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老爺子兩眼一瞪。


    他背靠著枕頭,無奈的回:“人之將死,沒什麽好舍不得。”


    厲霆澤的心一沉,沒敢出聲。


    厲老爺子繼續說道:“阿澤,爺爺不是在逼你,而是要你真正看清自己的內心。你敢說,同芷兒結婚這五年,從未心動過?從未心悅於她?你們能糾糾纏纏這麽多年,真的隻是因為我當初的逼迫?對待婚姻,對待感情,最不能做的就是……選擇回避!”


    老爺子都把話說的這麽直白。


    厲霆澤再裝傻下去,未免愚蠢。


    他剛想回話,被親媽宋雅的出現打斷了。


    宋雅一出現,劈頭蓋臉把林芷罵了一頓,罵林芷不知感恩,厲老爺子出這麽大事,做這麽大手術都不來看望。


    嗓門極大,惹得厲老爺子滿臉不快,懟道:“趕緊閉嘴吧!芷兒從我剛做手術就來了,一直陪到我醒。我跟她話還沒說兩句,就被你寶貝兒子給氣走了!”


    說罷,他冷厲瞪向厲霆澤,罵道:“杵著幹嘛,還不趕緊去把芷兒追回來!”


    宋雅拉住厲霆澤的手,冷嘲出聲:“她可真把自己當回事!還是我去追吧!”


    話語剛落,宋雅不等厲老爺子拒絕,人已經開門走出。


    她剛到醫院大門口就看見林芷在路邊等車。


    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抬手掰過林芷的身體,揚手就一巴掌狠狠地扇下去。


    火辣辣的痛,席卷林芷整個臉部。


    不等林芷開口,宋雅指著她的鼻子,罵道:“你這個小賤蹄子,可真不要臉。故意拖著不肯跟我兒子離婚,耽誤他的幸福!”


    林芷發懵,捂著痛臉。


    她的眼睛紅紅的,充滿著屈枉,語氣裏帶著倔勁。


    “宋女士,你是不是搞錯了?拖著不離婚的人不是我,是你兒子。”


    “你要是真著急的話,趕緊去催催厲霆澤,讓他抽空再去趟民政局把離婚手續辦了。”


    厲太太愣住了。


    這是林芷第一次,沒有用敬語跟她說話。


    以往,不管她對林芷的態度多不友善,林芷都對她很敬重。


    宋雅出身名門,嫁入厲家更是被譽為京北第一夫人,在貴婦圈裏非常有威望。


    在她看來,林芷一個沒落家族的後代,不配進厲家的大門。


    這些年,她對林芷甚是不喜歡。


    相比之下,蘇念晴身為蘇氏的私生女,也比林芷更上得了台麵。


    畢竟,蘇氏在京北的地位僅次於厲氏。


    假以時日,厲氏跟蘇氏聯合,厲霆澤在京北的地位將會無人能及。


    厲霆澤必須和林芷離婚!


    宋雅冷冷看了林芷幾眼。


    不屑冷笑起來。


    “就憑你,還不夠格讓阿澤舍不得離婚。”宋雅眼神輕蔑,冷言警告:“你最好抓緊點把婚離了,否則,我有的是辦法讓你那個半殘廢的媽,無藥可醫。”


    驀地,她將林芷一推,“畢竟,她賴以續命的藥得花大價錢從國外進口,到時候能不能再進口,不過是我一句話的事。”


    林芷臉色蒼白。


    她垂在身側的五指緊握成拳,紅著眼睛,咬牙道:“如果我媽媽有什麽三長兩短的話,我絕不會放過你!”


    宋雅淡笑出聲,嫌棄道:“真可笑!你有什麽能耐?”


    林芷死死地瞪著宋雅,全身惡寒。


    她的確沒能力跟宋雅對抗。


    但是,兔子被逼急了也會咬人。


    真走到那一步,她絕不會任由宋雅傷害她母親!


    宋雅見林芷敢怒不敢言,勾唇一笑,湊到她麵前,淡淡道:“阿澤這邊我會跟他談,到時候你隻管簽離婚協議即可,至於其他事,我會辦好。”


    說完,她又補充一句:“希望你能識時務!”


    宋雅不等林芷開口,優雅的轉身離開。


    林芷獨自站在原地,心裏的情緒久久不能平靜。


    ……


    一連幾天,林芷和厲霆澤都沒有聯係。


    宋雅倒是讓人送來了離婚協議。


    離婚協議簡單明了,要她淨身出戶,離開京北,不得再回來。


    厲霆澤那一欄,還沒有簽名。


    很顯然,宋雅還沒說服厲霆澤,想先從她這裏下手。


    林芷坐在咖啡廳裏,微微仰頭,想將眼裏的霧氣散去。


    霍太太姍姍來遲。


    她坐在林芷對麵,瞧出了林芷的異樣。


    歎了口氣,說道:“聽說你和厲總沒離成?”


    林芷沉默片刻,才看向霍太太,輕輕地點頭。


    霍太太也是女人,能夠共情林芷此刻的心酸,好言說道:“厲總的心裏肯定很舍不得你,不然以他的能力,不可能離不成。”


    “是厲爺爺突然病重,不是他不想。”林芷心頭發酸,輕歎口氣,“不過,都不重要了。”


    哪怕厲霆澤真不想離,宋雅也不會坐以待斃。


    她現在隻想好好工作,憑自己的能力,盡早湊夠林婉欣的換心費用。


    霍太太是聰明人,點到為止,沒有繼續話題。


    她翻閱林芷修改後的稿件,越看越喜歡,最終點頭定稿。


    工期很緊,林芷沒跟霍太太聊太久,便出發前往工廠采購首飾製作所需要的主材料。


    工廠位於在京北郊區的村裏。


    林芷轉了兩趟公交車,才到達村口。


    她拿出手機定位導航工廠的位置,剛走了兩步就看見一輛熟悉的豪車。


    車窗半降,鷹眸也正在看她。


    兩人四目相望。


    林芷沒有像上次那樣發愣,而是漠然繼續往前走。


    車內。


    厲霆澤眼神黯了黯:“開車!”


    司機心一軟,壯著膽子說:“厲總,這個村子裏的村民是出了名的野蠻,太太一個女孩子來這種地方還挺危險的,而且時間晚了,沒有公交車,更打不到車。”


    厲霆澤沒有說話,目光冷冷地看著林芷越走越遠的背影。


    良久。


    他才輕聲開口:“你在教我做事?”


    司機嚇得直冒冷汗。


    半晌,才討好說道:“厲總,對不起,是我僭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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