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帷好像也傻了,迷茫地抬起頭:“你們見到我的妻子了嗎?她是個很好的姑娘,可惜我不珍惜,將她給弄丟了……丟了……弄丟了……嗬嗬……丟了啊……”


    兩個家丁越發臉色大變,立即轉身去喊人來幫忙。


    與此同時,趕緊將這邊的情況告訴尤管家。


    趙素蘭和周鴻畢竟身份特殊,周帷也曾經是個侯爵,恰巧又是在謝妙儀和攝政王大婚當日出的事,尤管家也不敢怠慢,急忙將正在招呼賓客的謝承澤叫到一旁說明情況。


    謝承澤得知後院發生的事情後思索片刻,眸中閃過一抹精光:“既然周帷喜歡說,那就讓他到大街上去說。切記不可驚擾賓客,讓他從後門走。找幾個信得過的人跟著,若是他依舊重複那句瘋話,那就任由他說去。若是改口說些大不敬的話,或是有傷人意圖,立即堵住嘴扭送到京兆府。”


    尤管家有些遲疑:“可是……今日是小姐大婚之日,周帷到外頭亂說,會不會敗壞小姐的名聲?”


    謝承澤無奈:“事情鬧成這樣哪裏還有什麽名聲?也不差今日這樁。最重要的是必須得讓天下人知道,錯全在周帷身上,與攝政王夫婦無關。王爺王妃更不曾有什麽私相授受,強奪有夫之婦的勾當。今日也是周帷發瘋殺人,與我謝府無關……”


    謝府後院死兩個罪奴,不過是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完全不可能影響到攝政王大婚。


    迎親的隊伍延綿不絕,鑼鼓喧天鞭炮齊鳴,幾乎響徹整個京城。


    街道上擠滿看熱鬧搶賞錢的百姓,在混亂的人群中,一個披頭散發又髒又臭的乞丐拖著半邊不能動的身子,瘋瘋癲癲追著花轎跑,嘴裏喃喃自語:“我的,這一切本該是我的……”


    後來摔了一跤實在追不上,他隻能迷茫地聞著鞭炮尚未散去的硫磺味,渾渾噩噩在街上遊蕩,逢人便抓住他的胳膊求助:“你見到我的妻子了嗎?她是個很好的姑娘,可惜我不珍惜,將她給弄丟了……丟了……弄丟了……”


    另一邊,謝妙儀在攝政王府下轎後,自然就到了行婚禮的環節。


    蕭昀父母高堂都已經不在世,原本隻要對著牌位虛拜就可以。


    然而,小皇帝早早就穿戴整齊等候在堂上。


    他也是頭一回做證婚人,頭一回在大庭廣眾之下擁有此等權威,一直呲著個大牙傻樂,還非要念個三千字的證婚詞。


    十裏紅妝明媒正娶的排場,還有皇帝親自證婚,讓所有人都知道了攝政王的心意,也徹底壓下了所有不好的聲音。


    這是禦賜的婚姻,誰敢在背後嚼舌根,往小了說是造謠侮辱皇室。


    往大了說,那就是對皇上不滿,心懷怨恨。


    不敬之罪可大可小,想怎麽判都行。


    禮成之後,謝妙儀自然立即被送回新房休息。


    從來不會有笑臉的攝政王難得有個好臉色,還親自出麵招呼賓客。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真的很高興。


    嘖,平常真看不出來,凶神惡煞的攝政王,竟然真的會對娶妻這件事情如此熱衷,還這麽開心。


    那謝氏女必定很得他喜歡,必定是難得一見的美人胚子……


    等一切接近尾聲,蕭昀終於可以回房去見謝妙儀。


    行完所有禮之後,新房內終於隻剩下夫妻二人


    當挑起蓋頭那一刻,蕭昀看見謝妙儀嬌豔的容顏,他還是忍不住又愣怔了一瞬,下意識吞了口唾沫。


    這個女子終於是他的了。


    從今以後,隻屬於他,完完全全屬於他。


    蕭昀心中湧起一股奇異的滿足感,脹滿了整個胸膛。


    他再也克製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傾身向前,在她額間輕輕落下一吻:“妙妙,你終於是我的了。”


    謝妙儀羞紅了臉,低垂著眼簾,不敢直視他灼熱的目光。


    蕭昀握住她的手,入手的柔膩讓他心神都蕩漾了。


    他定了定心神,幫她卸下沉重的鳳冠。


    才再度牽起謝妙儀的手,一同走到桌邊坐下:“餓壞了吧,我讓人給你準備了吃的。”


    謝妙儀這才發現,新房內竟然準備了滿滿一桌席麵,還都是她愛吃的菜。


    “這些都是給我準備的?”謝妙儀有點懵,下意識眨眨眼。


    “你應該一整天沒吃東西了,先吃點東西吧。”蕭昀說著拿起筷子,給她夾了一片水晶肘子。


    “嗝……”謝妙儀一看這東西,忍不住打個飽嗝。


    蕭昀一愣:“吃過了?”


