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淮開著車將a市大大小小的路和巷子都找遍了,路上絲毫沒有林晏殊的影子。他感覺心裏一陣懊悔失落。


    這一刻,他的心裏被慌亂填滿。


    急匆匆的回到家,他看到了桌上精致的情侶咖啡杯。快速進了臥室,林晏殊的大衣外套還在。


    想來應該是她擔心自己喝多了晚歸想去小區最近路口等他,所以就沒穿外套。現在外套還在,證明她剛根本沒回來過。


    餘淮看著漆黑的夜空,心裏一陣擔憂:你到底在哪兒?


    ……


    眼看著餘淮的車子離開了,確定他再沒可能返回來,林晏殊才從很大的灌木叢後站起來朝著附近的賓館走去。


    進了開好的房間,她連衝涼都沒有,徑直在靠窗的床上躺下了。


    夜色撩人。沒拉窗簾的都市夜景或紅、或黃、眼前都市夜景裏燈光不停在變幻莫測,看起來璀璨絢爛。那雙清冷的眸子趴著枕頭看著外麵,心裏卻一陣荒涼空洞。


    想起她和他的婚姻其實不是沒有征兆的。當初婚禮現場上,羅伊就看著餘淮拉著他的衣擺哭泣,上次在古城酒吧,他去找她直到半夜三更才回來,今晚又看到他跟羅伊又在車裏糾纏、接吻……


    兩人交往過五年,現在樁樁件件的事情又擺在眼前,均是癡纏。已經不由她失望透頂了。


    林晏殊隻感覺心裏疲憊至極。她想睡覺,她要好好休息。等天一亮,她或許就會像李春華說晏貞一樣:從哪兒嫁過來的,就滾回哪兒去了。


    這個陌生的繁華都市裏,原本就沒有屬於她的一片瓦。這裏,原本餘淮是她唯一的牽掛,現在貌似最後一點惦念沒了。


    她對這個霓虹璀璨得都市從此應該再沒有了什麽留戀、羈絆了。


    景區新店。


    很久沒過來巡店了,看著景區店裏人來人往,生意興隆,林晏殊感覺心情一陣欣慰、喜悅。


    像以前一樣,每次過來必定上到天台賞景。


    一年有四季,景色均不同。站上去,附近整個群山都可盡收眼底。可惜現在是冬季,多了一絲晦暗蕭索。要放在炎炎夏季,遠處的瓊台樓閣必定是掩映在一片蒼翠蔥蘢中的。


    往陽台裏側又走了幾步,就到了另一邊看山的位置。林晏殊駐足:繩索上被風吹起的白色床單在風裏不斷起舞、紛飛,發出清脆的聲音。


    驀地,床單飛起間隙裏前邊不遠的護欄邊映入一個人影:一個修長筆挺的男子身形就瞬間佇立在一圈淡藍色的煙霧繚繞裏。


    男人穿著卡其色羊絨大衣,脖頸上米杏色的羊絨圍巾在風裏翻飛。溫暖的裝束使得背後的他看起來更加欣長、俊逸。


    男人靜靜佇立在那裏看著遠山吸煙,像是看著遠山就能緩釋掉他周身惆悵與心事。


    背影熟悉,有點莫名像唐澤的感覺。可是林晏殊知道根本不可能是。


    “先生您好!我們這裏,顧客是不能隨意上天台上來的。”


    “為了您的安全,請您趕緊下去。”隔著幾排飛舞的潔白床單林晏殊輕聲提醒。


    見男人沒有動靜,她隨即又朝男人跟前走近。


    剛上來時,看到樓道口突然開著的門鎖,林晏殊瞬間眉宇微蹙。必定是自己客房的工作人員上來晾床單,嫌不斷開鎖閉鎖過於麻煩,因此再下去時就沒有立即鎖上天台門鎖。


    對管理上來說,這是個重要的安全隱患漏洞,也是需要整改普及的重要知識點兒。


    對做酒店生意的人來說,天台一向是最忌諱客人上去的地方,因為一旦有人無視樓道口禁止入內的標誌攀上護欄再跳下去,那整年生意基本白做了。光那筆賠償金就足夠讓人名聲掃地和現實裏傾家蕩產了。


    公公餘秦說的沒錯:隨著各行各業的不同壓力越來越大,人們得心理承受能力也越來越差了。新聞上自殺的人也比從前多了。林晏殊不能掉以輕心。


    靠近的腳步聲起,男人也回頭朝著聲音的源頭望去。


    四目相對間,兩人一陣錯愕。


    幾乎不約而同喊出來:“是你?”


