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身一人二十多年,時至今日,他終於……也有人等待。


    蕭昀不由自主緩緩勾起唇,眉眼間如冰雪消融:“好,忙完了就回去。”


    已經轉過身的謝妙儀腳步微頓,隨即俏臉一紅,加快腳步落荒而逃。


    這人……怎麽這麽流氓呢?


    她就是看他可憐,想說點什麽做點什麽安慰安慰他,他怎麽還上趕著來?


    瞧瞧他說的這話,就好像她是他媳婦一般。


    讀書人,果然是最會耍流氓的……


    蕭昀又在雪地裏站了好一會兒,天色漸漸暗下來。


    他始終記著謝妙儀的那句話,難得放下公務,直接轉身回內院。


    遠遠的,他就聞到羊肉的味道。


    走進暖閣後,果然見桌上已經擺著一隻咕嘟咕嘟冒熱氣的銅鍋。


    新鮮的羊肉切成薄片在盤中鋪成花朵形狀,鮮嫩的豆腐,爽口的白菜蘿卜也應有盡有。


    “你回來的剛剛好,快坐下吃吧。我特地加了些當歸、黃芪、黨參、枸杞、山藥,用羊骨熬的湯。不但好喝,還能滋補……”


    正忙著擺碗筷的謝妙儀見蕭昀進門,急忙起身拉著他坐下。


    又殷勤地涮了兩片羊肉直接放到他麵前的碟子裏,滿臉期待:“嚐嚐看,好吃嗎?”


    沒有人能拒絕心愛之人的溫柔小意,蕭昀也不能。


    他夾起肉片放進嘴裏輕輕咀嚼,果然嫩滑鮮香。


    吃在嘴裏,仿佛全身都是暖的。


    “我看你在雪裏站了大半天,先喝碗湯暖暖身子。”謝妙儀又殷切地給他盛一碗湯吹涼。


    蕭昀依舊沒有拒絕,拿起勺子全部喝光。


    謝妙儀這回是真的笑了:“再嚐嚐這個,蘿卜配羊肉,肥而不膩,我最喜歡的……”


    銅鍋裏咕嘟咕嘟冒著熱氣,升起一層朦朧的水霧。


    她的笑臉氤氳在水霧裏,越發的燦爛明媚。


    蕭昀一時看呆了,就這麽呆呆的,看著……


    “快吃,我再給你燙。人肚子餓的時候就容易心脾兩虛,心脾兩虛則會心緒不佳。隻要吃飽了,自然就會好的。這麽冷的天,喝一碗熱湯,就什麽煩惱都沒有了。”


    謝妙儀忙著煮東西,並未注意到他的異樣。


    蕭昀也來者不拒,她給什麽,他就吃什麽。


    於是……


    兩人喜聞樂見都吃撐了。


    用完晚膳後,不得不出去走走,消消食。


    因一身羊肉味,回到房間後,謝妙儀花了些時間洗漱。


    洗漱完畢後依舊睡不著,她幹脆拿起繡到一半的香囊,散著頭發靠到軟榻上,就著燭火一針一線慢慢繡。


    繡到一半時,像往常一樣坐在對麵看書的蕭昀突然放下手裏的書,深深歎口氣:“我今日……確實有些心緒不佳。”


    “發生了什麽事?有沒有我能幫得上忙的?”謝妙儀當然知道。


    隻是他之前不提,她也不願主動戳人痛處。


    蕭昀輕輕吐出一口氣,轉頭幽幽看著窗外的雪光:“這些年,我一直想做好我該做的事,也一直在努力去做,但我不知道……我最終究竟能不能做得好。”


    謝妙儀有些不解:“你想做什麽?”


    蕭昀凝滯了一瞬,換個說法鄭重地道:“我想……朝堂清明,天下太平。”


    謝妙儀忍不住笑出聲:“今日才知道,雲公子竟還有這般抱負。”


    蕭昀疲倦地揉揉太陽穴:“可是有時候我也會懷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得好。”


    謝妙儀還是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今日……可是發生了什麽事?”


    蕭昀單手撐著腦袋,疲倦地闔上眼:“算是吧。今日我收到一封信,是我多年的學友寫來的,他又罵我了。”


    “罵?”


    “我倆已經相識多年,但在策論上總是意見不合。這麽多年我一直在做自己認為對的事,可是罵我的人多了,我偶爾也會懷疑自己究竟能不能做得好。如果有朝一日入朝為官,我究竟能不能肅清朝堂,能不能安內攘外讓天下太平?”


    “???”


    這話有點深奧,謝妙儀琢磨了好一會兒,才試探著猜測:“你……這是焦慮了吧?因為春闈將至,所以你焦慮了?”


    蕭昀自知失言,趕緊找補:“我偶爾也會與其他學子交流,我的政論固然有人支持,但也有人反對。春闈將至,我也不知道我究竟能不能榜上有名。更不知道將來,有沒有機會能大展宏圖。”


    “你一定可以的。”謝妙儀斬釘截鐵說。


    “這麽信任我?”


    謝妙儀堅定點頭:“以你的才學,一定可以的。攝政王如今有意提拔寒門製衡世家,隻要你能榜上有名,就一定有大展宏圖的機會。”


    雖然她前世消息閉塞,除了林懷瑾之外,並不知道文殊廟其他寒門學子的姓名。


    但從雲蕭的談吐來看,真不是一般人。


    而且,他看的書也很雜,兵法、政論、史書,幾乎看完一本就換別的。


    涉獵如此廣博,必定胸有丘壑。


    就算被林懷瑾拔得頭籌,他必定也能有自己的一片天地。


    “你從哪看出攝政王有意提拔寒門製衡世家?”蕭昀被謝妙儀的話驚到。


    “不明顯嗎?”她單手托腮,笑著眨眨眼。


    “……好像……是挺明顯的。”


    “哈……是吧?挺明顯的。”


    “有多明顯?”攝政王還真挺好奇的。


    謝妙儀理所當然道:“攝政王痛恨世家跋扈專權不是一天兩天了,這些年原本勢弱的文官逐漸能與世家分庭抗禮,難道不是他故意拉偏架造成的?”


    “嗯?”


    “自從攝政王掌權後,很多勳爵人家突然因為雞毛蒜皮的小事被削爵,這難道不是對世家的一種打壓?或許他大肆削爵,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為大盛開國太久,勳貴太多。這些勳貴不事生產需要朝廷來養。他想拔除這些蛀蟲,將國庫的銀子都用在該用的地方。但其中肯定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世家結黨營私,導致百姓越來越苦。”


    蕭昀自嘲:“但凡勳貴,都是曾經為朝廷立下汗馬功勞的人家。攝政王大肆削爵引起很多人的不滿,說他忘恩負義,罔顧列祖列宗,是不仁不義的不肖子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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