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靖凡:“朕身上有雪,以免凍著你。”


    原來如此。


    雲妃心中熨帖,將那點小疑惑盡數拋到腦後。


    二人一前一後入殿。


    雲妃剛坐下就聽蕭靖凡道:“周元德,將藥端上來,朕要親自看著愛妃喝下去才能安心。”


    熱氣騰騰的湯藥,還是那麽苦,還是那麽臭,就連碗都是一樣的。


    雲妃:“……”


    蕭靖凡疑惑地看過去,“愛妃怎麽不喝?”


    “陛下~”雲妃嬌嗔,“這藥太苦了,臣妾喝不下去。吳太醫是不是故意捉弄臣妾呢?”


    “不要多心。”聞著苦味,蕭靖凡嫌棄地將藥碗往她那邊推了推,“朕方才已經問過,太醫院給你用的方子是最好的。”


    藥碗一靠近,苦臭的氣味頓時濃烈起來。


    雲妃又想吐,可念及蕭靖凡就在身邊,嘔吐實在不雅。


    於是,她隻微微偏過頭,勉強避開那股難聞的藥味,嬌聲道:“可是臣妾喝不下嘛~”


    “朕喂你。”蕭靖凡起身,一手端過藥碗,一手卡住雲妃的下巴,趁雲妃反應過來之前,藥碗抵在唇邊,幹脆利落地灌了進去。


    雲妃:???


    眾人:!!!


    大家驚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有這麽喂藥的嗎?這是你的愛妃不是仇人啊喂!!


    蕭靖凡不僅喂了藥,還抬著雲妃的下巴,不許她吐出來。


    不知是驚的還是嚇的,雲妃雖然惡心,但沒吐。


    蕭靖凡等了片刻,見她沒有異動才鬆開手,不著痕跡地在衣擺上擦了一下。


    雲妃愣愣地盯著麵前這個俊美非凡的男人。


    她是誰?


    她在哪兒?


    她在幹什麽?


    “陛下?”


    您剛才喂藥的姿勢是不是有哪裏不對啊?


    “愛妃喝不進安胎藥,朕心中焦灼。”蕭靖凡眉眼溫柔,唇角寵溺的笑意瞬間讓雲妃晃花了眼,“愛妃答應朕,以後都好好喝藥好嗎?”


    雲妃:“好。”


    “一日三頓不落?”


    雲妃:“嗯。”


    “喝不下去也要硬喝?”


    雲妃:“好……”


    誒,等等,好像又有哪裏不對?


    達成目的,蕭靖凡臉上笑容一收,恢複成往日麵無表情的模樣,“既然愛妃答應了,那便說到做到,不然就是欺君。”


    雲妃:???


    等等,確實有哪裏不對吧?!


    “愛妃有孕在身,既已喝了藥便好生休息。朕還有政務尚未處理,便不陪愛妃了。”


    蕭靖凡突然地來,又突然地走,剩下雲妃恍恍惚惚,以為自己做了個夢。


    “春蓮,陛下方才來過了?”


    春蓮點頭。


    不僅來了,還喂……不,灌了您一大碗藥呢。


    雲妃後知後覺地砸吧砸吧嘴,苦的。


    她頓時皺緊一張俏臉。


    一天三頓,不喝就是欺君。


    這果然有哪裏不對吧!


    雲妃讓一碗藥灌得腦子成了漿糊,決定放棄自己思考,問身邊的大宮女:“春蓮,你覺不覺得陛下方才的舉動有些奇怪?”


    春蓮:“……”


    這要她怎麽答?


    “你盯著本宮作甚?”雲妃皺眉,“本宮問你話呢!”


    春蓮隻好道:“陛下也是關心娘娘。”


    “是嗎?”雲妃還是覺得有哪裏不對,“陛下怎會分不清喂藥和灌藥?”


