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妙儀沒有吭聲,算是默認了。


    攝政王府謝夫人的事之前鬧得沸沸揚揚,蕭昀之前還曾為她向宮裏要過貢品,這位太後娘娘必定早就心中有數。


    況且兩人之間把話說到這份上也算是推心置腹,她繼續模棱兩可狡辯反而容易惹人嫌。


    魏太後恍惚了一陣,突然苦笑:“怪不得當初璃兒推你落水,他竟跑到哀家宮裏發了好大一通火。哀家當時還以為,他是想到自己的生母玉妃物傷其類,原來……也幸虧當時你隻來了葵水,要真是一不小心小產,就他那個瘋癲偏執的性子,隻怕真要一槍捅了璃兒。”


    謝妙儀道:“不會的,不看僧麵看佛麵。在王爺心裏,娘娘是他最敬重的人。”


    魏太後的笑容又苦澀幾分:“敬重?你也看到了,他都當著你的麵跑到哀家宮裏來掀桌,根本沒把哀家放在眼裏,哪裏還有敬重可言?”


    謝妙儀沉默片刻:“太後娘娘心中是否很疑惑,為何臣妾知道您不待見臣妾,卻依舊要到您跟前討嫌?”


    “確實挺疑惑。”她甚至想過,這個女人可能不安好心。


    “是王爺讓臣妾來的。”謝妙儀輕聲說。


    “什麽?”


    “王爺說,您也不容易。從太子妃到皇後,從皇後到太後。這麽多年了,您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您看著什麽都有,實際上什麽都沒有。很孤單,也很寂寞。讓臣妾有空的時候,多陪您說說話。”


    魏太後猛然抬起頭:“這是蕭昀說的?”


    謝妙儀直直迎著她的目光:“王爺說,您是什麽樣的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您這個人啊,最是嘴硬心軟。表麵上對臣妾不假辭色,實際上沒有任何壞心。臣妾出身低微,您覺得臣妾配不上他,所以才會故意為難。說到底,都是因為在乎他。”


    “他真這麽說?”


    “回去的路上,在馬車裏說的。王爺還說,當年他被接出冷宮時尚且年幼,還不能獨自開府。長兄如父,長嫂如母,是您和先皇撫養他長大。您對他而言,既是長嫂也是半個母親。你養他小,無論將來如何,隻要有他在一日,就一定會奉你為長輩。臣妾是王爺的妻子,自然也應該像兒媳孝順母親那樣,好好侍奉娘娘您。他臨走前曾交代臣妾,得空就進宮來,陪您說說話,與您一道做個伴。”


    魏太後滿眼不可置信:“他護你跟眼珠子似的,竟舍得讓你在哀家跟前受刁難?”


    謝妙儀篤定道:“王爺說,娘娘您就是一時不痛快撒撒氣而已。實際上,沒有任何壞心。有您照看臣妾,他反而放心。”


    魏太後愣怔半晌,突然轉過頭去,掩麵低低啜泣起來。


    謝妙儀靜靜地坐在一旁,沒有出聲安慰,隻遞過去一方帕子。


    魏太後接過帕子擦了擦眼淚,哽咽道:“他……他竟還記得這些。”


    謝妙儀垂眸,語氣平和:“王爺感念太後娘娘的恩情,從未忘記。”


    她頓了頓,又道:“王爺還說,自從先皇故去後,陛下與您不親近,您與他之間也生了諸多誤會,身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如今臣妾既然已經進門,應該多到您跟前侍奉才是。”


    魏太後哭得更凶了,肩膀一聳一聳的,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謝妙儀輕輕歎了口氣,繼續說道:“王爺是您看著長大的,他是什麽樣的人你還不知道嗎?年幼時被趙氏所害,一直在冷宮自生自滅。多年下來性子冷漠,不善言辭,看起來最是不近人情。可是他心裏什麽都明白,也明白太後娘娘您對他的大恩大德,明白您這麽多年的苦楚。”


    魏太後淚如雨下:“哀家還以為,他對哀家隻有怨恨,恨不得一根白綾勒死哀家。”


    謝妙儀緩緩搖頭:“王爺說,當年娘娘和先皇一直膝下無子,朝中便多了些捕風捉影的流言蜚語,以至於娘娘對他心懷芥蒂。但是他心裏明白,這麽多年的骨肉之情做不得假,娘娘心裏終歸是疼他的。當年他在戰場上拚殺時,心裏每日想的,都是要早日建功立業好輔佐陛下,讓娘娘安享榮華富貴,以天下奉養。生育之恩,斷指可報。養育之恩,無以為報,他這一輩子都會奉娘娘為尊長。臣妾既然已經嫁他為妻,也要好好侍奉孝順娘娘。”


    魏太後自嘲笑了笑:“他這些年一直對哀家冷言冷語甩臉色,如今娶了妻,倒突然孝順起來了。”


    “不敢欺瞞娘娘,王爺是個粗人,前些年確實一時糊塗,對娘娘有所誤解。可是這些年年歲漸長,尤其是認識臣妾以後,他也漸漸明白世間女子不易,明白娘娘不易。哎,要不怎麽說,世上的人都是養兒方知父母恩呢?王爺曾親眼見過周家人磋磨臣妾,自然也就明白娘娘這些年受過的苦。”


    這番半真半假的話著實有些僭越,聽起來反而是掏心窩子的實話。


    魏太後對她算算是徹底刮目相看:“哀家一直都知道,你從前還是周家婦時就跟攝政王私相授受,便以為你是個狐媚惑主的紅顏禍水。如今看來,倒是錯怪你了。如此善解人意明事理,怪不得攝政王喜歡你,皇帝也喜歡你。無論今日你這番話是真是假,至少哀家聽得順耳。罷了……既然不是那等以色事人的狐媚子,之前的事也是你遇人不淑,哀家就不跟你計較了,你與攝政王……以後愛怎麽樣便怎麽樣吧。”


    這女子說話總是輕輕柔柔,不徐不疾。


    潤物細無聲,偏偏又有幾分道理,聽得人心頭熨帖,想討厭都討厭不起來。


    這樣一個溫柔又善解人意的女子,別說攝政王和皇帝喜歡,她也喜歡。


    謝妙儀隻是不卑不亢垂下眼:“謝太後不嫌棄臣妾蠢笨。”


    魏太後歎氣:“你怎麽會蠢笨呢?如果你都算蠢笨的話,那這世上就沒有聰明人了。哀家也不想追究你特地挑出那本《妙法蓮華經》來抄究竟存的什麽心思,隻盼著以後你能做好賢良淑德的安王妃。哀家真是老了,你們自己的事情就自己做主吧,兒孫自有兒孫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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