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所撥打的電話暫無人接聽…”


    “請稍候再撥…”


    白色帝豪穿梭夜晚,沉寂的車廂一次又一次地,重複同樣的聲音。


    宋妍可眸光黯淡,額頭釘在車窗。


    繁華的夜景,歡愉的世界。


    僅僅隔了一層窗戶。


    “小妹妹,你心情好像不太好啊。”


    正在開車的司機大叔,在停在紅綠燈時主動開口說話,散去幾分沉悶感。


    宋妍可目光無神,好似沒有聽到司機的話,臉頰悄悄滑過一抹熱淚。


    綠燈亮起。


    司機徐徐前行,化作哲學家:


    “人生就是這道紅綠燈,有時候停一停,歇一歇,才有動力繼續前行。”


    “嗬...”宋妍可麵色微微動容,隨後自嘲道:“可是我一停下來,會更痛苦怎麽辦?”


    司機聞言,反問道:


    “那你停下來過嗎?”


    “沒...”


    “那為何不試試呢?享受當下快樂。”


    “我...哪有什麽快樂可言。”宋妍可閉上眼,雙手緊緊捂住那顆顫動的心,心口似有一把尖刀,時時刻刻在進攻。


    怎麽能休息?


    有什麽資格休息?


    她本以為在第三世向殺手要了電話號碼,之後能在網暴中解決最大的麻煩,可現在看來...那個殺手給的號碼未必是真,對方似乎也沒什麽理由幫自己。


    “小妍可,我好痛…”


    恍惚間,宋妍可見到了少女躺在床上,皮膚潰爛、眼中滿是絕望,拉著自己的手,用盡最後的力氣:“我不怪你…”


    不!


    我無法原諒我自己!


    “大叔,你說當你拚盡全力去做一件事,可結果每次都失敗,該怎麽辦?”宋妍可臉色愈白,眼裏的光漸暗。


    她在問司機,更像在問自己。


    “嗯...”司機眉頭挑起,麵色惆悵,“既然全力以赴,那為什麽還會有遺憾?即便有遺憾,那也是我們不能改變的。”


    “那如果說能有無數次重來的機會呢?”


    宋妍可又問。


    “哈哈哈...那就沒有失敗這個字眼!”司機語氣變得堅定,“能夠重來,何懼失敗?”


    隨後他搖頭苦笑,“假如我也有重來的機會那就好了...可惜哪有假如啊。”


    下了車。


    晚風依人,寂靜無人的路道被月華包圍,宋妍可走著走著忽然停下腳步,抬頭看了一眼夜空,幽黑的眸子藏著月亮。


    “能夠重開,何懼失敗?”


    她喃喃自語了一聲,步伐邁地更快了。


    “林念念!”


    一進別墅,宋妍可麵無表情大聲一喊,像是主人回到家中,上位者姿態盡顯。


    “來了來了…”


    沒一會兒,廚房中跑出來一個少女。


    適身的粉色女仆裝,粉與白交疊,小白絲裹腿,她那白皙的肌膚襯得更白了。


    雙馬尾發型,粉色的貓耳頭飾,少女低著頭,兩隻小手緊攥貼在腹部。


    羞澀中帶著緊張,拘謹中帶著恭敬。


    “呃...”宋妍可被對方的打扮驚住了,“我記得沒和你說過要穿...女仆裝吧?”


    少女弱弱回道:“那我去換...”


    她轉身就準備上樓。


    “算了。”宋妍可擺了擺手。


    少女又乖乖回過身,低頭站在她麵前等待命令,完全沒有千金大小姐的氣質。


    “念念...對不起...”


    看著少女這副姿態,宋妍可心中默默地道了一聲歉,她並不開心,反而十分難受,因為網暴的事情還是沒有解決。


    空氣沉默,少女見宋妍可沒吩咐命令,小小聲地說了句:“那個...您餓不餓?”


    “我擅自做了飯菜...”


    宋妍可聞言,眼睫微顫。


    半分鍾後,她走進廚房,果真看到了一桌飯菜,有魚有肉有湯,菜色上佳。


    菜香撲鼻而來,宋妍可十分肯定這手藝不輸那些大酒店。


    她心中一暖,剛準備去盛飯。


    女仆裝的少女早已將飯打來,低著頭捧著飯站在她麵前:“那個...飯。”


    宋妍可沉默了一瞬,輕輕接過飯坐在椅子,不知是不是心神消耗太多導致饑餓,還是這一桌飯菜太香,她連夾幾塊肉“狼吞虎咽”吃了起來,可吃著吃著。


    她放下了碗筷。


    站在一旁默默等候發令的少女見狀,語氣低微、充滿歉意:“啊...不好意思,我...我...我以為你回得早,就早早做了飯菜,後麵涼了就拿去加熱...”


    “重新做又太浪費,還有冰箱的菜沒了,就...就...這次沒算好時間,沒加熱好...”


    少女的聲音漸弱,直至無聲。


    她垂著頭,似在等待主人的責罵。


    “你多久加熱一次?”


    “半小時...”


    “加熱了多少次?”


    “四次...很抱歉,連續加熱讓菜不好吃了,是我的問題,我以後會改的!”


    望著桌上一桌還很鮮、熱乎的菜,臉頰悄無聲息滑落兩道水漬,宋妍可控製住眼淚,控製住情緒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


    現在是九月天,擱置的菜極容易餿。


    而這桌菜,很鮮。


    她偷偷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晚上11點了,四次加熱那就是9點做的菜,可一般人吃飯都是在六七點,晚的話頂多八點。


    “...你真把我當笨蛋嘛...”宋妍可鼻子微酸,她記得冰箱的菜足夠做好幾桌菜了。


    “你吃了嗎?”


    少女小聲回道:“吃了...”


    宋妍可快控製不住情緒了,冷聲說道:


    “那你先去洗個澡吧。”


    少女愣了一下,垂著頭匆匆離開廚房。


    溫馨的廚房,冷色的白燈。


    宋妍可眼眶泛紅,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捂著臉低聲抽泣。


    “念念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你明明失憶了,可以去和姐姐住,可以遠離我,可以躲著我,你明明有更好的選擇的...”


    她隻覺得愧對這份溫柔,不配擁有、享用這份溫柔,可念念卻毫不吝嗇地奉獻...


    這種被人默默關心的感覺。


    上一個人,還是車禍身亡的生母。


    那時候,因為兼職打工很晚回來,母親隻是做了一小份自己先吃,卡著時間又重新給她做了一份,永遠把最好的留給她。


    “念念,你真好。”


    “謝謝你...”宋妍可臉上綻開笑容,發自內心的開心,她莫名有種感覺。


    現在的念念,真的不一樣。


    比起以往,都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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