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是新一任昆侖宗主莫聽寒,親自去接人。


    不知為何,叱刹門居然看在她的麵上,放了沈玉瑄。


    而莫聽寒,仁至義盡,在昆侖給沈玉瑄留下了一席之地。


    數百年間,莫聽寒暗中壓下輿論發酵,但是此事人盡皆知,卻無人敢拿到明麵上來。


    因為,莫聽寒,看似寂寂無名的女子,她突然之間成為了第一宗派的宗主,她靠的,是極硬的實力和本事,她冷靜、勇敢、行事作風果斷決斷力都是她成為領導人的關鍵。老宗主他出來沒有看過人,莫聽寒遠比沈玉瑄更適合成為宗主。


    ……


    季筱竹因為胥常慈的那一劍,毀容了。


    是沈玉瑄的細心照料,沈玉瑄從來沒有照顧過人,雖然笨手笨腳,但真的稱得上盡職盡責。


    沈玉瑄幾乎是對季筱竹有求必應,但他從始至終不讓她碰鏡子,季筱竹剛開始沒看,到後來,她忍不住了,因為每次在藥湯裏,她看見水麵自己被包裹的半張臉。


    她很好奇,特別好奇。


    傷都快好了,但是臉上的麵紗,除了黎峰主為她上藥以外,連沈玉瑄也沒碰過,季筱竹知道沈玉瑄的用心,她知道他知道,不希望他看,所以沈玉瑄沒看。


    在某一天,季筱竹看著銅鏡,自己要拆了麵紗的時候,季筱竹在銅鏡裏看見了沈玉瑄,她看見他似乎想說什麽,但是沒說,站在那裏,過了片刻,自己退了出去。


    白紗垂落下地,季筱竹顫著手摸著自己凹凸不平的左臉。


    季筱竹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看見的時候,她整個心髒都漏拍了。


    一邊臉還稍顯稚嫩,一邊的臉已經是麵目全非都已經無法形容的模樣。


    她的左半身,殘留的疤痕,醜陋可惡。


    那一年,季筱竹在書裏的年紀,才十五歲。


    沈玉瑄為她做了一個特別好看的麵具,一看就很貴。


    季筱竹比沈玉瑄遠想得堅強,她坦然戴上麵具,麵具很契合,就像是為她量身打造的。


    季筱竹知道沈玉瑄愧疚,愧疚沒能保護好她。


    季筱竹從來也沒有怪過沈玉瑄。


    她認真地對沈玉瑄道:“不怪你。”


    她看著沈玉瑄下巴微青的胡渣,她忍住了想要摸一摸的衝動。


    沈玉瑄瞳孔顫了顫,他突然用力的抱住了季筱竹。


    沈玉瑄對自己發的誓,季筱竹永遠都不會聽到。


    我會拿我的命守護你。


    季筱竹永遠記得那個擁抱,沈玉瑄渾身冰冷,身子還微微的顫抖著。


    季筱竹語氣如常,甚至是笑著的,“沈玉瑄,我想報仇。”


    沈玉瑄嘴角彎起,卻不似往日那般笑得灑脫。


    “好,為師陪你。”


    季筱竹所謂的報仇,是她心裏盤算已久的。


    季筱竹光明正大闖進旭華殿的時候,沒人攔得住,因為是沈玉瑄在前麵開路。


    季筱竹還聽說,胥常慈那個老禿驢,到現在都還躺床上的。


    季筱竹當著無雙峰弟子的麵,一刀殺了另外一隻肥雞。


    那些弟子臉色嚇得慘白。


    季筱竹還沒完。


    她拉著沈玉瑄,樂滋滋地去無雙峰的禦膳房,把新鮮的雞當場拔毛燉了。


    雖然在季筱竹養病期間吃了不少大補物,但是吃仇人的雞味道最鮮美。


    季筱竹給沈玉瑄盛了一大碗,沈玉瑄吃得津津有味。


    季筱竹免不得感慨:“不愧是天天吃靈藥的雞,就是好吃。”


    不僅如此,季筱竹可大方了,叫那些弟子也別看著,都嚐嚐味兒。


    弟子們顫顫巍巍地端過來,不喝也不行,他們都怕沈玉瑄那個煞神。


    他們相視一眼,大有壯士扼腕的悲壯,一口氣喝下去了。


    後麵他們哭了,一麵覺得自己要死了,一麵覺得這雞湯,真香!


    季筱竹深知,解鈴還須係鈴人,她也沒忘胥常慈。


    季筱竹笑吟吟的敲響門。


    裏麵傳來胥常慈有氣無力地聲音,“進來。”


    季筱竹垂著頭進入。


    胥常慈以為是弟子,便沒睜眼睛,半死不活地等著被投喂。


    季筱竹貼心地扶起胥常慈,拿著湯勺喂進胥常慈的嘴裏。


    胥常慈倒也聽話,喂什麽吃什麽,一碗就見底了。


    季筱竹聲音溫柔得嚇人,“胥師叔,好喝嗎?”


    胥常慈聽到聲音不對,他猛地一睜眼,看見被遮了一大半臉的季筱竹,他發覺不是自己的弟子,立馬怒道:“你是何人?”


    季筱竹沒理他,隻是輕飄飄地問:“雞湯好喝嗎?我親自燉的。”


    胥常慈頓時從頭到腳感受到一陣寒意,整個人如墜冰窟。


    “你是!……”


    季筱竹抬指輕輕地拿下麵具,那張本來清秀可愛的臉現在猙獰恐怖。


    胥常慈雙唇顫顫,半晌沒說出話來。


    季筱竹冷笑一聲,戴上了麵具。


    季筱竹看著他的表情和模樣,心裏暢快了不少。


    她將還剩著的雞湯放在一旁,施施然站起身,“多謝師叔款待,雞湯很好喝,不過就是肥了些,油太多了。”


    胥常慈慘叫一聲,忽地把雞湯全部拂地,淌了一地。


    胥常慈啞聲嘶吼,叫得慘烈:“沈灼那個賤人幾乎要了我的命!——”


    季筱竹止步,她緩緩回過身。


    她的指尖夾著一柄薄薄的刀,泛著冷冷的寒光。


    胥常慈額頭滲出點點汗,想要催動法力,卻發覺自己法力被封!


    季筱竹覺得很可笑,“是他要你的命?你怎麽敢這麽堂而皇之的汙蔑?”


    季筱竹每逼近一步,胥常慈抓著周邊一切可以拿的東西向季筱竹砸去。


    “是你為老不尊,你偷襲,虧你還是一峰之主,整日冠冕堂皇佯裝君子,你下賤。你的雞死了,怪我們,你是覺得沈玉瑄是廢物了嗎,你以為他就能隨便被踐踏了嗎?你什麽心思你自己清楚,你比不上他,你努力修煉幾百年,卻連他的屁都摸不到。你心裏嫉妒的種子早已根深蒂固,你以為詆毀,聯合別人的孤立,就能滿足你的虛榮心,顯得你高貴了嗎?你心胸狹隘,比不上隻能詆毀,你平庸,沒有天分,碌碌無為,你嫉妒沈玉瑄。”


    季筱竹的話越來越尖銳刻薄,“胥常慈,你就是隻會偷襲和惱羞成怒的廢物。”


    季筱竹每說一句,胥常慈的臉色更白一寸。


    季筱竹心裏極其的痛快,胥常慈他不止一次,在背後詆毀沈玉瑄獲得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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