    麵前的唐澤,整個人還是那麽清朗!氣質如月的眉宇間盡是清風徐來的感覺。


    “無論在哪兒,好像都能遇見。”唐澤一聲音溫潤謙和,整個人像春末山間清爽的微風,看起來溫柔和煦。


    而後看到晏殊目光落在他指尖的香煙上一臉的吃驚表情時,他隨即掐滅了煙頭。


    “怎麽有空過來?”林晏殊默認的淺笑了下,隨即問道。


    “工程部已經收尾了,來提前驗收這次的景區大樓,政府順便給結算下收尾,還有各種繁雜款項流程要走。”他隨即打量了下林晏殊:


    纖細的腰身,腦後鬆鬆綰起的發髻依然自然的貼在她纖細的脖頸上,一件高領的黑色打底衫加持使得她脖頸曲線像天鵝一樣優美,一身黑色的大衣,襯得她皮膚越發白皙、氣質清冷俊逸。


    不過,她好像比以前更多了一絲成熟跟淡定從容。


    “你好像比上次我見你時更瘦了。”唐澤將眸光一轉看向了前方。


    “可能是最近睡眠質量不好。”林晏殊抬眸看向右側遠山。


    她還是跟從前一樣那麽不擅於撒謊。她一說謊就會被肢體動作出賣,唐澤看了她一眼,心裏已然會意。


    “唐澤。”林晏殊欲言又止。


    “嗯?”唐澤眉宇微揚:“什麽事?”


    多年的相識了解,唐澤感覺林晏殊一定會有話會說。


    “既然來了,你能不能去茶樓看下馨兒?如果知道你來,她一定很想見你。”果然,隻見林晏殊輕聲開口說道。


    “好,我後天才走!”


    “你,介不介意我這兩天住你們茶樓?”唐澤明亮幹淨的眼眸看著林晏殊。


    “不介意!但是一模一樣的裝修風格,你不選擇住近點的景區大樓?”林晏殊疑問。


    “這深山裏邊跟鎮上溫度一對比——太冷了。”唐澤坦白開口,然後他一臉清朗如月的笑容。


    林晏殊很快反應過來,她竟然忘了唐澤最怕寒冷。


    晚上,林晏殊的辦公室裏範馨、林晏殊、唐澤一起飯後品茶。


    範馨的琴藝越發精湛,坐在那裏安靜聆聽的兩個人如癡如醉。


    “林經理,你家餘先生來半天了,一直在你房間外麵等你。”服務員小陶敲門後走進來突然在林晏殊耳邊小聲說道。


    “知道了,我馬上過去。”林晏殊眸子一亮隨即起身:“馨兒,你陪唐澤聊下,我有事先下去。”


    “晏殊……。”範馨看了眼唐澤又看向林晏殊,她內心有點慌亂,麵對喜歡的人,她最害怕晏殊走後跟言辭寡淡的唐澤獨處一室。


    “怕什麽?”林晏殊看著範馨緋紅湊近她:“機會好不容易給你撈來了,你自己不好好把握,難道還要留著我來給你當幾千瓦的燈泡?你把平常敢愛敢恨的勇氣拿出來就好了。”說完不再看範馨一副嬌羞的表情林晏殊竟然直接快步走了。


    “她平常經常這樣忙?”唐澤端起茶杯啜了口茶像是漫不經心的問道。


    “是,她是個工作狂,雖然結婚了,但百分之八十重心基本都在工作上。她很少回婆家那邊去。”範馨看著林晏殊離去的背影說。


    “餘淮也不常過來看她麽?”唐澤看著範馨眉間微蹙。


    “少,餘淮現在更忙,腳不沾地的那種!他現在事業上是越做越成功了,但我感覺他跟晏殊間的距離好像也越來越遠了。上次,晏殊好不容易回去還看到他跟——”


