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永新縣沿著官道繼續往東南走上五六日過平河,便到了荊州的地界。


    再往東南走十多日,越過漢江,才入揚州地界。


    揚州地域廣闊,水係繁雜,他們在路邊停了下來,讓馬兒休息一下,喝水吃草。


    許光派人入城打探城中物價,補充糧和水,其餘人留在原地等待。


    徐百戶朝他走來給他遞了一個水袋,裏麵是煮好的涼白開,放了一點鹽,能夠存幾日不壞,又能補充鹽分。


    許光不客氣地喝了幾大口,徐百戶問道:“這一趟來揚州,到底是做什麽?”


    “做生意。”


    “嘿!咱倆誰跟誰啊!你還玩心眼了,快點,趁人少趕緊說。”


    許光白了他一眼:“你看這些布,咱們就是來做生意的,懂了嗎?”


    徐百戶虛指了幾下,湊過來小聲說:“做生意帶上兩車木頭和一個寡婦作甚?”


    “那是籌碼。”


    “啥子籌碼嚴嚴實實的?”


    許光卻不肯再說了,徐百戶隻好自己在一旁呆著,不說就不說,等你有求於我的時候,我看你說不說就完了!


    入城探消息和補給的人很快就回來了,徐百戶接過肉餅在一旁吃得津津有味,許光看向自家的夥計。


    “城內物價如何?”


    “回許先生,這裏叫襄安,城內新米六十五文,陳米五十文,粟米三十五文,細棉布七百文一匹,粗棉布四百文一匹,麻布兩百五十文一匹……”


    許光聽得眉頭皺起,原以為越往東走棉布會越便宜,怎麽還越來越貴了起來?


    “這裏的糧食也不便宜,可知是為何?”


    小夥計想了一會兒說到:“方才出門的時候,聽聞城內的大戶擺流水席宴請附近的農戶,欲高價買田地來種桑養蠶,附近的農戶都不想去,又怕大戶生氣,隻好憋著氣去宴席。”


    “隻是這裏家家戶戶都種桑養蠶,也都有織機織絲綢,可為何看起來並沒有很富足呢?”


    小夥計沒了話,許光沉思許久,說道:“接下來一路都不入城補給,爭取三日內到臨安。”


    “好。”


    小夥計不知道許先生顧慮些什麽,若是他,必然入城將這些棉布全賣掉,然後拿著銀子去買些新鮮玩意回去,生意嘛,就是要賺差價。


    不過許先生是幹大事的人,他這樣做肯定有自己的道理,小夥計將食物都裝好,又將水藏好才坐在車轅上駕車。


    越往東南走,田野裏的桑樹越多,這裏竟然都種桑樹不種糧食了?


    許光的心沉了沉,徐百戶也皺起了眉頭。


    如此走了三日,終於在二月下旬入了臨安城。


    一行人找了處院子落腳,許光命人出門去打探消息,順帶買吃的。至於徐百戶,也讓人跟著出門去打探消息。


    臨安府往來旅商數不勝數,他們貨物不算多,也不起眼。


    兩個木匠學徒收拾好地方後開始將木頭卸車,在房內組裝了起來。


    許光派出去的人買回來一些生絲,眼下的繅絲工藝主要是甑繅絲法,一邊蒸蠶繭一邊用手抽絲纏繞在一旁的竹筐上,通過旋轉來繞絲,所以這些生絲是一捆一捆的。


    周娘子伸手摸了摸生絲,向許光建議道:“許先生,大人要做的應當是大生意,這種成色的生絲,恐怕難以入貴客的眼。”


    許光拿起生絲聞了聞,味道確實不好聞,哪怕它是件工藝品,也不能是件有味道的工藝品才行啊。


    “打探一下如今的絲綢織造流程,若打聽不到,請兩個人織絲綢,我們去看看。”


    “......好。”


    小夥計拿著生絲又出門了,這個許先生不滿意,肯定要去退貨,然後才能找新的。


    徐百戶那邊的侍衛出去以後大半天才回來,徐百戶簡單問了幾句,隨後站在一旁認真看周娘子擺弄織機。


    學徒已經將其中一個織機組裝好了,為避免手藝生疏,周娘子放了棉線準備試一試,一旁的徐百戶盯著她的動作,周娘子絲毫不介意,就這一個大老粗,還能學會織布不成?


    事實上,徐百戶壓根沒看懂她是如何操作的,隻覺得驚奇,就那麽幾個小東西在裏麵跑來跑去,再踩幾腳,再加上手在搖動,就能織出布來?


    不太能吧?


    他站在一旁伸長了脖子去看也隻能看個大概,因為周娘子的動作不慢,他還未反應過來就結束了。


    ?


    這是變出來的吧?


    那織機上出來了一段布,竟然是帶了花紋的,這花大紅大黃的,看著就喜慶。


    “這是什麽?”


    徐百戶指著棉布上的花紋問道,周娘子橫了他一眼:“這是牡丹的花樣,據說是長安最好看的花,貴人們都很喜歡。”


    還是飛禽走獸好看。


    徐百戶也就隻敢在內心腹誹,周娘子回答完也不說話了,繼續專心地織花紋。


    小夥計很快回來了,他還是拿著方才那幾卷生絲說道:“許先生,南邊的絲綢織出來都是這個顏色的,想要其他顏色還要給錢染色坊染色。”


    周娘子來了興趣:“方才來的時候看周圍人的衣裳多多少少都有一些花紋,這些花紋不像是織上去倒像是染上去了,不如我們找個染色坊談談合作,順便看看如何染的?”


    這倒是十分可行。


    許光對此也十分好奇。


    若都是純色的染色技術沒什麽值得看,但若是帶了花紋還十分有規律的,就值得去了解一番了。


    為了方便在城中行走,許光請了個牙行的中人來做向導,向導有錢賺便笑得眯了眼睛,一路引著眾人去染色坊,還不斷給眾人介紹臨安。


    “咱們臨安有一十八個堂口,每個堂口約有一千張織機,每逢收生絲時候,織機便日夜不停地織造,商人們便會在最高的明月樓擺下金銀盤,一匹絲綢一錠銀子,直到生絲被用完,銀子最多的那一家便能決定這批絲綢銷去哪裏。”


    許光眯著眼睛聽了一路,這大約就是個商人小團體,織絲綢的實力也代表了財力,用這個方法來決出領頭羊也不錯。


    隻是臨安的春蠶起碼要到清明時節後才開始養,現在還早著,他得想想怎麽賣技術。


    嗯......


    織機和織法。


    這應該是兩種技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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