    春蓮:“陛下生來尊貴,何曾做過喂藥這等伺候人的活計?或許陛下認為喂藥就是這樣喂的。”


    雲妃相當勉強地接受了這個解釋。


    她細細回想方才蕭靖凡的言語和神態,除了灌藥這點之外,其他都沒問題。


    一想到在‘小產’之前都得一日三頓苦藥不落,雲妃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得早日把‘小產’一事給安排上。


    與此同時,飛羽殿。


    竹青跑進來稟報:“陛下去了華音殿那邊,待了不到一刻鍾就走了。”


    “走了?”肖貴嬪稱沉香的動作一頓,抬眼道,“去打聽打聽那邊發生了什麽事。”


    竹青領命離開,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回來了。


    “雲妃娘娘嫌太醫院送來的藥苦,不肯喝。陛下收到消息,特意趕到華音殿去看著雲妃娘娘喝藥。雲妃娘娘還是嫌苦不肯喝,最後還是陛下親手喂的。”


    肖貴嬪臉色一沉,“陛下當真親手喂她喝藥?”


    竹青點點頭,華音殿那個小太監是這麽說的沒錯。


    “賤人!”肖貴嬪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銀碟裏剛磨好的粉末撒出來一半。


    竹青乖巧地上前收拾。


    “主子,陛下對雲妃娘娘這一胎十分看重,若有半分差池,陛下肯定會追究到底。”


    “奴婢聽宮裏的人說,陛下身邊有好多暗衛,神出鬼沒的,宮裏發生的所有事情都逃不過他們的法眼。”


    肖貴嬪如何聽不出其中的勸說之意?但如今雲妃還未生子便得陛下如此愛寵,等真生下皇子還得了?


    屆時哪裏還有她的容身之處?


    “我意已決,這些日子,你多打聽著華音殿的消息,及時來報我。”


    竹青在心裏歎口氣,領命道:“唯。”


    *


    落雪紛紛。


    回養心殿的路上,蕭靖凡忽然讓調頭,“去馨寧宮。”


    周元德一愣,還以為自家陛下突然想起了雪香苑那位。


    可瞧著又不太像,約莫是去看沈充儀的。


    他高喊道:“擺駕馨寧宮!”


    儀駕來到馨寧宮門口,蕭靖凡從步攆上下來。


    “陛下駕到!”


    收到消息的沈充儀早已經從主殿中迎了出來,對著蕭靖凡屈膝一禮,“陛下萬安。”


    “起來吧。”蕭靖凡往裏走,在窗邊的雀枝紋長榻上坐下。


    沈充儀轉身接過托盤上的熱茶,親手捧到蕭靖凡麵前:“夜深雪大,陛下喝盞安神茶暖暖身子。”


    蕭靖凡接過來,頷首示意:“坐下說話。”


    沈充儀姿態優雅地在小幾對麵坐下,溫婉清麗的臉蛋上笑意盈盈,溫柔得不帶絲毫攻擊性,仿若夏夜裏迎月盛開的荷花,靜謐悠然。


    看著這樣一張臉,蕭靖凡怎麽也沒辦法將‘下藥’兩個字聯係到她身上。


    “陛下這樣盯著臣妾作甚?”沈充儀被對麵的男人盯得有些不自在,抬手摸了摸臉,“可是臣妾臉上有髒東西?”


    “沒有。”蕭靖凡轉頭看向室內的擺設,掃過那扇繡著梅蘭竹菊四君子的屏風,“新換的?”


    “原來那扇讓宮裏的奴才不小心碰到地上摔壞了,這扇是內務府才搬來的,難為陛下還記得。”


    蕭靖凡一挑眉,“你這是怪朕許久不來?”


    “臣妾不敢。”嘴裏說著不敢,沈充儀卻沒起身,仍舊笑意盈盈地坐著,似半點也不怕蕭靖凡發怒。


    她知道,蕭靖凡最喜歡她這樣,說不得還要賞她些東西補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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