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離舊教學樓還有數百米遠時,空中的濃霧忽然散開成幾十束,從幾扇破碎的窗戶逃進舊樓。


    “看來不能用投擲惡魔之子的方法了。”夏至頗有些遺憾地說。


    “閉嘴吧,你個六親不認欺軟怕硬的東西,你怎麽不扔楚風翎?”


    “因為在裏世界你比他有用。”


    陳浩有些拿捏不準她這是在誇讚他或者什麽,正想著該如何作答時,花辭拎著一杆拖把從花壇邊躥了出來。


    “舊教學樓那邊出什麽事了?!”


    “不清楚,應該是一群鬼在鬧事。”陳浩隨口說道,“你現在不該上課嗎,怎麽跑出來了?”


    “我也想體驗一下翹課的快樂。”


    陳浩搖搖頭,感歎了兩句課代表竟然帶頭翹課後,走到舊教學樓門口的草坪裏尋找能用來防身的武器。


    他先是拿起一根細長的木板,掂了掂感覺挺不錯,哪知空揮一下木板就從中斷開,露出早已腐朽的內部。他扔掉木板,轉而撿起一截鐵管,鐵管揮舞起來倒沒什麽問題,就是表麵有些刺手。


    正當陳浩思考著要不再看看有沒有別的東西可以撿,突然聽見不遠處傳來一聲大吼,校長挺著啤酒肚小步跑來,指著他們吼道:


    “上課時間你們在幹嘛!哪個班的!班主任是誰!哎!那個男同學,你腿上的褲子是哪來的?!”


    陳浩心道不妙,提著水管就衝進了舊教學樓。


    踏進舊樓的瞬間,四周溫度驟降,大風拍打著鬆動的門窗,發出令人煩躁的哐當聲。


    他回頭看去,發現窗外竟然是一片大雪紛飛的景象,隱隱可見一個人影蹣跚穿過風雪向這邊走來。


    然而沒等他細看,窗外的景象恢複如常,夏至叼著她的圓珠筆跑了進來,一手拉著花辭,一手推著陳浩上了樓。


    校長站在舊樓門口,揮著拳頭大喊:“你們幾個給我出來!舊教學樓不能進的,統統給我去教務處領處分單!聽到沒?!舊教學樓不能進!以前有學生在裏麵出過事的!”


    可不嘛,這麽多鬼擱這蹦迪,能不出事嗎?


    濃霧已經下行到了二樓,樓道內可見度明顯降低,彌漫在的空中黑色塵埃使本來看不見的靈體顯形。


    夏至鬆開他們,取下圓珠筆變成大刀,手一伸,像串羊肉串一樣捅死兩個鬼魂。


    忽然間,四處飄蕩的鬼齊齊停下,口中發出刺耳的銳鳴聲,向夏至攻來。


    它們的五官模糊不清,根本看不出什麽表情,但陳浩卻感受到了一種近似於憤怒的強烈情緒。


    夏至眼都不眨一下,手上長刀像畫筆一樣在空中揮舞著,精準地劈開每一隻靠近她的鬼。


    那些鬼魂見勢不妙,轉而開始向陳浩和花辭湧來。


    陳浩掄起鐵管,直直朝著衝在最前的那個鬼魂的頭上招呼去。


    擊打時的手感很奇妙,像是在用勺子切一塊布丁——他甚至沒想過這個東西打起來還能有手感,他本以為鬼魂應該接近與霧氣那樣難以察覺的質感,而不是這種……軟滑、富有彈性的怪異質感。


    簡直就像蝸牛一樣。


    這個想法令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但還來不及再深思下去,下一隻鬼魂又向他撲了過來。


    小花手上的拖把和他的鐵管比起來,殺傷力明顯差了一大截。她瘋狂用拖把拍打著麵前的鬼魂,那隻鬼都被她拍扁了,依然沒有消散的跡象。


    陳浩抽了個空,幫她敲死了那隻鬼。鋼管前端叩在地上彎折起來,彎折處彈起一塊碎片,擦過他的手背,留下一道細細的血痕。


    花辭放下拖把,喘了口氣,剛轉向陳浩想向他道謝,一隻體型肥胖的鬼就撞了上來,那聲卡在喉嚨裏的謝謝頓時變為一聲悶哼,她踉蹌了這往後退到了樓梯口,一腳踩空摔了下去。


    陳浩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手上的拖把,然而那隻圓如氣球的鬼也撞了他一下。陳浩隻覺得像是被一隻巨大的果凍錘了一下,duang得一彈,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就和花辭抱在一起滾下了樓。


    夏至反手捅死胖鬼,衝摔在樓梯拐角處的兩人喊道:“這裏位置太窄不好打!我們去天台!”


    摔得眼冒金星的花辭杵著拖把站起來,大聲道:“你開玩笑嗎?天台比這裏危險多了啊!”


