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林衛小旗嚴康,因觸犯軍規被罰杖責一百軍棍,逐出羽林衛。】


    【嘖嘖,一百軍棍下去,這嚴康不死也殘了。】


    在文華殿上夜班的楚流徵眼睛一亮,默默地給小夏子點了個讚。


    嚴康是誰?


    聽到心聲的蕭靖凡轉眼看向又當著他麵開小差的女人,輕咳一聲道:“研墨。”


    楚流徵停止刷八卦,轉頭看向周總管。


    ——叫你呢,上啊。


    周元德心道陛下叫的根本不是他,上什麽上啊?


    他腳下不動,朝楚流徵使眼色。


    ——陛下叫的是你,快去!


    楚流徵……也不動。


    【憑什麽拿一份工錢要打兩份工啊,暴君又沒指名道姓。】


    蕭靖凡:“……”


    他忍不住反思了一下,莫非真的是月銀給少了?


    周元德和楚流徵都不動的結果就是,彩月動了。


    她走上前,挽起煙粉色的袖子露出一截瑩白皓腕,先往硯台上倒一小匙茶水,然後兩指捏起朱砂墨條,開始研磨。


    美人垂著頭,姿態柔順,無意間露出那截白皙細膩的後頸,直晃人眼。


    皓腕輕輕轉動,墨溶入水。


    長而卷的睫毛,如蝶翅一般,隨著氤氳的香氣輕輕扇動,撩動旁人心弦。


    蕭靖凡側眸看向身側的美人,眸光微動。


    【哎喲~在看了,在看了!】


    【哇哇哇!彩月妹子竟然還會色誘,深藏不漏啊。】


    【這種“女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的邪魅眼神,原來暴君喜歡這一款。嘖嘖,小美人紅袖添香,換我我也愛。】


    蕭靖凡眼角抽了抽,這女人怎麽整天想些亂七八糟的,能不能想點正事!


    【誒,暴君怎麽沒動作了?】


    【按照霸道君王愛上我的常規套路,暴君現在不是應該一把將小美人摟入懷中,然後揮手讓所有人退下,和小美人一起檢查一下禦用書案結不結實嗎?】


    蕭靖凡:“……”


    【莫非傳言是真的,暴君之所以不經常去後宮,是因為他那方麵不行?】


    蕭靖凡:“……”


    他行的很!


    【奇怪,係統裏也沒有啊。我看看啊,上回暴君跟純昭儀……】


    “咳咳咳!”蕭靖凡突然劇烈地咳嗽,引得文華殿中所有人都看過去。


    彩月更是上前,體貼地伸手幫蕭靖凡撫胸口。


    【哎喲~上手了上手了!】


    楚流徵一雙杏眸晶亮。


    【暴君快點抓住美人那雙纖纖玉手啊!】


    暴君沒有抓,暴君還一把拂開了在他胸前摸來摸去的手。


    他盯著麵前的宮女,冷聲問:“你用了香粉?”


    彩月臉頰微紅,微垂著頭道,“是。”


    難怪剛才覺得悶。


    蕭靖凡嫌棄地捂住鼻子,冷聲吩咐道:“拖下去,在月池裏洗幹淨!”


    月池是文華殿後一汪人工開鑿出來的小池塘,因狀如彎月而得名,裏麵種著幾株睡蓮養了十來尾紅鯉,蕭靖凡批折子累了常去那裏走走。


    深秋的天氣,夜風習習,那水可冷得刺骨。


    【嘖嘖,大晚上讓人去泡冷水澡,暴君知不知道什麽叫憐香惜玉啊?】


    憐香惜玉?


    蕭靖凡施舍般地看了眼被兩個太監架著的彩月,就這張臉,還沒有在心裏罵他這女人瞧著順眼,就這還指望他憐惜?


    他是皇帝,又不是收破爛的。


    彩月要是知道自己被順光帝比作破爛,怕是能哭倒兩座長城。


    就現在也沒好到哪裏去,眼淚順著潔白的臉龐珠子似的滑落,配上那張驚慌的小臉兒,當真楚楚可憐。


    楚流徵暗暗挑眉。


    這姑娘的段位比前頭幾位高啊,瞧這不喊不鬧默默垂淚的,連她看了都不忍心,說不定真能引得暴君心軟呢。


    心軟是不可能心軟的。


    蕭靖凡就感覺周圍那股子沉悶的香氣縈繞不散,讓他心煩。


    他將奏折一扔,煩躁道:“備水,沐浴。”


    周元德趕緊命人準備。


    楚流徵覺得沒自己什麽事了,抬腳跟著周元德往外走,卻不料聽到背後傳來一聲:“回來。”


    楚流徵非常自覺地往旁邊讓了讓,對周元德道:“周公公,陛下叫你呢。”


    周元德:“……”


    陛下叫的分明是你。


    他丟給楚流徵一個好好表現的眼神,腳步一邁出了殿門。


    楚流徵:“……”


    【麻蛋!死太監沒義氣!留我一個人麵對接下來的暴風雨!】


    楚流徵暗吸一口氣,轉身,走回到書案前,垂頭屈膝一福,“奴婢恭聽聖諭。”


    蕭靖凡盯著她看了片刻,薄唇吐出兩個字:“研墨。”


    “唯。”


    【研墨研墨又研墨,這麽多墨你用得完嗎?】


    看著身邊不停在心裏罵他,但表情沒有一絲不耐的女人,蕭靖凡眉梢一挑,“倒了重新磨。”


    楚流徵:“……”


    好好好,當皇帝任性是吧?


    她依言將硯台上的墨倒進角落的瓷罐裏,擦幹淨硯台表麵之後才走回來,認真研墨。


    蕭靖凡也不批折子,隻單手支頭,慵懶地看她,眸光從她白潤的側臉滑到手上。


    這雙手,膚白如玉,十指纖纖,是雙漂亮的手,極適合做些風雅事。


    方才那雙手好像也白。


    蕭靖凡蹙眉回憶,方才隻瞥了一眼,沒什麽印象。


    但應該沒有現在這雙手好看。


    楚流徵後背微僵,讓蕭靖凡盯得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暴君盯著我的手幹什麽?我沒偷懶啊!】


    【暴君該不會覺得我的手長得好看,想砍下來做成收藏品吧?】


    【嚶嚶嚶,不要啊!!!】


    單純覺得手好看想多看兩眼的蕭靖凡:“……”


    他的目光重新移回楚流徵臉上,問:“你怎麽不用香粉?”


    楚流徵放下墨條,先福了福身才道:“回陛下的話,奴婢不喜歡。”


    【是我不喜歡嗎?是香粉它貴啊!死貴死貴!!】


    【辛辛苦苦一個月才領五兩銀子,光人情打點就得用出去二兩多,剩下的還得預防突然生個病,出個意外啥的,哪敢隨意花用?】


    【再說了,我還得攢錢出宮養老呢,才不要浪費錢在這些胭脂水粉上頭。】


    蕭靖凡已經對身邊這女人的心口不一,麵上一套心裏一套見怪不怪了。


    這女人是要長期在禦前伺候的,不用那些香粉也好,省得他鼻子遭罪。


    見蕭靖凡不再問問題,楚流徵重新拿起墨條,接著研墨。


    【熬吧,熬吧,暴君遲早禿頭!】


    蕭靖凡:“……”


    “陛下,浴德堂已準備妥當。”周元德在殿外道,“請陛下移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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