碩壘的信使回到了老哈河、可魯倫河畔。


    如果12世紀、13世紀是蒙古人歡樂的世紀,那麽,17世紀就是蒙古人憂傷的世紀,在上一個世紀,他們在不斷的勝利中前進,而在新的世紀裏,他們在不斷的失敗中萎縮,今天克魯倫河想起了蒙古薩滿隆隆的腰鼓。


    他們太渴望勝利了,他們太渴望征服了,今天他們又征服了一個新的、寬闊的草原,每一個車臣蒙古人都激動萬分,車臣漢國,必將繼承黃金家族的榮光。


    隊伍要出發了,這對於車臣漢國這個草台班子,這是全國總動員了,8000騎兵已經是占全國一大半的部隊,而更多的人要隨行,他們要分享這些勝利的,這盼望已久,太難得的勝利成果,於是整個車臣國出動了一萬騎兵,人的牧民和牧奴,兩萬頭牛,15萬隻羊,浩浩蕩蕩。


    在東方的17世紀初,一支龐大的隊伍走在浩瀚無垠的草原上。


    車臣汗碩壘最喜愛的王子巴布是一定要率隊出發的。


    巴布王子還是一個少年,是車臣汗碩壘的第五個孩子,蒙古人並沒有什麽嫡長子一說,強者為尊,巴布的母親是阿海,阿海卻是碩壘老婆中最強大的。


    阿海也叫阿海哈屯,在曆史上並不知名,但是阿海的姐姐還是比較知名的。


    阿海的姐姐叫娜木鍾,就是林丹汗的大福晉,也叫囊囊太後,林丹汗被皇太極打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急火攻心,一口氣沒上來就掛了。囊囊太後娜木鍾就領著林丹汗的殘兵敗將一直逃跑,跑到青海還剩1500戶忠誠衛士。


    蒙古女人有的是草原生存的世界觀,他們的丈夫被敵人殺了,她們不是去仇恨敵人,她們對敵人的英勇滿懷期待。


    林丹汗有八個老婆,林丹汗沒能統一蒙古,一命嗚呼後,八個老婆都各顯其能,都跑去抱皇太極大腿,皇太極並沒有俘獲她們,是她們自己跑過來的。皇太極也是多多益善,滿蒙一家嘛,不能讓林丹汗的寡婦閑著不是。


    這些寡婦都抱大腿的時候,偏偏這個囊囊太後沒來,娜木鍾沒來也不是多有骨氣,是因為就要生孩子了,總不能挺著大肚子去抱大腿。


    而林丹汗的幾個側福晉在皇太極那裏可沒說什麽好話,眾口鑠金,一個寡婦還帶著孩子,皇太極的看法相當的差。


    但是這也不符合滿蒙一家的國策啊,自己忙活好幾個林丹汗的側福晉,不能讓囊囊太後孤苦伶仃啊。


    娜木鍾生完孩子,整理一下身心,就從遙遠的青海跑回來找大腿抱抱。不抱大腿不行,以蒙古人的德行,娜木鍾的1500戶,會馬上被一個大部落吞並,這些征服者可不一定會讓她做側福晉,這些征服者會在勝利的夜晚,把她剝光了就放在帳篷的中間,然後那些蒙古勇士們 會一邊喝著酒,一邊哈哈大笑著,一個接著一個走到她身邊……,過去林丹汗的勇士就是這麽幹的。


    皇太極就要把娜木鍾嫁給多爾袞,多爾袞就是一個小毛孩子,讓他多一個老媽子管管還是比較放心的,多爾袞一聽孩子都是現成的,堅決不要。


    代善脾氣比較好,年齡也老邁,老成持重,給一個小女人還不歡迎。就讓娜木鍾下嫁代善吧,代善說你不要、多爾袞不要,那我也不要……


    唉,皇太極無奈,自己提倡的滿蒙一家,打掉牙也要自己咽下去,是閉著眼睛、捏著鼻子娶的娜木鍾。


    娶到家裏才知道,林丹汗那些側福晉都在撒謊。大胖子皇太極一看這個囊囊太後秀色可餐,全不顧自己的高血壓、糖尿病,幾年就忙活出兩個孩子。


    大胖子皇太極一生最寵愛的女人第一是海蘭珠,第二就是這個娜木鍾,娜木鍾在皇太極的女人裏地位排第三。


    可惜皇太極死的早,如果皇太極多活幾年,娜木鍾的兒子極有可能登上皇位。


    碩壘也恨啊,原想著林丹汗掛了,娜木鍾就應該做我碩壘的側福晉,自己沒有收攏娜木鍾,反而便宜皇太極那個大胖子,沒有收攏娜木鍾,碩壘遺憾之中,遺憾之中的碩壘一直對皇太極身懷怨恨。