    “沒用的,她隻能聽見她想聽到的。”陳浩說著,歎了口氣,“憑我們手上的垃圾武器,我們現在隻有兩個選擇,一是跟著夏至上天台打鬼,二是回班上上課。”


    “回去上課然後一直被楚風翎點起來回答問題,還要畢恭畢敬叫他老師?”小花翻了個白眼,狠狠地用拖把柄戳散一隻鬼,“還是跟著上天台吧。”


    -


    陳浩記得在夏至進入裏世界前,他似乎就感歎過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會做出一些錯誤的選擇。


    一般來說,人在做出一次錯誤選擇後,下一次選擇時會更加小心謹慎,短期內很難再一次做出錯誤的選擇。


    然而,繼進入女廁所後,陳浩再一次做出了一個錯誤的選擇——跟著夏至上天台。


    無數鬼魂從天台的裂縫中冒出,將他們圍堵在天台一角。濃霧從他們腳下翻騰而起,與天台上的靈體相融,變化成一張麵目猙獰的鬼臉。


    花辭突然“啊”了一聲,拉住陳浩的手臂說:“這種危急時刻正是小情侶感情升溫的最佳時刻!快,說點什麽‘我一定會保護你’之類的話。”


    陳浩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劇本已經從青春校園換到靈異戰鬥了,還得談戀愛啊?”


    小花向他投來一個鄙夷的眼神,說:“你不懂,靈異戰鬥劇本談戀愛比青春校園劇本簡單多了。男主隻需要擋在瑟瑟發抖的女主麵前,勇敢地對峙反派;女主隻需要在男主受傷時哭喊幾聲,拿手帕給男主包紮一下傷口,兩人就很容易冒出粉紅泡泡。”


    “……受傷那段能略過嗎,我腳上的傷還沒好全乎呢。”


    “也行,反正我也沒有手帕。”小花擺擺手道。


    陳浩看著花辭緊繃著的臉、緊握著拖把的雙手,左看右看都沒有看出半絲害怕的情緒,不由得提醒她道:“你能不能抖兩下?你現在一臉嚴肅,我很難入戲。”


    花辭咽了口口水,低聲道:“其實我現在很緊張,我一緊張就容易是這個表情,一時半會改不過來。”


    “你現在試著裝裝樣子,你演技應該挺好啊!”


    “那是因為我以前不需要對著一個可以一口吞掉我的濃霧鬼臉裝樣子!你也別看我了,看這個鬼臉,記得眼神堅定點,氣場強大點!”


    “那…要不我倆換換,你眼神堅定地對峙惡鬼,我在你身後瑟瑟發抖,你受傷了我給你用餐巾紙包紮傷口?”


    小花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直往陳浩身後縮:“我怕!”


    “我也怕啊!”陳浩說著繞到花辭身後。


    他們不斷地往對方身後躲,一直縮到天台邊緣,退無可退了,才想起前麵至少還擋著個夏至。


    陳浩充滿希望地看向夏至:“姐,你能搞定這個鬼吧,我倆就站後麵不給你添麻煩了啊!”


    夏至皺著眉頭端詳著手上的刀,說:“可能不行,我這刀好像有個大招,我得研究一下,你倆最好給我拖點時間。”


    哦豁,完蛋。


    “我有點想回教室上課了。”花辭低聲說。


    陳浩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撫,他走到夏至身後兩步的距離,提議道:“我感覺這個鬼挺有禮貌的,聽我們聊了那麽久都沒主動進攻,要不我們和它交流一下,看能不能用言語感化它?”


    夏至撇撇嘴,說:“你當你是什麽小說漫畫的男主角嗎,隨便給反派整點話療灌點毒雞湯,就能解決一切問題。”


    “我隻是說這個鬼可能並不是我們想的那樣充滿惡意,也許他們隻是聚集起來跟你討個說法。”


    她嗤了一聲,笑道:“討什麽說法?難不成它們還真想為那些被我戳死的鬼鳴不平?人走路上看到被殺的人都隻知道繞道跑,怎麽做起鬼反倒有情義了?”


    濃霧滾動起來,鬼臉大張開嘴,發出哭嚎聲,似乎是在反駁夏至的話。


    但夏至慣常不會看人臉色,還在那自顧自地說著:“死了就是死了,死了什麽都沒有,就算有魂魄殘留於世,也該像魔魘神那樣是因為強大的力量無法徹底死亡。這種級別的靈體唯一的作用就是給學藝不精的馭靈者練手,別指望什麽人權什麽尊重。”


    麵前的霧氣凝滯了一瞬,陡然沸騰起來。


    無數靈體通過裂縫從舊樓中湧出,褐灰的塵埃與細碎的垃圾被它們帶起的風吹至半空。


    濃霧吸收著憤怒的鬼魂,如火山噴發般在他們頭頂綻開,遮蔽天空。先前被卷起的塵土和垃圾雨點一樣從霧中落下,鋪滿校園。


    “好了,這下徹底談不成了。”陳浩無奈道,“你說你為啥要長這嘴?”


    “反正它們都是要死的,不過是分開死還是聚一塊死的區別。”


    夏至拍掉肩上的落灰,足尖一點跳到了水箱上,紅色刀光劃破濃霧,沒入鬼臉中。


    她將刀橫在身前,左手食指中指並攏,按在刀麵上,大喝道:“呔!妖精!納命來!”


    沒入鬼臉中的紅色刀光隨著她的話音炸開,鬼臉潰散,濃霧傾瀉而下,埋住他們。


    陳浩拉起小花,準備趁機偷偷摸摸離開舊教學樓。一個半透明的鬼影自霧中衝出,攔在了他們麵前。


    “惡魔之子,我們的希望,我們的救世主,請您救救我們……”


    鬼影艱難地飄向他,言辭懇切表情真摯,仔細看,它空洞的眼眶中似乎還泛著晶瑩的淚光。


    “……你不要過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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