    “唉!算了,不說了。除了我,晏殊最討厭別人知道她的事情了。對了,這次你突然過來,怎麽也不提前告訴我們一聲?”範馨凝視著唐澤說道。


    “白天都比較忙,本來也不想來打擾你們,結果湊巧天台遇上晏殊了,就過來看看你。”唐澤輕聲說道。


    ……


    林晏殊遠遠就看到身形修長的餘淮佇立在房間門口。


    看著他,林晏殊心裏就一陣難過,沉默著駐足了一會兒,她還是緩步朝門口走了過去。


    像沒看到他一樣,她照常刷卡進門。


    門一開,她就打算關門。餘淮伸出一條腿靜默的卡在門裏沒動,然後就定定看著林晏殊的臉。


    “讓開!你誰啊?我們認識嗎?”關不上門,林晏殊淡淡的抬眸看了一眼餘淮然後轉身往外走。


    餘淮看著林晏殊冰冷決絕的動作,心裏一陣落寞,他長臂一伸就從身後將她輕易抱起隨手關上了門。


    屋內空氣凝固,冰冷靜默。


    餘淮看著林晏殊還是一臉的淡漠。


    仿佛此刻站在眼前的自己是空氣一樣讓她選擇視而不見。


    “咚、咚、咚……”


    “晏殊,你在嗎?唐澤剛拿給我們幾罐野生荊條花蜂蜜,說是很難弄到的。他說睡前加到牛奶裏,對皮膚跟睡眠好!


    “他說你最近睡眠不好,讓我拿1罐給你,晏殊……聽到了嗎?”門外範馨敲門後輕聲說道。


    “晏殊,你在裏麵嗎?”範馨敲門又問了一聲。


    “在。”餘淮猛的打開門,接過了範馨手裏的蜂蜜輕聲說道:“回去替我好好謝謝唐澤,就說他的心意,林晏殊第一時間就收到了。”


    餘淮關了門,也不再管怔在門外一臉闖禍慌亂了表情的範馨。


    門外,範馨腳步遲疑了下,然後漸漸走遠消失了。


    ……


    將印有藍色青花瓷包裝精致複古的蜂蜜瓷罐接過來重重放在桌子上。


    餘淮轉過身看著林晏殊一副漠然置之的表情,凝重暗沉的眸子裏都是猜忌與慍怒。


    他冷冷的看了一眼淡漠的林晏殊:“你就這麽迫不及待的想要對著他投懷送抱?即使再心急如焚,你們至少也該等到我們徹底解除法律上的婚姻關係才開始在一起。你說是吧?林晏殊?”


    林晏殊沒有回答餘淮,也沒有搭理他。淡淡的看了一眼他後,她清澈如水的眼眸裏盡是淡定和不屑。


    她從容的走過去窗戶前開始給那盆紅色嬌豔欲滴的茶花噴水,小小的透明的白色水珠凝結在火紅的花瓣上顯得更脆弱了。


    天冷,茶花的花期眼看越來越短了,眼前的它被輕輕一碰花瓣,就會完全落下凋零。林晏殊小心翼翼的侍弄著它,感覺那花就像自己此刻在漸漸枯萎的心。


    餘淮看著她的漠然,走過去隨即從她手裏將小小的噴壺取下輕輕放在了桌麵上,然後他扳過她的身體凝視著她清麗的臉頰:“你跟他舊情複燃了?”


    “他幹淨純粹,思想也沒你那麽齷齪。結婚了還吃著碗裏看著鍋裏。”半晌過後,林晏殊冷冷看著餘淮突然發飆了。


    “我?齷齪?”餘淮眉宇微蹙,然後內斂的眸子裏都是心痛。


    像無力發泄一樣,他突然攬住林晏貞的腰肢朝著她的臉頰就吻了上去。


    他的動作很輕,很柔。但林晏殊就睜著眼睛靜靜凝視著他,也沒有像往常一樣回應他的吻,她的眸子裏也盡是淡漠疏離。


    餘淮失落的看著她,然後眼眸裏越來越暗淡,最後他緩緩放開了她,失了魂般朝門外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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