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楠木從背包裏拿出一根風幹肉叼在嘴裏,口腔使勁兒收縮,唾液盡可能的把又幹又硬的肌肉纖維弄軟。


    “我從福山鎮到葉城這段路,簡直比我以往幾年的任務加起來都要危險,以前我們出任務的時候遇到野外團體是不是都非常開心?畢竟可以用一些東西換到一群人幫忙,可是現在不一樣了,會有各式各樣的野外組織想搶奪小希玉,官方在乎的隻是她給人們帶來的希望,絕對不會在乎我們這群人的死活。”


    陳希玉聽不懂李楠木說這些話是什麽意思,但是她知道李楠木不開心,於是直接抱住李楠木的胳膊:“不管誰把我抓走,我都會跑出來找你,我隻跟你一起去,如果你不送我,那我就不去。”


    李楠木還沒說過,趙麗就湊上來:“就是就是,小希玉還沒說什麽呢,你就先打起退堂鼓了,咋辦?你回去?”


    李楠木看著陳希玉,恍惚間他好像覺得自己胳膊上掛著的就是自己女兒。


    而他說這些話的時候,心裏卻不是在擔心陳希玉被抓走,而是擔心把陳希玉送給官方之後,她會怎麽樣。


    之前李楠木一直認為隻要把陳希玉交給官方之後,一切就都會變好,災難會很快結束,人們也會變的幸福。


    可看到薑瑾之後,他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一個以前他從來沒有想過的問題。


    官方為什麽要掌握陳希玉?薑瑾這樣的人對於官方來說也絕對是不可多得的角色,麵對天災一樣的太歲,想都沒想就直接衝上去戰鬥。


    不談這種行為能夠帶來多少價值,單單是這種說幹就幹沒有一句廢話得行為,恐怕就能超越百分之九十的戰士了。


    而這樣一個人居然被特調過來和他們一起執行任務,說白了他們幾個就是湊數的人唄。


    當一個團隊不需要自己也能正常運轉的時候,那就說明自己隨時會被舍棄。


    謝司韋不必多說,那家夥歲數比自己大一些,要不是一心想著獻祭共腦,估計他絕對不會參加這次任務。


    而自己在知道真相組織告訴給自己的事情之後,隻想著去驗證一下情況,如果真相組織說的是真的,那他也就沒什麽活下去的欲望了。


    可趙麗不一樣,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姑娘,過去的時間裏,李楠木一直把她當成自己放大版本的女兒,他是真的想讓趙麗好好活下去。


    可是李楠木又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麽講出來。


    共腦來到憾地負山蟹旁邊,兩個胳膊並在身前,胳膊上的機械結構貼合在一起,直接變成了一個鑽頭。


    腿部變成的三角形輪胎不再滾動,形狀上帶來得絕佳穩定性讓他可以在憾地負山蟹的外腿上穩定下來。


    薑瑾通過耳麥交流告訴共腦自己身處的位置,而且她發現,憾地負山蟹的身體結構又進化了。


    那層紅色的皮膚變得極富韌性,以前她用鋼管戳上去的感覺像是用針去戳一張緊繃的紙巾,而現在則是變成了用針去戳一個空中的塑料袋,根本戳不破。


    自己又深陷囹圄,如果因為這件事兒導致接下來的任務完不成,那就廢了。


    硬頂著肆虐的狂風,巨大觸須相互碰撞的聲音如同驚雷大作,薑瑾隻能把自己固定在那層紅色皮膚上。


    她開始有一點後悔自己這麽衝動了,畢竟之前的戰鬥讓自己太自負了,憾地負山蟹怎麽說也是三類太歲,如果真的能被自己隨意拿捏,那也稱不上是天災了。


    自己或許是天不怕地不怕太久了,導致自己對自己的實力判斷失誤,她也開始回憶起當初接到任務時候的場景。


    當時薑瑾剛解決一隻身體三十多米擁有上百個囊孢的二類太歲,官方高層領導直接告訴她了關於陳希玉的情況,並且要求她配合李楠木小隊把陳希玉送到首都。


    她甚至都沒有看關於李楠木小隊的具體情況,直接表示:這件事兒交給自己就足夠了,帶的人多就是累贅。


    她有資格說這種話,官方也不質疑。


    官方給出的解釋是:陳希玉要求必須有李楠木陪同,否則她哪裏都不去。


    薑瑾心裏想著真麻煩,但是也知道陳希玉的重要性,於是就接受了這個任務,而且她明確表示,自己隻能顧得住陳希玉和李楠木兩個人,其他人的死活與她無關。


    之後來到葉城,她聽說李楠木居然負傷了,心裏更是瞧不上這個普通人。


    這麽個吃飽飯都困難的小地方,能有什麽厲害角色?


