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箭雨落下,王朗身邊衛士及時用盾牌撐起防禦。


    王朗一個瘦小的小老頭,幾個盾牌一擋自然就遮了個嚴實,這箭雨自然也起不到什麽效果。


    盾牌上沉悶的撞擊聲結束之後,左右衛士在王朗的示意下撤掉了盾牌。


    “吳侯身邊盡是一些狂妄無能之輩也!哈哈哈哈哈哈!”


    孫權臉色有些難看。


    淩統剛剛的行為其實有些僭越了。


    更讓他心裏有些不舒服的是,明明自己還在這裏,底下的士卒居然完全不考慮他的意見。


    聽完淩統的命令之後,立刻就動起了手。


    原本還準備斟酌拖延一下時間的孫權,在這一手之後也沒了辦法,隻能硬著頭皮和魏軍撕破臉皮了。


    “無恥老賊,居然還敢在此挑撥我軍之間的關係!其心可誅!’”


    王朗繼續發笑,“是不是挑撥,想必你的心裏清楚。隻不過,明知老夫不會毫無準備就前來喊話,還能在放箭之前大喊出聲,想來應當也不是什麽聰慧之人!”


    此話一出,孫權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一點。


    一旁的淩統也是神色尷尬。


    不過,話又說回來,王朗在這裏說的也不過是個偽命題罷了。


    即便淩統沒有大喊這一聲,選擇偷偷地放了冷箭,估計也會被王朗身旁提起十二分注意力的持盾衛士給擋下來。


    到時候,王朗的話術就會變成,“怎麽?被老夫說到痛處了?這就開始暗箭傷人了?年輕人,不講武德!老夫勸你們耗子尾汁!”


    無論如何,先動手的孫權都會落到下風。


    隻不過,站在城樓上的孫權和淩統都想不到這一層罷了。


    “吳侯,末將一時意氣用事!請……”淩統眼見場麵話向著對己方不利的方向發展,抱拳就要下跪請罪。


    話還沒說完,孫權的手已經搭在他的肩膀上了。


    “公績維護本侯的心意,本侯自是知曉,公績何罪之有?”盡管臉上的表情不是很好看,但是對於自己手下僅存的幾個將領,孫權自然還是要好好維護的。


    淩統聽到孫權說的話之後,臉上皆是感動的神色,一臉的“士為知己者死”。


    吳侯經曆了大變之後,心智成熟了何止一星半點?


    若是還在江東之時,便有這般心性,今日又何至於此?


    淩統心中帶著點苦澀。


    之前放箭的舉動,不能說他是無意的,隻能說他是故意的。


    沒錯。


    在他看到孫權臉上猶豫的表情之後,就知道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孫權動了投降的念頭。


    甘寧,徐盛還有自己這樣的武將在歸降了曹操之後自然是無礙的,甚至還有可能和機會再得到重用。


    但是孫權不一樣,一旦他投降了曹操,留給他的隻有死路一條。


    就算要投降,也不能投降曹操……


    經曆過和陳辰的戰爭之後,淩統自然是明白那個和自己年齡差不了太多的男人的恐怖之處的。


    假以時日,曹操注定也不會是他的對手,與其投降了曹操沒多久之後,再一次要麵對辣個男人,還不如一步到位……


    即便陳辰對江東動手的理由是替孫策報仇,但是相信郡主孫尚香一定會向陳辰求情的……如此一來,孫權的性命應當也是能夠保住的。


    這麽算下來,其實投降劉備才是最合適的,就是不知道吳侯能不能繞出牛角尖,想明白這個事情,以及能不能拉下這個臉了。


    “吳侯!這王朗不過是我江東投降了曹操的擔心怕事之輩,憑借著年齡和資曆爬到如今的高度。真才實學全在一張嘴上……加上他好麵子的性格,不如我們將計就計?!”


    淩統趕緊向孫權獻上自己的策略。


    孫權聽完之後眼神閃了閃,“此計雖險,但是可行!便交給公績處理,如何?”


    淩統抱拳,“諾!”


    ……


    因為王朗的陣前廢話,魏軍攻城的氣勢一下就泄了去。


    魏軍這邊的主帥是曹休,見己方的士卒沒了戰心,幹脆就擺爛了,直接下令暫時撤軍,等到明日再繼續攻城。


    “王司徒,今日陣前對話,可有收獲?”夜間魏軍的主帳之內,燈火通明,曹休對王朗說道,語氣有些戲謔。


    在他看來,今日若不是王朗非要去試著勸降,說不定這南皮城已經攻破了。


    這一仗完全是出其不意之間,打了孫權一個措手不及,主攻了南門。若是給孫權緩了過來,想要攻破一座加固了不少時間,準備了不少時間的大城,不知道要填進去多少人命。


    況且,王朗這次的對話完全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白白浪費了這麽好的機會。


    所以,即便是麵對官職在他之上的三公,他的語氣也不是那麽好。


    王朗淡定地擺了擺手,“曹將軍此言差矣,今日老夫大有收獲!”


    曹休有些意外,“哦?”


    “今日若不是孫權身邊那個將領放箭,說不定孫權真有可能被我說動了。”王朗臉上迷之自信的表情。


    “司徒如此肯定那孫權一定會降?”曹休回想了一下當時的情景之後,心裏也有些動搖。


    “孫權和那陳辰,幾乎成了死仇。劉備更是躲了他孫氏三世積攢下來的基業,孫權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會再和劉備有牽扯的。”王朗一邊說著一邊捋著自己的胡須。


    曹休皺了皺眉,他總感覺哪裏有些不對勁……


    如果曹丕在這裏,大概一個大嘴巴子就會扇到王朗的臉上了。


    你丫的要不要好好想想,老子當年被抓的時候是個什麽樣的情況?


    國與國之間的交往,永遠是利益為先的。


    隻要雙方有需求或者共同的敵人,就沒有什麽仇怨是不能夠暫時放下來的。


    就比如,兔子和腳盆雞的友誼,靠南棒,反過來,兔子和南棒的友誼,要靠腳盆雞一樣。


    “曹將軍之後正常攻城,不間斷地給城內施壓,老夫這邊會安排人手往城內送降書。想來用不了幾天,孫權估計就會主動出城獻降了。屆時,平叛亂黨的大功自然就落到將軍手中了。”


    聽了王朗的話,曹休把剛剛思考的有些不對勁的地方,直接甩到了腦後。


    大魏皇帝登基之後的第一場大勝的捷報,就由我親手送到陛下手中!


    曹休眼中閃過一絲名為野心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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