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妙儀在心中冷笑。


    這種屁話,也虧他說得出來。


    老侯爺吃喝嫖賭樣樣精通,祖上那點原本就不寬裕的家底早被他敗差不多了。


    她剛嫁過的時候,因為周老夫人打理不善,賬上隻有幾百兩銀子。各個院裏的吃食,也不過就四菜一湯。


    什麽人參燕窩的?一年半載也不一定能見著一次。


    周老夫人之所以在新婚第二日就將家中的一切產業都交給她,也是因為實在管不了這個爛攤子,明擺著想讓她拿嫁妝銀子填進去。


    前世,謝妙儀雖然知道侯府虧空,但還真沒將這位慈眉善目的婆母往壞處想,還當她信任自己。


    本著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理念,一直倒貼銀子打理家事。直到徹底被掏空身子臥床不起,還要躺在床上看賬本。


    這一世嘛……


    “侯爺明鑒呀,妾身冤枉。”謝妙儀驚恐地往地上一跪,用帕子捂著臉哭的梨花帶雨:“府上所有的進項,妾身都用賬本記錄的明明白白,絕對沒有昧下一文錢。每一文錢的去處,也都記錄在冊。侯爺若是不信,可以拿賬本來查。要是侯爺懷疑妾身做假賬,盡可告到京兆府,讓衙門差人來仔細核查。半夏,快回去把賬本取來。”


    “我也沒說你昧下銀子,隻是……你身為當家主母,就該管好家裏的瑣事。你還年輕,難免有疏漏之處,這次就算了,以後斷不可以再這樣。”


    眼看著半夏真的要去,周帷反而著急了:“母親年紀大,芙兒又正好是議親的年紀。慧娘和兩個孩子乃是恩人遺孤,更不可苛待。我不管你怎麽打理,反正不能讓他們受委屈……”


    謝妙儀再次冷笑。


    連賬本都不敢看,這就說明他對這些事其實心裏門清。


    可一直以來,周帷都理直氣壯的大肆揮霍。


    吃準了她會拿出嫁妝銀子。


    縱使事到如今,他依舊信誓旦旦,故意忽略掉侯府本身的情況,一味地用孝道,用賢德,用恩情來捆綁她。


    想逼著她像以前那樣,無怨無悔的出錢出力。


    “侯爺,妾身無能。”謝妙儀當然不會讓他如願,柔柔弱弱哭著一把抱住周帷的大腿:“府上一共就這麽多實打實的進項,倒也還有些田產鋪子,不過以後沒人打理,還不知是個什麽光景。我倒也有心拿嫁妝銀子出來補貼,但……又怕汙了侯爺您清譽,辱了侯府的門楣。如今馬上就到年關,賬上已經沒有多少銀子了,若是不儉省,這日子實在沒法過了。難不成大年三十的,還要從庫房拿物件出去抵押嗎?”


    “……”周帷一下子被堵得啞口無言。


    因為他心裏很清楚,她說的全是實話。


    這些年,府裏的吃穿用度都由謝妙儀的嫁妝鋪子供應。有需要用到大宗銀錢的地方,也是由她從自己嫁妝的補貼。


    換做往常,周帷可以假裝不知道。


    可現在,謝妙儀簡直把話說死,徹徹底底堵住了他的嘴。


    他開始有點後悔。


    後悔那晚嫉妒心作祟,又受不了趙素蘭的嘲諷,竟一時口不擇言,不準她再出去拋頭露麵。


    他堂堂侯爵一言九鼎,這會改口豈不自打嘴巴?


    要是不改口,難不成就真任由謝妙儀從此死守著她的嫁妝?


    “……”


    “……”


    周芙和周老夫人也麵麵相覷,母女倆的臉色都很難看,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因為很多話確實是她們親口說的,事情也是她們自己做的。


    如今謝妙儀扯下了她們的遮羞布,又用她們說過的話,做過的事來堵她們的嘴。母女倆就算想狡辯,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周芙憋了半天,終於憋出一句話:“謝妙儀你……你……你自己明明吃八個菜,每天燒十幾斤二十斤銀絲炭。還有玉竹那個賤婢,我前兩日還看見她吃羊肉鍋子,鮮切的羊肉一盤一盤往她屋裏送。”


    謝妙儀:“嚶嚶嚶……我爹娘給我陪送那麽多嫁妝,不就是希望我能吃好穿好嗎?我花自己的嫁妝吃八個菜怎麽了?玉竹是我的人,我自己生不出孩子,還指著她給侯府開枝散葉呢。別說是鮮切的羊肉,無論她想吃什麽,我也該用自己的嫁妝銀子供著她。”


    “……”


    這話說的還真沒錯。


    任母子三人臉皮再厚,也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正廳內再次陷入沉默。


    謝妙儀抽抽噎噎,愧疚又無奈地一錘定音:“侯爺,咱府上今時不比往日了。從今以後,大家都忍忍吧。”


    眾人還是無話可說,個個都憋得臉色鐵青。


    眼看事情就要這麽定下,趙素蘭實在忍不住了。


    她秀眉一挑,高傲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夫人,慧娘一個外人寄人籬下本不該多言。但我家世代書香,祖父自幼便教導我仁、義、禮、智、信。你如此不仁不義,不賢不孝。我要是不仗義執言,豈不是辜負了祖父的教誨?”


    謝妙儀哭聲一頓,滿臉迷茫:“還請慧娘姑娘直言。”


    趙素蘭抱著暖爐靠在椅背上,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夫妻本是一體,你眼看著夫家艱難,卻死守著自己的嫁妝銀子,是為不義。苛待恩人遺孤,是為不仁。眼睜睜看著婆母小姑挨餓受凍,自己卻錦衣玉食,何談孝順可言?不能打理好內宅,讓夫君憂心,哪有半點賢妻的樣子?”


    說的實在太有道理了,謝妙儀簡直想給她鼓掌。


    不過,她臉上還是裝出泫然欲泣的樣子:“慧娘姑娘有所不知,我出身商賈人家,隻知金銀不懂風雅。過去不懂事,屢屢讓小姑和婆母為難。如今既然把話說開,我若是再不識趣的用銀子侮辱她們,才是真正的不孝。至於別的……我並非刻意為難,確實是賬上就這麽多銀子,隻能辦這麽多事。”


    “府上確實還有千畝良田,四五個莊子,鋪子也有十幾間……但……侯爺不讓我出門打理。每月有多少進項,我實在不知道。以後有多少進項,我心裏也沒數,隻能緊著現成的銀子花。這萬一要是提前入不敷出,傳出去豈不丟人……”


    趙素蘭眉頭一皺,不冷不熱中帶著幾分鄙夷:“夫人,恕我直言。名門世家的夫人們,沒有誰會成日在外頭與低賤的商賈庶民為伍。但從來沒聽說,誰會因此心中沒數,連每月有多少進項都不知道。”


    謝妙儀很委屈:“確實有賬本可以查看,不過賬本畢竟是死的。不親眼所見,難免會被人糊弄。”


    趙素蘭冷冷清清,高傲的瞥她一眼:“那便是夫人你無能了。身為當家主母,毫無禦下的手段。”


    終於……


    上鉤了。


    謝妙儀捂著臉不動聲色地勾了勾唇,裝出一副怯懦的模樣看向周帷:“侯……侯爺,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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