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塔沒有入口。”我對楊斌道。


    他思索一二:“黃腸題湊裏一般都用來存放棺槨,沒有人會在裏麵再建上一座塔,塔未必是入口,也有可能是入口的敲門磚。”


    當時因為毒氣的原因確實很慌亂,不能排除我們忽略了很多細節。


    “聽你們說話真她媽累,就說我們什麽時候下去。”老施罵道。


    楊斌看向我,我道:“但陳荼……我們能等,老頭子也沒時間了,越快越好吧。”


    話說到這裏,我突然想起來還有個光頭與我們同行,以他們的說法,想把他落在這裏怕是做不到了。


    “那就明天出發,有沒有什麽需要特別準備的東西?”楊斌問道。


    我和老施很有默契的一起道:“防毒麵具!”


    ……


    經過商討後,一致決定直接去陝西,秦斐執意和我們一起,我拗不過她。第二天,一輛租來的奧迪的旅行車從上海出發,上麵坐了我們一行四人,外加兩個人,一個是光頭趙勒,還有一個魁梧的漢子,外號叫老驢,應該是趙勒的隨從。


    在車上,我用短信通知陳荼後,便沉沉睡去,直到被秦斐和老施搖醒。


    “到啦。”秦斐又搖了我兩下,我點頭出了車子,天已經臨近黃昏了,活動筋骨時發現這裏是一個村子裏的民居,建在山邊上,出了大門就可以看見連綿的群山,楊斌正拎著一隻黑色的布包往房子裏去。我問老施道:“這怎麽還住上了?”


    老施搬著行李呢,沒聽見,秦斐回答道:“楊老板說今天太晚了,我們明天再下去。”


    下去?我有些驚詫,問道:“下哪裏?”


    “下地宮啊,我早就知道你們是幹什麽的了。”她嘟嘴道:“這不是很容易看出來。”


    我一想也是,先不說她的身份撲朔迷離,本身我們的一係列行為也確實反常。


    吃晚飯的時候,幾個大老爺們喝著酒,聽光頭趙勒吹牛逼,說他的成功經曆,煙霧繚繞的,我最受不了煙酒氣,一個人默默走到二樓的陽台上,找了個地方坐下來,他們這種就是民間的自建房,陽台麵積很大,很舒適。我拿起在上海新買的索尼卡片相機拍星星。這些地方人少,環境汙染不嚴重,天要是晴的,晚上不出意外就能看見一片在杭州看不見的星辰。


    在我全神投入拍照時,一個人在我邊上坐下,轉頭發現是秦斐。


    “怎麽了?”我問道,但心想多半也是聞不了二手煙的味道才出來的。她遞給我一瓶玻璃瓶裝的飲料,我起先以為是啤酒,看清之後才發現是玻璃瓶裝的可樂,在杭州可樂用玻璃瓶的已經很少見了。


    她也看向星星,伸手指著一個方向:“那三顆星星連在一起誒。”


    “那是獵戶座的一部分,仔細看,左上方還有三顆,右下有兩顆。”我對她道,如果秦斐不是給我發信息的人,她其實算是我比較喜歡的類型。


    秦斐用手撐著地,抬頭看著滿天繁星,畫麵很唯美,我悄悄的拿出相機,把這一幕拍了下來。


    “好看麽?”秦斐麵帶笑意道,但沒回頭,天曉得她是怎麽發現我在拍她的。


    “還……還行。”我忸怩道,然後又在她身邊坐下,微風徐徐。良久,秦斐忽然開口:“還記不記得,好多年前,那個被古董商人帶來的小女孩。”


    我先是滿腦疑惑,隨即意識到什麽,時間的流水洗滌著記憶的碎片,一個個蠟黃殘缺的場景像膠片般出現在我的大腦裏。


    很多年前,大概是小學二三年級的時候,師父與一個古董商人有著生意上的交集。有一次,也是僅有一次,古董商帶著他的女兒來到師父家,那天她穿著白色的連衣裙和闊沿帽,抱著熊玩偶,跟在我的身後叫著“姚謁哥哥”,她模糊的臉龐在我腦中逐漸清晰起來。


    “難道你是當時的……”我驚訝的轉頭看向秦斐。


    她正看著我,露出微笑:“記起來了?”


    沒想到秦斐竟然是那時候的那個女孩。


    “不早了,回去睡覺吧,姚謁哥哥。”她起身拍拍臀部的灰塵對我道,說罷向屋裏走去。


    晚上我輾轉難眠,秦斐的影子在我眼前揮之不去,她怎麽會是是那時的小妹妹,她為什麽要告訴我師父沒死的訊息,師父的鋼筆又怎麽會到她的手裏……


    第二天一早,老施就在外麵“謁啊謁啊”的叫,和哭喪似的,我穿上衣服出門就對著他屁股來上一腳。


    “擦,叫你起床還踹我,沒良心的。”老施揉著屁股道。


    我罵道:“呸,叫起床有你這樣叫的是吧,你這樣死人都能被你叫活。”


    吃著早飯的秦斐在偷笑,我看來看去不見另外三個人,老施道:“他們先過去了,待會兒直接從那個炸出來的地方掛繩下去。”


    我清點著要帶下地宮的物品,狼眼手電,尼龍繩,安全扣,打火機,紗布酒精等醫療用品,壓縮餅幹,礦泉水,還有移動電源!


