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成遠身上穿的正是許家軍士兵的衣裳,正因為他的打扮和隨行隊伍將士們的打扮一模一樣,他才能跟了一路而沒有被發現。


    薑成遠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我之前見過許家軍將士們的衣裳,穿著的這身衣裳是我記下之後找裁縫做的。”


    許芷苡驚訝不已,他竟然從那麽早開始就打定主意要隨軍出征了?


    學醫的果然都是能堅持,有毅力,想做什麽就一定會去做,走一步看三步之人。


    許芷苡讓斬月帶著薑成遠下去休息,同時讓破雲利用軍中的探子和各處的驛站暗中給京城傳信。


    許芷苡說:“派人給薑禦醫傳信,就說小薑公子在軍隊裏,我們會護著小薑公子的安全。”


    薑成遠和將士們坐在土堆後麵休息,望向許芷苡的目光之中滿是感激與欽佩。


    薑成遠:許將軍真厲害,能統領這麽多將士,還十分的有威望,她說什麽將士們就做什麽。


    薑成遠滿眼的崇拜:而且,許家軍的紀律嚴明,大家坐下休息之後都是安安靜靜的,縱使有說話的聲音也都是很小,依次等著夥頭兵發放水和幹糧,不爭不搶。


    薑成遠:等這次回了京城,醫館和藥鋪開起來了,我也要管好學徒和夥計們,讓大家夥兒一心治病救人,救死扶傷。


    ……


    垚州風沙漫天,將士們步履維艱。


    而宮裏卻是溫暖如春,暖房裏被嬌養著的花兒們開的正豔,破繭而出的蝴蝶遊走在各花之間,緩緩地扇動著翅膀。


    一派富貴祥和。


    懿德太後蒼老的一張臉看著這翩翩飛舞的蝴蝶,笑成了菊花,這麽一笑眼尾的皺紋更深,像是深深的溝壑,填滿了不堪與汙泥。


    懿德太後踮起腳尖,想起自己還是待字閨中少女的時候,就時常在院子裏撲打蝴蝶,年少時的那種悸動讓她不由地抬起了手。


    正想要伸手去抓那蝴蝶的時候,外頭有宮女進來稟報說。


    “太後娘娘,瑞太妃和郢太妃求見,人已經到了寢宮的門口了。”


    懿德太後一怔:“瑞太妃、郢太妃是何人啊?宮裏何時有太妃了?”


    她兒子是當朝天子,這宮裏先前那位皇帝的妃嬪們,陪葬的陪葬的病死的病死的,哪裏還有太妃?


    那宮女低著頭回稟道:“回太後娘娘的話,是瑞王和郢王殿下的生母,上次皇上封二人為王爺的同時,也將其生母封為了太妃。”


    懿德太後眉心一跳:“哼,哪裏來的野種,也配稱王?”


    懿德太後很是瞧不起二人,卻忘記了自己也是半路出家,也是仗著兒子才能登上如今的太後之位。


    懿德太後看著那花色的蝴蝶扇動著翅膀飛走了,心裏有些悵然落寞。


    一旁的周嬤嬤卻是鬆了一口氣,她正想著要如何勸太後娘娘不要去追著蝴蝶撲打,正好就有人來稟報了打斷了太後娘娘的動作。


    畢竟,她已經是一把年紀了,這麽一跳一跑一撲打的,腳下不穩摔了一跤,“哎呦”一聲指不定哪條胳膊腿就“哢嚓”一聲摔斷了。


    她自己摔疼了不說,還要連累著一宮的人擔驚受怕,提心吊膽的受罰。


    懿德太後扶了扶發髻,她說:“既然她們來了,哀家就見見吧,對了,就說哀家這會兒頭暈腦漲,讓她們在外頭等上一個時辰!”


    說罷,懿德太後得意洋洋地轉身出了暖房。


    懿德太後一邊走一邊對身旁的周嬤嬤說:“哀家就是要讓她們知道,這宮裏如今是誰最大,讓她們最好都老實些,別想著動些歪心思!”


    周嬤嬤扶著懿德太後的手慢慢地走,她笑道:“娘娘說的是,外頭的那兩位都遠不如娘娘尊貴,讓她們等著也就等著了。”


    “能見到太後娘娘,那是她們幾輩子才能修來的福氣!”


    “等她們等的累了,進宮見到太後娘娘的時候,身子必定乏累,哪裏還會有力氣和太後娘娘您鬥智鬥勇呢?!”


    “在第一次見麵給個下馬威,日後,她們定是不敢違背太後娘娘的意思,太後娘娘英明!”


    說著,周嬤嬤扶著懿德太後去了寢殿休息,懿德太後聽著周嬤嬤的話,心裏十分舒坦。


    她脫了鞋靠在床上。


    一個宮女給她捶腿一個宮女給她念話本子聽,還有一個宮女慢慢地往她的嘴裏喂著蜜餞。


    不一會兒的功夫,懿德太後舒服地閉上了眼睛,想著一會兒怎麽看這瑞太妃和郢太妃的笑話,心裏越想越高興,越想越激動。


    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其樂無窮!


    從前,她在家中的地位很低,小時候被送到莊子裏養著被下人們欺負,還和下人們一起下地插秧種過地。


    那時候的下人們都十分的蠢笨隻管埋頭苦幹,可她卻是會觀察天氣避免雨天下地幹活。


    這樣她不僅自己不會淋濕,剛種好的莊稼也不會被大雨衝刷走。


    後來,她結識了人美心善的朱鈺璿的生母虞氏,虞氏心好和她成為了姐妹,得知她生病她特意到她的府上照顧,照顧照顧著就爬到了虞氏的夫君朱老爺的床上,成了朱老爺的人。


    後來,虞氏知道信任之人竟是一直在利用她,心灰意冷,病入膏肓,一年後吐血身亡,而她當時正巧誕下男嬰朱俞明,母憑子歸當上了繼室夫人。


    在她看來,一切水到渠成,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就沒有做不成的。


    從前的日子如走馬觀燈一樣快速的在腦海中閃過,她緩緩地睜開眼睛,她看過的戲聽過的說書故事,如今終於自己也能感受感受了。


    年輕的時候她就想,若是能入宮為妃,她一定能宮鬥成為最後剩下的那個人。


    正沉浸在回憶和紛繁的思緒之中,忽而,外頭傳來了敲鑼打鼓,還有戲子唱戲的聲音傳來。


    懿德太後微微蹙眉,她這寢宮附近一向安靜,從沒有人膽敢在她的地盤高聲喧嘩,更別說引吭高歌敲鑼打鼓了。


    周嬤嬤觀察到了懿德太後的神色,打發一個宮女出去瞧一瞧:“怎麽外頭鬧哄哄的,這可是在太後娘娘的寢宮,怎的如此吵鬧不堪,擾了太後娘娘清修!”


    宮女立刻出去查看,很快麵露難色地回來:“回稟太後娘娘,是瑞太妃和郢太妃在外頭叫了人來唱戲,說是在外頭等的無聊,看戲打發時間……”


    懿德太後一怔,沒成想外頭那兩個竟是這樣不把她放在眼裏?!


    周嬤嬤怒喝一聲:“胡鬧!太後娘娘讓她們候著,自然是要安安靜靜地等在外頭,太後娘娘沒讓她們跪在地上等,已經算是仁慈了,怎的這般不知好歹?!”


    懿德太後冷哼了一聲:“行了,讓她們進來,哀家倒是要瞧瞧她們是什麽樣的貨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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