    她趁著李楠木恢複傷勢的這段時間,直接出去把葉城附近的太歲都清理掉了。


    沒有其他意思,就是為了給這群人展示一下自己的實力,讓這群之後的隊友清楚誰才是老大。


    見到李楠木,她覺得自己的判斷沒錯,就是小地方的普通戰鬥成員,沒什麽過人之處,也沒什麽值得注意的地方。


    出城的一路上,李楠木都在恭維,她也非常受用,甚至開始覺得這樣得任務是一種享受。


    隻不過自己的實力沒有完全展現出來,實在有一點不舒服,那些恭維的話聽起來也變得不那麽順耳。


    所以在看到憾地負山蟹的時候,她毫不猶豫的就衝了上去,一方麵的確是因為憾地負山蟹擋了去路,可另一方麵,她更想看看這群人在看到自己解決他們眼中不可戰勝的敵人之後是一種什麽樣的表現。


    可她錯了,尤其是對於李楠木的判斷上出現了最嚴重的錯誤,這家夥雖然沒有什麽特長,但是他很清楚自己應該做什麽。


    沒有因為自己衝上來變得熱血上頭,也沒有因為偶像光環失去冷靜,隻是在最短的時間裏做出最穩妥的決定。


    而這種東西正是她所不具備的。


    約莫過了十多分鍾,共腦總算是到了她的附近,她也不再亂想,出去之後自己隻需要穩妥一些,自己還是團隊核心。


    “我分析了憾地負山蟹下盤新結構的構成,根據您目前的戰鬥情況製定了以下幾種方案:第一種繼續戰鬥,憾地負山蟹的移動結構增加了褶皺層,而且加厚了皮膚,如果您的太歲分解球中燃料足夠的話,可以將我的手臂鏈接在您的球體上鑽透這層皮膚,屆時憾地負山蟹移動層的營養物質就會噴泄而出,之後一定會改變移動方向。第二種優先完成任務,根據憾地負山蟹目前得移動速度推斷,它很快就會離開我們行走路線,您可以通過觸須擺動的間隙離開這裏,具體時間和移動方向已經為您計算完成,請您做出決定。”


    如果換作之前,薑瑾肯定會選擇持續戰鬥,自己都衝上來了,不在這東西身上咬下來一塊肉實在不是自己的風格。


    可是這一次,她決定離開,不單單是因為這次破壞了這層皮膚之後,憾地負山蟹會進化出更複雜的移動器官,更是因為自己認識到了自己的不足之處。


    “給我時間和起跳位置!”薑瑾大聲喊叫,生怕共腦聽不清楚。


    在共腦的指揮下,薑瑾脫離了憾地負山蟹的範圍,盡管飛行過程中有幾次差點碰到甩動的觸須,可她還是逃出來了。


    薑瑾落在遠處的地麵上,不甘地回望著仍在前進的憾地負山蟹。


    共腦她是不擔心的,能上去就能下來,畢竟那一身鐵殼子不光隻是用來好看的,她現在要回去找到李楠木小隊。


    根據共腦給出的位置,她很快降落在一處低窪地。


    還沒講話,李楠木先開口了:“不好意思呀花湖前輩,我私自做出決定撤離,主要是我們也派不上什麽用場,反而會成為您的累贅,抱歉了。”


    薑瑾總算知道什麽叫做伸手不打笑臉人了。


    雖然心裏認可了李楠木,但是本著沒理也要扯三分的性格,她過來肯定是要數落李楠木一通的。


    可是對方這樣的表現讓自己飛過來時候準備好的髒話都咽了回去,一口一個前輩得叫著,沒有說自己的一句不是,直接把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實在是讓人怪罪不起來。


    她隻能轉頭碰住陳希玉的臉:“怎麽樣呀?姐姐帥不帥?”


