍾樓,就這樣安靜地一直佇立著,似乎不為任何事情苦惱。幾百年間,她可能見證過無數的人,或許身份高貴,或許身份低微,或許勤奮努力,或許懶惰懈怠…但這又與她有什麽關係呢?她隻是一座鍾樓,在她看來,所有人都沒有任何區別,是真真正正的平等的。


    顏文瓷隻靜靜地看著溫故。


    良久,溫故才轉過頭,“顏文瓷,你有什麽想和我說的麽?”


    顏文瓷看了她良久,他沉默了良久,又躊躇了片刻,終於下定了決心:


    “邂逅相遇,適我願兮。”


    “對我而言,你就像光一樣。”


    “我喜歡你,溫故。”


    他的眼裏滿是認真,映著溫故的身影,像盛滿了盛夏的陽光,在這微涼的夜晚,灼灼燃燒著。


    溫故有些錯愕地看著他。她沉默了良久。


    不知道未來如何,但她和顏文瓷現在是兩條平行線。


    她周旋於不擅長的權力漩渦之間,還在用拙劣的手段擠進其中。她的精力,她的時間,大部分都要用來做這些事情,而愛情,目前並不是她考慮的事情。


    她甚至都沒有考慮對顏文瓷的感情,就徹底否決了“愛情”這個課題。


    她退後一步,拉遠她和顏文瓷之間的距離。


    “顏文瓷,如果你因為我幫過你一次,就把我當成你的光,就喜歡上了我,那我想說——”


    “不要愛上救世主。”


    “永遠愛自己,因為下次能救你的,可能隻有你自己了。”


    “抱歉,但我想說,你這種感情,可能是一種錯覺…”


    顏文瓷的眼裏是淡淡的憂傷,他沉默了良久。


    就在溫故手足無措時,他輕輕笑了一下,單膝跪地,抬頭看著溫故,語氣充滿了溫柔。


    “如果我對你的愛意你無法接受,請接受我的忠誠。霍華德大學太過黑暗,你可能需要一位騎士為你披荊斬棘。”


    溫故笑笑,她剛想讓顏文瓷保護好自己就好。


    就聽見顏文瓷繼續說道:


    “以布蘭切爾家族的榮耀起誓,我願將我的榮光,我的性命全部獻給溫故女士。我願做她的劍,為她蕩平一切阻礙;我願做她的盾,保護她不受任何侵害。”


    顏文瓷拿出布蘭切爾的家族徽章,輕輕吻了一下,然後雙手遞給溫故。


    如果溫故從小生活在貴族圈子,就會知道,所有追隨四大家族繼承人的隨從官,都會對其主人進行類似的宣誓,並獻上自己的家族圖騰。


    護衛隊對蔣集,維安團對藺景荀,榮耀團對埃爾羅伊。


    貴族們爭權奪利,處處透露著“吃人”的血腥感,總是透著糜爛的味道。但是,總有鮮花遮掩著這種糜爛不堪,這可以稱為“浪漫”。


    而在人文感情上,窮人能做到的,與之有同樣濃厚的情感色彩的詞,可能是“悲壯”吧。


    溫故歎了口氣,霍華德的水越來越深了。


    但是,哪怕顏文瓷沒有高超的打架技巧,沒有勇往無前的勇氣。在此之後,通過“布蘭切爾”四個字,他就有了最大的武器。


    在顏文瓷和布蘭切爾的關係被霍華德的其他學生知道前,他就以最卑微的姿態向溫故獻上了忠誠。


    高貴者祈求卑賤者的垂憐。


    溫故拿起那枚家族圖騰,上麵是一本書,樸素無華。


    “我不需要你的保護,你能給我權力麽?”溫故問顏文瓷。


    顏文瓷愣住了。


    溫故笑笑,明白他可能也有很長的路要走。


    隻有保護,真的能讓她安心麽?


    那就沒有曆史書中唐玄宗和楊貴妃的遺憾了,馬嵬坡上的血淚不會浸著千年後的紙張。


    “顏文瓷,我收下了。如果有一天,我失敗了,如果你有能力,幫我保護我哥。”


    溫故轉頭離去,留下顏文瓷一人在鍾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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