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


    自李飛回到長安以來,一直沒有向任何人提及此事,在皇城之內也曾和安慶宗打過幾次照麵,也都隻是禮節性聊上兩句,雖然每次安慶宗看上去神色如常,但李非能感受到安慶宗確實有刻意躲閃之舉。如此這般,心中便已經明白大半。


    是日下午,李非前去太仆寺登門拜訪,安慶宗問:


    “不知右相此次前來是對太仆寺有什麽交待嗎?”


    “隻是過來看看而已,安太仆不必緊張。”


    安慶宗自然明白,李非既然親自登門,絕不會隻是來聊閑天,於是幹脆說道:


    “右相於安某有救命之恩,請盡管示下。”


    李非端起茶杯飲了一口茶,又輕輕放回,不言一字,空氣仿佛凝滯了一般。安慶宗額頭開始滲出細密的汗珠,躬身立在李非麵前,挺了許久才輕聲說道:


    “想必是右相看到那些戰馬了吧!”


    “看來,安祿山本來是不想讓我看到的,對嗎?”


    安慶宗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附身說道:


    “那些波斯戰馬專屬禁軍,右相也知道,太仆寺對禁軍戰馬隻有牧馬之責,並無調用之權,在叛賊安祿山起兵之前,右相曾讓我向北疆馬場調配老弱戰馬,臣都是依令從長安周邊馬場征調,但不知被誰動了手腳,持禦馬監符節直接從長安馬場分批調走了兩萬餘匹波斯馬,等我發現時已經晚了。臣深感驚懼,本想抵死報上朝廷,卻恰逢禪位之變,就一直拖到了現在。”


    “禦馬監!?”李非驚訝的問道。


    “正是。”


    “那可知道誰去調的戰馬?”


    “內侍省下發的公文,是高將軍的指使。”


    李非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高力士竟然會這麽做。原本李非以為一定是安慶宗和安祿山暗中勾結,或許能從安慶宗這裏挖出一些線索指向韋堅,沒想到竟然掉頭指向了高力士。這大大出乎了李非的意料。


    李非了解高力士對於權謀和人心的掌控,以及對形勢走向的判斷。所以肅宗奪權之前,第一要務就是囚禁高力士,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行為都所謀甚遠,那這次主動給安祿山輸送戰馬,難道他早已經嗅到了一絲不尋常了嗎?他也知道安祿山會反,那為何還要這麽做,究竟是為什麽?


    “我問你,安祿山在幽州起兵之後,你有沒有和他有過往來。”


    “實不相瞞,有過,家父...逆臣安祿山曾來信讓我設法盡快逃離長安,不過因答應右相有言在先,我拒絕了。”


    這話李非是不信的,朝中為官的這些人,沒有誰會真的為別人的一句話賭上身家性命。不過李非沒有反駁,而是說道:


    “安太仆對大唐忠心可鑒,亦是守信之人,當為良臣,此事我會再查,告辭。”


    離開太仆寺,李非直接去了興慶殿,求見肅宗,見到李輔國迎上來,突然想起李輔國之前便在禦馬監,便隨口問道:


    “李知事,我鬥膽問一下,當初太上皇派你在聖上身邊之前,你可是在禦馬監?”


    “右相怎麽突然對我的身世有了興趣?”李輔國警覺地問道。


    “無他,高將軍將你送到聖上身邊,真乃點睛之筆。聖上對你評價甚高,說你將來堪與高將軍比肩,所以隨口問了下,李大人不必上心。”


    一句話說的李輔國心花怒放,得意的說道:


    “聖上恩重如山,奴婢自然盡力服侍。我此前確實在禦馬監,不過隻是一個養馬的小吏,至於高將軍為什麽選我,我並不知情。”


    到這裏,李非沒有再說下去。


    肅宗問李非求見的目的,李非說道:


    “臣想去一下花萼相輝樓,見一下高將軍,懇請聖上準允。”


    “見高將軍幹什麽?”肅宗疑惑的問道。


    “有一件事,在叛賊軍中,有禁軍所用波斯戰馬的蹤影,此前馬政混亂,臣想要調查清楚,此中有無安祿山的內鬼助力,高將軍曾掌管符節,隻能去問他了。”


    肅宗先是猶豫了一下,然後說道:


    “朕準了,那就讓李輔國陪同,你們一起去吧!”


    和李非預料的一模一樣,先前和李輔國搭話,就是看看李輔國的反應,看他有沒有和高力士又過什麽往來,聽他所言,應是不假,那一切都應該是高力士所為,和李輔國並沒有什麽暗地裏的交易。


    兩個人一起來到花萼相輝樓,高力士接到消息,已經在門口處等候,看李非和李輔國二人下了馬車,便蹣跚著迎了上去,就要跪倒。


    李非急忙上前一把攙起,而身後的李輔國卻始終背著雙手,沒有絲毫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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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輩子


    “媽的,是不是魏堅那個孫子放出去的消息!”


    李飛難得的吐了口髒話,頗有些後知後覺的味道。


    “啥?他又不在公司本部,他一個外人散出去這消息誰認?”魏堅有點不相信。


    本來也確實如此,關於公司內部的風言風語從來沒有斷過,這在任何一家公司都是常事。一個普通員工隨便嘮的一些閑言碎語,也沒人在乎。


    能讓基金公司相信的傳言,一定有他特殊的渠道,並且一定具有官方背景。


    而這些魏堅明顯差的很遠。


    但李飛卻非常篤定。篤定的原因來自於此前魏堅曾放出的豪言,說兩個月後自己會向他服軟。


    這樣一來,一切都解釋的通了。


    李飛向曲海解釋自己這麽說的原因,曲海聽完有些愕然。


    “咋,你竟然被他給威脅上了!?這小子可以啊,我一直覺得他跟個傻子一樣,心眼兒原來這麽多。那他這麽做,對他又能有什麽好處,這樣就能占股了?這不還是傻子嘛!”


    “那會不會是唐朝那個韋堅給他出的主意?”李飛問。


    “你可拉倒吧!唐朝!一千多年前!能明白現代企業運行的方式嗎?我看你現在有些驚弓之鳥的意思了。”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他們兩個夢境的交流是從小開始的,有沒有一種可能,魏堅雖然學曆不高,但他可以不斷向唐朝韋堅講述現代社會的各種情況,久而久之,唐朝韋堅就變成了一個準現代人?”


    “一個在唐朝的現代人!?等同於穿越了!?”曲海悶了一口酒,帶著點戲謔的口吻說道。


    “為什麽不可能?”李飛反駁。


    “我覺得不可能,這就有些扯了。時代差的太遠了,各方麵各層次都是巨大的差異,包括人們的認知體係和發展環境,還有社會的運行方式,唐朝韋堅可能或多或少對現代社會有些了解,但也達不到由他給魏堅出主意的地步吧!”


    曲海說的不無道理,李飛端著酒杯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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