    陳希玉心裏是想說她蠢的,可是看到李楠木都那樣說了,也知道不能去惹這個人,跟著來了一句:“那當然啦,花湖姐姐天下第一。”


    聽到陳希玉都這麽說了,薑瑾自然也不好發作了,閉上眼睛仰起頭:“要不是這次任務主要是護送,非得給你們看看我怎麽把那隻醜螃蟹打的屁滾尿流。”


    可是她沒注意到的是,陳希玉說完那句話之後底下頭小聲的說了一句:“沒有那些東西的話,還是海天闊姐姐天下第一,而且就算你有這些東西,還得來我楠木叔叔這裏聽指揮。”


    李楠木拉著她來到低窪地邊緣的位置,按著她死死的貼住立起來的土地:“根據共腦的計算,憾地負山蟹五分鍾左右就會移動到這裏,我們還是注意一些吧。”


    話音剛落,一聲巨響從不遠的地方傳過來,所有人的頭頂升起巨浪一樣的黃白混合灰末,地麵也隨之震顫。


    不用想,這是憾地負山蟹輔助移動的外腿到達這裏的聲音。


    隨後他們的頭頂就變紅了,那是一種無邊無際的紅色,仿佛整個世界都隻剩下了這一種顏色。


    巨大的壓力作用在他們身上,所有人隻覺得自己沒有任何感覺了,這是一種超越了死亡的狀態。


    意識非常清醒,就是沒有任何感覺,身體完全沒有任何反饋,仿佛徹底不屬於自己了一樣,發不出任何聲音,也聽不到任何動靜,沒有觸感,也沒有疼痛,有的隻是刻印在靈魂中的深紅色。


    這種感覺足足持續了半個小時,幾個人甚至認為自己再也醒不過來了。


    共腦把他們從地下挖出來:“感染情況檢查完成,無感染狀態,準備實施急救措施。”


    共腦最先營救的就是薑瑾,可是他手中的針管還沒插進薑瑾的皮膚裏,陳希玉自己就站起來了。


    她目光呆滯,整個人像是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我餓!”


    轉頭看到共腦居然先救薑瑾,陳希玉眼神恢複了一些神采,她直接跳起來,拖著李楠木的胳膊拉過去,順便從他的背包裏掏出不知道是什麽吃的塞在嘴裏:“我爸爸才是隊長,為什麽不先救他?”


    共腦迅速把針筒中的液體推進薑瑾血管中:“不好意思,他們隻是暫時失壓了,我也是采取就近原則,我立馬救他。”


    陳希玉把嘴裏的東西拚命的往喉嚨裏咽著:“我不管,以後有事兒了一定要先救我爸爸,要不然我就不走了!”


    她的表情完全恢複了,眉毛皺的老高,嘴也撅起來:“你們都不知道什麽是隊長的嘛,隊長就是最重要得人,就是一定要第一個的人。”


    共腦從體內再取出一根針筒:“知道了,已經將人物優先級重新調整,調整之後的優先級情況如下,最高優先級:陳希玉,高優先級:李楠木,高優先級:薑瑾,較好優先級:謝司韋,趙麗。”


    “你是不是沒有聽懂我講話,隊長才是最重要的,為什麽他不是最高什麽級?”陳希玉已經完全恢複過來,她聽到共腦的排序之後,雖然不清楚意味著什麽,但是在她的心裏,李楠木就是第一位。


    共腦又跟著解釋了一大堆東西,可是陳希玉一句也聽不進去,隻是說著要把李楠木當成最最重要的人,一直到共腦把所有人都安置妥當,她還在講。


    針筒打進身體的第一時間,李楠木就已經恢複了意識,雖然還是不能動,但是他清清楚楚的知道陳希玉做的一切。


    雖然知道自己在陳希玉的心裏很重要,但是他第一次直觀的感受到這種程度,這種感覺跟微妙,他也表達不出來。


    隻是覺得,老天真的把自己的女兒送回來了。


    與此同時,狼幫這裏,陳忠強已經和狼幫首領達成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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