    東西都裝進包裏,穿上戶外的衝鋒衣,正打算和老施出門時,秦斐背著包跟出來。


    “你要幹嘛?”


    “和你們一起下去啊。”秦斐答到。


    想起之前的危險經曆,我連連搖頭:“不行,你留在這裏。”


    老施在旁邊附和:“對,下麵危險的要死,你女孩子家家的,下去不得。”


    “都2014年了,怎麽還有女子不如男的說法。”見我們態度堅決,秦斐撅著嘴,走到一旁放下包生悶氣去了。


    我和老施四目相對,想著趁現在趕緊走,免得她一會兒又跟上來,兩人拔腿就跑。


    在山林中徒步走了一個多小時,終於到了之前那個我們脫出的洞穴,但四周不見楊斌他們的身影。


    “臥槽,楊斌不會被趙勒個牲口弄死了吧。”老施嘟囔到,我想了想,還真他媽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多半是先下去了。


    於是我們穿上防毒麵罩,探進洞穴,往裏摸索。手電一照就是一群烏漆麻黑的東西撲棱著翅膀往外飛,令人沒想到,才幾天時間,洞裏居然都住進蝙蝠了。再深入,石壁上被人打上安全鎖,一根尼龍繩直通黃腸題湊內部,想必是他們先下去了。


    我們走到黃腸題湊裏麵,用手電照向底部,果然有三個帶著麵具的人在繞著內部塔轉圈。我用手電晃了晃他們,很快一個人抬頭用手電回了信號給我,看體態和發型應該是楊斌無疑。我和老施把安全扣扣上,一路鬆鬆放放掛下去,剛到底下,楊斌就招呼我們過去。


    “跟我過來,我告訴你這塔的用處。”楊斌帶著我們走到黃腸題湊外部大約離門五六米的地方,用手電的光柱指向頂上的石壁。雖然這裏本身是天然溶洞,但四周都已經被人為鑿刻平滑。


    專業的防毒麵具效果比之前的破布好很多,這次沒有致幻氣體影響,我清楚的看見頂上雕刻著一顆顆繁星,可謂是最早的星空頂之一了。再一看,這頂上的刻畫貌似完完全全是按照現實的星宿位置嚴格按照東南西北排列的,這古人的手筆著實驚為天人。


    在我驚訝之時,楊斌又把光挪回黃腸題湊的頂部,道:“你看這木塔是什麽?”


    這時一直默不作聲的老施沒忍住張口罵道:“這特麽黃腸題湊不是黃腸題湊還能是什麽?爆炒肥腸啊。”


    楊斌不去理會他,等我回答,我思索一二,假如是按照這星圖來看的話,那這黃腸題湊處於中間位置,離他最近的是六顆星星,我腦補著用線連起來,形成一個煙鬥狀的星座,不對,還要連上黃腸題湊本身!這是小熊座,而黃腸題湊本身是勾陳一,也就是北極星!


    北極星也叫紫薇,在古代星宿崇拜中占著很高的地位,所以把黃腸題湊本身寓意成北極星也沒什麽問題,我問楊斌道:“那又怎麽樣?”


    “你看看頂上缺了什麽。”


    我眼睛橫掃過去,起先什麽都沒發現,觀察第二遍時發現,本來該有北鬥的地方,居然是空的。


    “我們進去。”楊斌知會我和老施,我們隨著他又進了黃腸題湊,停到了那座密簷塔前。


    楊斌把手放到上麵:“仔細看,這其實也是一個星圖,可以把塔頂的尖端看成北極星。”


    說罷他走到塔的一側:“這裏本來應該是屬於北鬥七星的地方,我剛才觀察過了,這塊位置的塔簷底下均勻分布著孔洞,可以讓手指放進去。”


    難道是說,要在屬於北鬥的區域,把消失的北鬥補上?


    光頭不耐煩的發作道:“什麽北極星,北鬥星的,老子還大猩猩呢,你們到底會不會搞,搞不了就讓我們直接把塔砸掉,看看底下是哪路……哎呦。”


    話還沒說完,就被老施揪住耳朵,老施罵道:“你他媽的在邊上好好涼快著,別吵著我謁兒和楊狗做法。”


    那個叫老驢的又掐著老施的脖子:“你個狗娘養的給我放開。”


    “看誰先掐死誰。”老施也反手掐住趙勒的脖子,把趙勒掐的幾乎眼睛翻白。


    顧不上調停,我研究起空洞來,北鬥的天樞永遠對著北極星,第一個最右列第二行。


    我把手指伸進對應的孔洞裏,裏麵果然有一個按鈕一樣的東西,用力一按,就是“哢噠”一聲。


    接下來是右二列第五行,天璿。


    按順序,天璣、天權、玉衡、開陽、搖光,我在每個對應孔洞裏都按下機關。


    幾秒後,腳下渾厚的聲音伴隨著振動響起,掐架的三個人紛紛停下,用詫異目光的看著我。


    聲音停下後,黃腸題湊內部並沒發生什麽變化,於是我們一行人走到外麵,門口對出十多米的地方赫然出現一個洞,走近一看,裏麵鋪設著石級,一路向下,看不到盡頭,不是通往下層的墓道又是何物。


    “你小子可以啊。”老施拍著我的肩膀,我與施楊倆人相視一笑,打起手電緩步走入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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