    謝妙儀原本就微紅的雙頰更紅了,扭扭捏捏解釋:“青菀說她成婚時最大的感受就是肚子餓,從早上喝過一盞燕窩之後,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滴水未進,整個人餓的頭暈眼花。所以在臨上轎前,特地準備好一桌席麵先讓我吃飽……剛剛你沒回來的時候,她還從外頭端了一盤水晶肘子回來讓我墊肚子。”


    所以這會兒又看見水晶肘子,她確實是吃不下了。


    蕭昀忍不住笑,邊笑邊搖頭:“果然是個奇人。”


    謝妙儀被笑的不好意思,有些懊惱地推他一把:“你笑什麽?誰說的大婚之日就不能吃席?”


    蕭昀趕緊收斂起笑容:“自然是能吃的,不過……你這麽迫不及待吃飽,難道是也想像葉青菀一樣,待會兒連吃東西的力氣都沒有?”


    都是老夫老妻,謝妙儀一下子就領悟到他話中的意思。


    也因為是老夫老妻,她幹脆厚著臉皮道:“不是你自己說的嗎?在你出征之前,希望我給你留個後?我要是在事後還有力氣吃東西,那豈不是說明你不夠賣力?王爺您做事一向周全,既然想留個後,又如何會不賣力?”


    “言之有理,那本王可要賣力一點,絕對不能辜負了王妃的信任……”蕭昀突然彎下腰將她打橫抱起,步步走向那張鮮豔奪目的婚床。


    紅燭搖曳,映照著滿室旖旎。


    謝妙儀本以為蕭昀那句「賣力」隻是玩笑話,畢竟兩人早已熟悉彼此。


    可當他真正將她壓在身下時,她才明白,今晚的蕭昀,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


    他眼中的火焰幾乎要將她吞噬,每個吻都帶著侵略性,卻又小心翼翼,仿佛對待一件易碎的珍寶。


    謝妙儀被他這突如其來的熱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她伸手環住他的脖頸,感受著他滾燙的體溫。


    “妙妙。”蕭昀在她耳邊低語,聲音沙啞:“我終於等到你了。”


    謝妙儀心頭一顫,她明白他話裏的含義。


    從相識到相愛,再到如今的洞房花燭。


    他們經曆了太多波折,甚至在很長時間裏,彼此都以為此生不會再有什麽結果。


    而現在,他們曆經磨難,終於真正在一起了。


    “我也是。”謝妙儀嗓音清顫,緊緊地抱著他,仿佛要將自己融入他的身體……


    後來發生的事很混亂,謝妙儀漸漸意識不清。


    她迷迷糊糊睡過去,又迷迷糊糊清醒。


    在恍惚的燭光下,謝妙儀隱約看見蕭昀坐在桌前,手中拿著一遝字據之類的東西在整理。


    她打著哈欠艱難地坐起身,揉揉眼睛問他:“你在幹嘛呢?大半夜的怎麽不睡覺?”


    蕭昀直接拿起麵前的錦盒走到床邊塞進她懷裏:“給你的。”


    “不會是王府的房契地契吧?”謝妙儀狐疑地拿起來看。


    他之前做外室時就信誓旦旦的保證過,絕對不會像周家人那樣算計她,會將自己所有的家產都交給她打理。


    看著看著,謝妙儀突然不敢置信的揉揉眼睛,原本迷糊的腦袋一下子清醒了大半:“這……這是什麽?”


    蕭昀給她一個肯定的眼神:“沒錯,這些都是朝中官員的把柄。上至崔丞相,下至京兆尹。文官、武將、世家、寒門,包括皇室宗親,我能抓到的所有把柄都在這裏頭了。”


    謝妙儀的手更抖了,顫巍巍拿起一封信:“這……這這這是什麽?”


    蕭昀:“皇兄過世後不久,魏太後那情郎表兄寫給她的情詩。”


    謝妙儀又拿起另一封信:“……那這又是什麽?”


    蕭昀道:“可以是魏太後拒絕表兄的回信,也可以是她私通情郎背叛先皇的證據,還可以是蕭琅並非皇家血脈的鐵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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