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聽到想聽的話,表哥王家偉的臉色瞬間有些尷尬,支支吾吾半天才開腔道:“你們吃好喝好哈,我們去敬下一桌了。”


    小舅舅敷衍地“嗯嗯”後,繼續夾菜吃。


    “穗兒,我能這麽快進物流運輸部門當學徒,跟你有很大的關係。你看我什麽時候請盧副廠長吃個飯?”


    “我最近挺忙的,稍微輕鬆點估計得到年底了。”


    “要得,不急的個,反正以後有機會。”


    “德峰好好幹,同事之間的關係也要處理好,自身安全也要時刻注意,車輛定期檢查,特別是刹車那些,既然是靠麥穗的關係留下來了,你可別讓她丟了麵。”


    外公這話說得,讓她惶恐,“我相信小舅舅,再說光靠我的關係,小舅舅自身沒有能力的話也留不下的。”


    “話雖如此,但外甥女的情,我記在心裏。”


    麵對小舅舅的這番話,何麥穗笑著調侃道:“那小舅舅有時候別怪我拿喬哦。”


    “嘿嘿,不怪。”


    剛樂樂嗬嗬吃完宴席,大舅就跑進來喊道:“都別走哈,晚上還是在這吃。”


    有很多人附和地回答道:“要得,要得,我們不走。”


    她用隨身攜帶的帕子擦了擦嘴,“小舅舅你待會去哪?回廠裏?”


    小舅舅搖了搖頭,“我今天請了整天的假,吃了晚飯再回,穗兒有啥想去的地方沒?”


    “那我們到處走一走?逛一逛?”


    她的話剛落,外公外婆便起身,小舅舅讚同地回答道:“行,去走一走逛一逛。”


    就這樣一行人往外走去,因為上次國家獎勵她的票裏有毛線票,所以何麥穗帶著一行人來到百貨商店。


    毛線有白,紅,青三種顏色,她轉身詢問媽媽想要哪種顏色,媽媽聽到後卻反問她,“拿回去也是先給你織,你看看要什麽顏色的毛衣?”


    聞言,她想了想,“那我要青色,白色在鄉村不耐髒,紅色又太耀眼了。”


    “行,那就青色。”


    遞給營業員七兩毛線票,再給了錢,獲得了七兩毛線與毛線長針。


    現在是屬於自個的東西,媽媽稀奇地摸了摸,然後心滿意足地裝進了包裏。


    各逛各的,逛完就在門口的樹底下集合,何麥穗剛要轉身詢問媽媽還要買什麽時,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人好像是奶奶。”


    “啊?哪呢?”


    媽媽順著她的視線望了過去,彎著身子認真瞧,“看那個背影子確實像你奶奶,不過怎麽瞧著像是在討好一個女同誌和一個男娃娃啊?”


    聽到這,何麥穗也認真地瞧了瞧,“不像是小叔的對象,瞧著那姿態卑微得很哦。”


    疑是奶奶的人越走越遠,她與媽媽疑惑地收回視線,“總不能是小叔跟原先那個對象掰了,找了個帶娃的吧?”


    麵對她的猜測,媽媽被驚得瞪大了眼睛,“啊?難道真是?”


    她擺了擺手,“管他呢,總會知道真相如何。”


    她現在擔心家裏的豬豬,香菇,木耳,也不知道巫俊生有沒有照她的囑咐,喂了豬。


    小舅舅走了過來,“欸,穗兒,我怎麽好像看到你奶奶了?”


    “我們也看到了,但還不確定是不是。”


    “應該是吧,她身邊那個女同誌還有那個男娃是哪個哦?你小叔的對象啊?但沒結婚的嘛,娃兒都啷個大了?”


    “小叔之前帶回來的對象,我看到過,不是她,所以我們在懷疑是不是我奶。”


    “說到這,你小叔那麽大的歲數了,還沒成家,是有點……,現如今直接當老漢也還是闊以。”


    媽媽讚同地點了點頭,但她不相信那是小叔新找的對象,因為相處幾回,看得出小叔的對象還是愛小叔的。


    所以那兩人是誰?


    ……


    回到飯店,剛五點都要吃晚飯了,何麥穗覺得也行,早吃完好早點趕回去。


    到城裏來吃宴席,跟在生產隊壩壩宴席最大的區別就是不能熱熱鬧鬧盡情地喝酒,趕著吃完飯就得坐客車回去。


    大舅一家也沒留人,簡簡單單跟外婆外公打過招呼後,就去忙活其他事情了。


    小舅舅回廠裏,小舅媽與表弟表妹跟隨著他們回生產隊。


    兩夫妻分居,老兩口其實有點擔心,在心裏覺得夫妻長期分居,早晚都會出問題,溝通沒有,那方麵生活也沒有,那感情自然就會淡了。


    所以在路上,外婆開口問道:“穗丫頭,你知道申請廠區住房要什麽條件嗎?”


    何麥穗也是一臉的疑惑,“我不知道啊,小舅媽如果要帶孩子去,可以讓小舅舅問一問。”


    小舅媽則是搖了搖頭,“德峰都還沒轉正,現在還是別去問,再說來縣城什麽營生都沒有,總不能坐吃山空吧。”


    “有道理,先等德峰轉正再說吧。”


    外公吸了口旱煙,有些憂心忡忡歎氣。


    空無一技之長,憑著頭腦一熱就搬到城裏來,自然是行不通的,柴米油鹽醬醋茶,養娃娃的費用都不是一筆小的開支,沒有個穩定的營生是很難在這縣城立足下去的。


    這件事是得好好考慮考慮。


    回到家門口,發現土磚縫隙確實有被動的痕跡,何麥穗移開土塊,然後拿出縫隙裏的鑰匙重新綁在繩索上,打開院門直奔豬舍,豬豬沒有被餓得直拱槽。


    後院灶屋還有巫俊生留的紙條,上麵寫著“巫俊生到此一遊”,她將紙條捏成團,想來是巫俊生等豬食冷卻時所寫的。


    菇房上了鎖,沒有單獨鑰匙進不去。


    鍘豬草煮豬食,喂了豬,洗臉洗腳後爬上床,靠坐著手裏拿著病蟲害預防書看了起來。


    窗外蟲鳴,窗外傳來陣陣清脆悅耳的蟲鳴聲,彎彎的月亮已經爬上了枝頭,何麥穗看著看著有些困意襲來,書本慢慢從手中滑落。


    今天到底是有些舟車勞頓了,將書本放在一旁,然後爬起來,走下床蓋熄煤油燈,然後再次爬上床躺下,扯了扯被子,往右側睡。


    沒過多久,那輕柔的微風便悄然拂過,吹動著竹筒發出一聲聲清脆悅耳的聲響。然而,這清脆的聲音卻絲毫未能驚擾到她的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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