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照了,還沒死呢。”我虛弱的說道,身前的人挪開了手電,楊斌的臉卻出現在我的麵前。


    我轉頭看了一下四周,發現我還在那個地下園林裏,但這裏卻不如我昏迷之前那麽亮了,楊斌穿著黑色的衝鋒衣站在我前麵,我以為自己還在做夢,想去揉一下眼睛,卻被楊斌及時抓住手,楊斌道:“別揉,你的眼皮裏有很多人蟊幼蟲,一受到擠壓就會往深處跑……你現在總不至於想死吧?”


    “死倒不想死,但你能不能先告訴我你為什麽在這裏?”我說道。


    楊斌指了一下另一處,發現還有幾個我不認識的人,正在為老施他們處理傷口,楊斌道:“我在你們走了之後就通報了你二叔,行程就慢了你們一天不到。”


    “謝特,你不是說保密嗎?”我問道。


    楊斌聳了聳肩:“你也看到了,如果我們不下來的話你們可能都會死在這裏,通知姚瑾晗也是多一層保險。”


    我雖然有些生氣,但也不得不承認楊斌的做法是對的,於是無奈的點頭,楊斌搭了下我的肩膀,剛要走,忽然回頭說道:“哦對了,順便和你說一嘴,老施的手指能接上,這個你別擔心……嗯……還有什麽想問我?”


    “你們怎麽下來的?”我問出了我最想問的問題。


    “墓誌銘是我解讀的,我當然知道位置,上河邊打聽到了你們租了船,於是多花了點錢,讓那個船工帶我們到他把你們放下的地方,然後我們跟著你們的行蹤一路跟進,最後找到了這上麵的樹林。”楊斌說到這裏喝了一口水,接著說:“我們找到了一處巴國遺跡,在下麵發現了一個空腔,空腔的底部鑲嵌著一麵巨大的銅器,就在這個時候我們聽見底下傳出來爆炸的聲音,得知你們剛好就在下麵,準備好物品之後我們就用炸藥炸開了銅器,就發現了你們所在的這個園林。”


    “原來如此,難怪這裏變得這麽暗,原來你們把反光的銅鑒炸了。”我說道:“再等一下,我還有個事情問你。”


    “問吧。”


    我停頓了一下,問道:“我二叔來了沒?”


    “來了。”楊斌點了點頭,說:“別太緊張,你二叔看樣子沒有太生氣。”


    楊斌說完就走去陳荼和元間的方向了。我深呼吸了一口,仰頭看著被炸開一個口子的銅鑒,這時一邊走過來一個人,是老施。老施道:“出去之後要被你二叔批評了,不過好在能出去了。”


    我無奈的笑了一下,老施又道:“我發現奧,跟了你雖然黴運衝天,但是最後都能化險為夷。”


    “去去去,你才黴運衝天……”我也沒力氣罵老施,問道:“陳荼呢?”


    “陳荼和元間去白龍屍體那邊看看有沒有東西,讓我們先上去。”老施道。


    這時走過來兩個不認識的人,說要把我和老施兩個傷員先帶上去接受治療,隻見他們在我們身上綁了很多繩子,然後用無線電台向上麵發了指示,我和老施就向貨物一樣被拉了上去。


    老施上升過程中看起來很高興,自言自語道:“上去接五指姑娘嘍。”


    我們被上麵的人交接了過去,一共也是兩個人,都是我二叔手下幹活的人,說實在的我都挺眼熟,但名字是叫不出來的。那個楊斌所說的空腔其實隻有二十平米大小,裏麵堆放著被炸開的銅鑒碎片,以及用來起重的機器。身上的繩子剛被解開,我就被放到擔架上抬了出去,外麵是黃昏天,所謂的巴國遺跡其實就是纏繞著苔蘚的殘垣斷壁,二叔的隊伍已經在上麵紮好營地了,我被抬到一個相對很大的帳篷裏,裏麵一個人遞給我一杯水。


    我剛想要坐起來,那個人就開始說話,是個女聲:“你躺著就行,待會你再吃一顆藥,我幫你把人蟊夾出來。”


    我眼睛向聲音的方向瞟了一眼,發現這個女人我有印象,叫做葉文欣,30多歲,是二叔隊伍裏的隊醫,最早就是醫生,後來不知道為什麽進了二叔的隊伍。


    “好。”說罷,葉文欣往我嘴唇上放了一顆藥,我把藥抿進嘴裏,她又喂了我一口水,我閉上眼睛,準備麻醉反應出現,但遲遲沒有昏沉的感覺。


    “葉醫生,你的麻醉藥是不是過期了?”我閉著眼睛問道。


    葉文欣輕笑,道:“這是用來麻醉寄生蟲的藥,做這個手術用不著把你麻醉。”


    我尷尬的笑了笑,便沒有在說話,手術過程大概是兩多小時,葉文欣先扒開我的眼皮,把裏麵的人蟊一一夾了出來,又讓我翻過身,開始處理我的背部,整個過程裏有些地方是要動刀的,但因為沒有麻藥,所以有點痛,以及有些尷尬,好在結束的也快。