    阿海是不放心巴布一個少年領軍出發的,阿海就帶兵出發。


    蒙古女人不像漢族女人,她們更多的參與家人與大自然、與敵人的戰鬥,騎馬揮刀都是常態,如果她們的丈夫在,他們就會與丈夫並肩戰鬥,如果她們的丈夫死了,她們就嫁給新的征服者,然後與新的丈夫並肩作戰。


    阿海與巴布都是興奮的,興奮的前進把牧民、牧奴、牛羊遠遠的拉在後麵,阿海與巴布都要盡快的見到車臣汗,他們要與車臣汗一起分享征服的喜悅。


    阿海、巴布的大軍翻過了大興安嶺,望著寬闊無邊的嫩江平原,不由感慨 長生天終於在嗬護車臣汗國,這樣遼闊的草原必是興邦之地。


    ……


    於剛立焦急萬分,從白楊木鎮出發,帶領著全部的部隊、幾乎全部的裝備一路急行。霹靂支隊全員180人、利庫德支隊全員120人,近衛支隊一百人,炮兵隊50人帶北明所有的家夥,後裝線膛炮一門、後裝滑膛炮兩門、迫擊炮五門。


    沿鬆花江向上遊出發,不久就遇到了那幾匹累死的蒙古馬,就是複州女子支隊信使跑死的馬,並在馬腹裏發現了一個奄奄一息的蒙古族女戰士。


    留下兩個人,點燃篝火,緊急搶救,部隊並不耽擱,於剛立清楚,近衛支隊的80人一門炮,如果遇到一千人還是可以一戰的,如果遇到兩千人,或是更多的的敵人,那就比較危險了。


    於剛立終於沿嫩江來到了白銀村,眼前一片悲慘的景象,死去的戰士、礦工不但被割去了頭顱,還被剝光了衣服,礦坑已經炸毀,所有的木刻楞也都被點燃……


    收集、整理這些戰士、礦工的遺體,沒有發現譚啟明的,也沒有發現複州女子支隊戰士的,而信使是複州女子支隊的,那麽譚啟明就一定與複州女子支隊在一起。


    於剛立、魚塔、青山塔、駱駝塔幾個人商量對策。


    幾個索倫人都是索倫人的思維,索倫人遇到危險就是向更遠的森林裏逃,白銀村向西一天的路就是大興安嶺,向北一天的路就是小興安嶺,向東、向南都是平原。


    魚塔說,如果譚啟明元老從這裏突圍,應該向小興安嶺撤退。


    於剛立說應該向白楊木鎮撤退才對,可是為什麽沒有向白楊木鎮撤退?


    風雪掩蓋了大地上的一切,根本找不到人馬行動的痕跡……


    部隊暫時在白銀村駐紮,騎兵向幾個方向偵查。


    於剛立在焦急的思考,女子支隊的機動能力非常強,每一個戰士都有戰馬、馴鹿,撤退、長途奔襲都不成問題,會去哪裏呢?


    為什麽不向白楊木鎮撤退?如果不去白楊木鎮,會去哪裏?鹽堿村?巴蘭河鐵礦鎮?


    隻有這兩個地方比較近,而最近的就是鹽堿村,但是這白銀村到鹽堿村根本沒有路,也沒有一個人走過。


    正當於剛立如同熱鍋上螞蟻一樣焦急萬分的時刻,一隊偵查騎兵跑回來報告,在西部大興安嶺方向,發現大量騎兵,騎兵隊伍綿延不絕,不知道有多少,騎兵前鋒人數不低於三千人。


    強敵、強敵,我們遇到了非常強大的敵人。


    張滿率領白楊木鎮的婦女、少年,用雪橇拉著傅凱的蒸汽衝陣車出發的時候,就派出信使前往前郭爾羅斯,張滿說明了譚啟明元老在白銀村遭遇襲擊,要前郭爾羅斯支隊在鬆花江-嫩江段建立防線,阻止車臣汗國可能的援軍、與車臣汗騎兵的潰逃,並將此情況馬上通知查幹湖捕魚隊。


