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源道:“夫人人微言輕勸不動侯爺,又見你們祖孫倆可憐。趁你受刑的功夫,派人給我傳了話。茂哥前腳剛被送到義莊,我後腳就帶著大夫趕過去。用了整整一根人參,又用了十幾種名貴藥材,總算把他的小命給吊住。我來之前就已經醒了,還吃完整整一大碗紅糖雞蛋呢。”


    尤管家半信半疑:“真的?”


    孫源從身上取出一封信遞給他:“諾,茂哥給你寫的。”


    尤管家顫抖著手打開,果然是自己孫子的字跡。


    右下角還畫了棵樹,正是他孫子的習慣。


    信上說,是夫人身邊的孫管事救了他,現在正在濟生堂養病。


    孫管事說了,隻要養好傷,就安排他倆見麵。


    讓祖父好好養傷,不必掛心……


    尤管家頓時老淚縱橫,哭得像個五十多歲的孩子。


    躺在床上養了幾天傷,尤管家勉強能下床後,趕緊借著冬日采買的由頭,到錦繡院去見謝妙儀。


    見她身邊隻有半夏一人,他立刻往地上一跪猛磕頭:“謝夫人恩典,夫人的大恩大德,老奴這輩子無以為報。下輩子做牛做馬任憑夫人差遣,但凡有任何吩咐,老奴就是粉身碎骨也絕不推辭。”


    謝妙儀歎口氣放下手中的話本:“你年紀大了又有傷在身不必多禮,起來坐吧。半夏,給尤管家拿個軟墊。”


    尤管家心中一軟,別過頭悄悄擦眼淚:“老奴謝夫人恩典。”


    他在侯府忠心耿耿幾十年,兒子還是為侯爺死的。昨日拖著一身傷去給他請安,還被他狠狠敲打了一頓。


    說什麽如果不是看在阿旺的份上,憑他這次胡說八道,就應該攆出府去。


    反倒是夫人……


    他平日裏幫著侯爺和老夫人,沒少給夫人使絆子。


    沒想到關鍵時刻,是夫人救了他們祖孫倆。


    就連他有傷在身這種小事也記得,還紆尊降貴給他拿墊子賜座。


    “侯爺也真是的,你也一把年紀了,怎麽能說打就打?”謝妙儀看著尤管家艱難落座的模樣,深深歎口氣:“可惜我人微言輕,能幫你們的也就這麽多了。”


    “夫人的大恩大德,我們祖孫倆這一輩子、下輩子都不敢忘記。以後夫人若有用得著老奴的地方盡管開口,老奴但凡有不盡心的地方,就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尤管家再次跪下,老淚縱橫表忠心。


    謝妙儀示意他起來:“見到茂哥了嗎?”


    尤管家不肯起:“謝夫人恩典,前兒個晚上,孫源偷偷帶老奴出府去濟生堂見了茂哥一麵。”


    “茂哥的傷勢如何了?那孩子怪可憐的,我倒想去看看他,又怕侯爺起疑心對你們祖孫倆不利。”


    “謝夫人請大夫照看,茂哥兒傷勢恢複的不錯。小孩子畢竟皮實,如今已經能下床了。”


    “哎,就這麽點小傷而已,侯爺竟想要他的命。”


    謝妙儀不知想起什麽,又歎息一聲:“早聽說茂哥兒是個讀書的料,若能去了奴籍參加科考,說不定將來大有出息。”


    尤管家紅著眼圈,忍不住心酸:“承蒙夫人抬舉,老奴家世代為奴,不敢妄想。”


    茂哥兒確實聰明伶俐,尤其在讀書上頗有幾分天資。


    隨著孫子漸漸長大,他也曾想過讓他贖身出府,去走科舉的路子。


    這次侯爺從江南回來後,他還特地去求過一次。


    誰知侯爺不肯,隻是將茂哥指給周鴻做貼身小廝。


    說什他有意收養周鴻為嫡長子,他會是未來的世子,也會是未來的長慶侯。茂哥兒如今跟在他身邊,將來也會是侯府的大管家。


    尤管家雖不情願,卻也有些安慰。


    誰知道,事情會越來越糟,最後還差點害茂哥兒丟了性命……


    “哎,可惜我空有個侯夫人的名頭,在這府裏半點主也做不得。我謝家一向愛才,如果當初我能做主,定會放茂哥兒出府……”尤管家祖孫倆的事兒謝妙儀心裏門清,故意裝模作樣感慨。


    “事情鬧到現在這個地步,茂哥兒如今恐怕是回不了侯府了,也不能跟在老奴身邊。老奴鬥膽請夫人恩典,為我們爺倆指條明路吧。”尤管家能在兩任長慶侯手底下討生活,自然是個聰明人,一下子就聽出她話裏有話。


    “是啊,侯爺為了維護侯府名聲,已經打定主意要茂哥兒死。如果讓他知道茂哥兒還活著,恐怕會……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娘家雖是商戶,在江州當地倒也有些名望。我父親前些年與當地鄉紳們聯合開了家書院,請了一位致仕回鄉的老翰林授課。那位老翰林曾是前朝進士,與當今崔丞相同科……”


    “如果你信得過我的話,不如將茂哥兒送到江州去,就說是我娘家遠房侄子,和旁支的孩子們一起拜在老翰林門下念書,一切花銷由我謝家供應。”


    咚——


    謝妙儀話音剛落,尤管家便結結實實磕了個頭:“謝夫人恩典。”


    她微微抬手示意他先別激動:“但是你知道的,他在侯府畢竟是個死人了,你們祖孫倆恐怕也不能時常見麵。而且,茂哥兒實際上還是奴籍。我娘家隻是商戶,沒本事替他換個良籍身份。隻有等哪日我在侯府做得了主,拿著他的身契到官府過明路又去了奴籍。他才能名正言順活過來,才能名正言順回原籍科考。”


    謝妙儀這話已經說得很清楚。


    隻有她徹底在侯府做得了主,茂哥兒才有回京參加科考的可能性,他們祖孫倆才會有見麵的機會。


    說是送到江州去念書,實際上,等同於人質。


    隻有他謝妙儀好,茂哥兒才能好得了。


    尤管家聽懂了她的話,卻依舊毫不猶豫,腦袋重重磕在地板上:“我和茂哥兒的命都是夫人救的,隻要夫人有用得著的地方盡管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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