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救手術,做了整整五個小時。


    等待的每一分鍾,厲霆澤的內心無比煎熬。


    他動用權力將京北最厲害的醫學專家都叫了過來。


    隻因為,他不想林芷死。


    五個小時後,醫生從手術室走了出來,臉上的表情無比凝重。


    厲霆澤眉頭一皺,臉色難看:“醫生,我太太怎麽樣了?”


    醫生有點怕他,聲音微顫說:“厲總,您太太的命算是保住了,隻不過她的右手被撞非常嚴重,即使在手術中及時接好,打了鋼釘固定,但也很難恢複到最初。平時吃飯那些倒沒什麽,要想做精細和重活,怕是不可能了。不過,一切還是以最終恢複效果來看,到時候再結合康複訓練。”


    林芷的手,天生為繪畫而生。


    她若是知道自己的手和從前不一樣了,怕是會……


    厲霆澤不敢想象,她知道真相後會多崩潰。


    於是,囑咐道:“手受傷的事,辛苦你們暫時先不要跟我太太如實說。”


    醫生表示理解,點頭應允。


    林芷在icu觀察了十二個小時後,情況穩定下來才被轉移到vip病房。


    厲霆澤守在她旁側,在她睜開眼的第一時間,柔聲詢問:“感覺怎麽樣?”


    麻醉褪去,手部的疼痛讓林芷說不出話。


    雙眸不自覺的看向自己的手。


    當她看到自己的手打了厚厚的石膏時,臉色霎時變得慘白,眼神裏帶著恐懼。


    她想去動自己的右手,卻被厲霆澤及時製止。


    林芷紅著眼眶,哽咽問:“我的手……”


    厲霆澤輕柔地將她按回原位躺好,語氣溫和道:“放心吧,你的手隻是被撞骨折了,過段時間就會好。”


    很顯然,林芷不太相信他的話。


    雙眸緊緊盯著右手,眼神越發的絕望,仿佛天都要塌下來一樣。


    眼眶裏的淚水也越聚越多,化成淚珠落下。


    厲霆澤安靜地陪在她身邊,不言不語拿過紙巾替她擦拭淚珠。


    可眼淚像是開了閘的洪水,越流越多,怎麽也止不住。


    他想,她一定非常傷心。


    悲傷的情緒,不利於身體的恢複。


    他岔開話題,低聲開口道:“你昏迷的這段時間,我已經找溫榮斌談過,他暫時沒有去騷擾你的母親,隻不過五億買斷林氏的事,現在就等你一句話。你點頭,我立馬轉賬。他以後再也不會出現在你們麵前。”


    “當然,你不必現在就做決定。”


    “隻不過,我不敢保證,溫榮斌等不等得及。”


    林芷眼神木然地盯著右手,像是沒聽見他的話一樣,呆呆的,沒有任何生氣。


    好久好久,久到厲霆澤以為她不會再跟他說一句話時,她才終於開口。


    她說:“為什麽要救我?”


    厲霆澤的心髒處傳來悶痛,抬手輕撫她蒼白的臉頰,極其有耐心的說:“你先好好休息,休息好了,一切都會好。”


    很明顯,林芷並不想跟他說話。


    她緩緩地閉上眼睛。


    厲霆澤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低聲開口:“我先回去拿洗漱用品,你要有什麽特別想吃的,發信息告訴我,我讓傭人阿姨做好,到時候一起帶過來。”


    林芷沒有睜眼,更沒有回話。


    寂靜的病房,隻剩下儀器的聲音。


    厲霆澤無聲的歎了口氣,腳步輕輕地走出病房,離開之前,順道去護士站囑咐工作人員一定要時刻盯緊林芷,預防林芷再次想不開。


    地下車庫。


    司機剛啟動車子準備離開,厲霆澤的心極其不安起來,開口喊了停。


    隨即下車朝病房折返回去。


    獨留一臉懵圈的司機。


    厲霆澤回到病房,沒有立馬推門進去,而是透過玻璃視窗看向躺在病床上的林芷。


    此刻的她,正卷縮成一團。


    蓋在身上的被子,微微發顫。


    他清楚,是她在哭泣。


    剛剛他在病房時,她表現的那麽平靜,不是因為無所謂,而是一直在忍。


    現在的她,不想在他麵前表露內心的脆弱和無助。


    厲霆澤的心,說不出的悶。


    他不喜歡她不依賴他的樣子,更不喜歡自己不被她需要。


    仿若,他和她徹徹底底成為兩個個體。


    垂在旁側的手,慢慢地緊握成拳,下顎也跟著咬緊。


    這一次,他沒有進去,而是果斷離開。


    車子在住所停下。


    厲霆澤沒有立馬下車,而是看向空空如也的大門。


    以前,他無論應酬多晚回來,林芷總會第一時間開門迎接他,軟軟的雙手攀附上他的手臂,臉上洋溢著小女人才有的幸福,張羅著煮吃食給他暖胃。


    那段時間的她,總是把他照顧的無微不至。


    可,不知道從何時起,等待他的卻是冰冷的大門,以及沒有煙火氣的廚房。


    剛結婚那會兒,她愛他愛的那麽熱烈。


    恨不得二十小時都黏在他身上。


    久而久之,她的愛也因為他的冷漠態度而淡冷下來。


    彼此相見,也沒了最初的幸福笑容。


    厲霆澤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開門下車。


    他一走進客廳,傭人上前客氣詢問:“厲總,您吃過飯沒?需要準備吃食嗎?”


    他本想拒絕,可一想到還躺在病床上的林芷,便吩咐道:“做幾樣適合病人吃的清淡菜品就行。”


    傭人木然的點頭,按照他的吩咐照辦。


    厲霆澤站在原地,看向擺滿炊具的廚房,頓時表情陰沉。


    缺少林芷的廚房,顯得那麽寂然。


    他回到臥室,正準備給林芷收拾幾件換洗衣服,打開櫃門,映入眼簾的是大小款式一模一樣的禮盒。


    禮盒裏裝著的也是一模一樣的鑽石耳釘。


    厲霆澤怔在原地,靜靜地望著鑽石耳釘許久,眉心緊皺。


    他不知道,自己五年來竟給林芷送了這麽多相同的禮物。


    五年來,她也從未提起過。


    厲霆澤記得,當初第一次送林芷禮物時,她的臉上寫滿了驚喜和開心。


    禮物是由他的助理采購和準備,他隨口誇讚後,便交代助理以後按照這個來,沒想到助理會一直都選相同的禮物。


    難怪,第二次送時,她會躲在被窩裏偷偷抹淚。


    當時,他還以為是自己弄得她太疼。


    厲霆澤沉重地將櫃門關上,找不到任何詞來表達此刻的心情。


    他想,林芷應該是從之後一次次收到相同禮物開始,她對他的愛也跟著慢慢減少的吧?


    這應該也是她執意要離開他的原因之一吧?


    她對他,期待太多。


    自始至終得不到回應。


    或許,他該放手,給她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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