    周政賢就在前郭爾羅斯,前郭爾羅斯在繁忙的做著鮮魚換人口貿易。


    一雪橇、一雪橇肥美的鮮魚拉向遼北、遼東、遼南……


    一雪橇、一雪橇奴隸阿哈從遼北、遼東、遼南運回來。


    這些漢族奴隸滿身凍傷,衣衫破爛,有的奄奄一息著,還有的就沒有挺過來。


    周政賢、哈布圖蒙術沒日沒夜的接受這些如同末日乞丐一樣的遼民。


    這些飽受苦難的遼民被用一條大被子蓋在雪橇裏,周芳菲30個女戰士首先要檢查呼吸,因為有的人已經沒有呼吸了。


    最初的幾批遼民 由於沒有用被子覆蓋 ,死亡率高達30%,虛弱的身體抗不住長途的風雪,最後采取了雪橇下麵墊幹草,上麵蓋被子的辦法,死亡率才降下來。


    有氣的有的還能走、有的已經不能,攙扶著、擔架抬著進入前郭爾羅斯小學教室,現在前郭爾羅斯小學是接收遼民的大本營。


    在木刻楞裏先要用雪檫遼民的臉、手、腳這些容易產生凍傷的部位,女子支隊戰士和所有的學生都參加進來。


    然後這些遼民開始眼神活泛,能走、能坐了,大鍋的魚肉湯就被端進來,一個人隻給一碗,這個必須堅持就一碗。前幾天 小學生可憐這些遼民就管夠喝肉湯,結果差點沒出人命,幾個遼民差點把肚子撐破,饑餓的記憶那麽牢固,他們已經喝不下去肉湯了,幹瘦的身體灌滿肉湯的大肚子凸現,而依舊感覺餓、無法熄滅饑餓的火焰。


    要不是周芳菲及時發現,一定會喝肉湯到肚皮爆裂。


    喝一碗肉湯後就去另外的木刻楞裏休息,校園裏已經建設了二十個大木刻楞,睡覺、喝肉湯,兩天以後,身體、精神才恢複差不多,就去浴室清洗,脫光了破衣服、剪光了頭發,指甲、腳趾甲……


    從汽霧繚繞的浴室裏出來,發亞麻內衣、魚皮上衣、羊毛棉褲、野豬皮鞋,羊毛呢短大衣,毛線針織棉帽子、羊毛皮手套、羊毛線針織襪子……。


    這些遼民驚訝、吃驚的看著這些,摸了摸自己剪光的頭發,這是要讓自己出家當和尚嗎?


    當和尚也不錯,當和尚要比當奴隸強一百倍,就是自己不會念經啊,也不知道這和尚好不好當,隻是這些太精美的衣服也不是和尚的衣服啊?


    有肉湯喝,有精致的衣服穿,還洗了一次熱水澡,讓幹什麽就幹什麽吧,讓死都行。


    給女真人做奴隸阿哈,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會死,而哪個死不是既肮髒、又痛苦,這樣幹幹淨淨的死也不錯。


    在遼民中選遼民,周芳菲挑選了200個身體比較好的遼民做服務隊。


    遼民服務隊負責接待新遼民。女子支隊的戰士們就給這樣清潔完的遼民上課。


    告訴遼民 這裏是北明,這是一個沒有饑餓、沒有凍死人的新國家,在這個新國家,沒有奴隸阿哈,每一個人都會被尊重,男人、女人是平等的,每一個人都要勞動,一個勤奮的勞動者,國家就會管你的衣、食、住……你不會被任何人欺辱……


    遼民聽著如同在夢中,這是神的國度嗎?奴隸阿哈也會被尊重、奴隸阿哈也有精致的衣服穿,這些衣服比那些牛錄額真的衣服還要精美,這必是神的國度,而眼前的這個女人必是神的使者。


    同所有的漢民族一樣,他們的膝蓋是軟的,於是他們跪下去叩頭……


    周芳菲聲音高亢,北明禁止叩頭,誰叩頭不給飯吃,譚啟明元老說過,叩頭是卑微之禮,隻有那些邪惡的人才要求自己的同胞給自己叩頭。


    北明人隻要我們的敵人給我們叩頭。


    前郭爾羅斯支隊是目前北明最大的一支部隊。前郭支隊有索倫戰士180人,蒙古族騎兵120人,另外還有從蒙古兒部、前郭爾羅斯部挑選的民兵200人,這樣前郭爾羅斯支隊就有戰鬥力量500人。


    接到張滿的命令,周政賢、哈布圖蒙術、譚一整軍出發……


    前來送魚的雪橇也迅速的把這個消息帶給捕魚隊。


    吳朝正也忙碌著、快樂著,鮮魚堆積如山,從來就沒有想過,吃食的獲得會這樣輕鬆。


    中原民族每一顆糧食無不是辛苦耕種而出,而這捕魚隻有收獲,根本沒有春天播種、夏天除草那些辛苦、繁重的勞動過程,而一個捕魚的魚夫,是一百個農夫也趕不上的產出,而譚啟明元老跟本就瞧不上這查幹湖捕魚,譚啟明元老說,查幹湖捕魚能養活幾個部落,養活不了一個國家、一個民族,而鄂霍茨克海捕魚可以養活一個國家、一個民族。


    想著,吳超正突然怨恨起來,那些古之聖人、大家怎麽就知道讓百姓種田,他們怎麽都那麽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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