    事後葉文欣遞給我一隻盤子,裏麵密密麻麻躺滿了人蟊的屍體,我有些反胃,不忍再看,把盤子放到一邊,葉文欣道:“夾的很幹淨,用了藥之後,這些蟲子都鑽到了真皮層上麵,處理起來很方便,而且不會留疤。”


    “感謝。”我穿上新的衣服和褲子,對葉文欣謝到。


    葉文欣點了點頭:“你二叔還沒過來,趁現在去休息一會兒。接下來要給老施接手指了。”


    “老施拜托你了。”我對葉文欣囑咐道,說罷走出帳篷,頭還是發暈,每走一步都感覺腦子在裏麵晃來晃去的,我跟隨外麵人員的指示走進一個帳篷裏,裏麵有鋪好的毯子,我躺在上麵,想要去想接下來做什麽,但精力不足以讓我想這麽多,很快我又閉上眼睡了過去。


    這次睡得很死,沒有做夢,醒來的時候天剛蒙蒙亮,一睜眼就被嚇了一跳,二叔就無聲無息的坐在我床頭,低頭看著我。我撫慰了一下自己被嚇到的心髒,然後坐起來晃了晃腦袋,發現不那麽難受了,才擠出來一個笑,問二叔道:“你來啦。”


    “你身體還難受嗎?”二叔問我,眼睛裏還是流露著一點對侄子的關懷的。


    “不怎麽難受了。”我點頭說道,卻不料話剛說完,二叔猛的就抽了我一耳光,我被打的暈頭轉向,捂著臉看著二叔,同時心裏暗罵楊斌,這就是你說的不怎麽生氣嗎。


    二叔麵無表情的看著我,說道:“清醒了沒有?”


    “大概吧,你下次可以先問我清醒沒,不用大費周章把我打醒的。”我說道,臉上火辣辣的疼。


    “哼哼,你差點死了你知道嗎?”二叔輕笑,說道:“替你爸媽打的,這種管不住的小孩就該被打。”


    “是該打。”我捂著臉應付道,心想這個老東西下手真狠,一巴掌都能比肩白龍撞我一下了。


    二叔白了我一眼,問道:“走吧,出去有事情要商量一下。”


    “什麽事?”我問道。


    “出來就知道了。”


    我摸著發紅的臉:“這腫的也見不了人啊。”


    “自己捂著。”二叔丟下這句話就走了出去。


    我心裏暗罵,但還是隨二叔走出帳篷,跟著進了一個帳篷裏。


    裏麵放了一張桌子,幾個人圍坐在桌子邊,分別是楊斌,老施和看起來不怎麽配合的陳荼。二叔走過去坐下,我看了眼位置,坐到老施旁邊。


    老施應該已經被處理好了,纏著繃帶,用工具固定住防止亂動。他看了我一眼,奇怪的問道:“你那半邊臉怎麽這麽紅?”


    “清理蟲子的時候藥物過敏了。”我胡謅道。


    老施憋著笑,輕聲道:“過敏出一個巴掌印子?”


    “住口,給我留個麵子。”我也輕聲對老施道,老施一邊笑,一邊心領神會的比了一個ok的手勢。


    “笑完了?笑完我講了。”二叔麵無表情的看著老施。


    “yes sir。”老施做了一個敬禮的手勢。


    二叔氣定神閑的翹起二郎腿,抱著手臂看著桌子,道:“楊斌說,那個鸞崗的寶匣已經不在顧孝夫手上了。”


    “是,說是被那個會看病的神秘人取走了。”老施補充到。


    “有其他線索嗎?”二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問道。


    我想了一下,道:“白龍算不算線索?”


    楊斌拿出幾張打印出來的彩色照片,從桌麵上推給我,我拿起照片一看,發現是頭部被炸開花的白龍屍體,楊斌道:“這其實是一條變異的巨型白鱔。”


    “變異的……真是哥斯拉?”我連著翻看了幾張不同角度的照片,仔細看的話確實可以看出不少白鱔的特征。


    “不清楚是因為什麽原因變異的,但是它既然是顧孝夫從暗龍湫下麵抓上來的,說明它應該已經活了很久了,或許龍王寺的名稱也是源自於它。”楊斌把照片拿回去一張,看著說道。


    “對了,我倒是有一個問題。”我忽然想到巴王陵墓和鸞崗以及顧孝夫的關聯,問道:“巴王的棺槨上也記載著中原王朝曾經把一個匣子一樣的東西供奉給巴王,而且這個東西已經不見了,會不會和鸞崗的那個寶匣有聯係呢?”


    “這種寶匣不止一個,但都是出自一人之手,巴王墓裏的寶匣與鸞崗的寶匣是不是同一件這件事情暫且存疑。”楊斌說道。


    我這一瞬間忽然覺得自己好像什麽都不了解,而我本來以為我領先與他們的認知,其實他們早就知道。我壓抑住心裏的挫敗感,繼續聽他們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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