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曆史書上的未央宮,赫然出現在眼前的時候,莊嚴肅穆的氛圍,帶來那種壓迫感迎麵撲來。


    尤其喪期內,皇城一片縞素,白色的幡布掛滿了每一個角落,四下寂靜。


    微風輕輕拂過,幡布飄動,發出輕微的沙沙聲,更顯肅穆。


    一眼望去,殿前石階延伸至遠方,仿佛沒有盡頭。


    石階兩側聳立著巍峨的高台,上立的盤龍蜿蜒而上。


    陽光灑在石階和高台上,形成明暗相間的光影,給人一種寧靜而神聖的感覺。


    站在這裏,仿佛能感受到歲月的沉澱和曆史的厚重。


    東方能心中開始止不住的狂跳。


    我要踏入未央宮了。


    腦子登時浮想聯翩。


    隻聽得厚重的大門吱呀打開,裏麵一眾朝臣滿眼期待的看過來。


    “往哪看呢,不要命了,你還想去未央宮?”


    還沒等東方能從幻想中出來,東方朔一把拉住了他。


    東方能訕訕一笑,跟著東方朔的步伐,繞著朝後殿走去。


    建章宮。


    小黃門朝著東方朔說了什麽,東方朔小步走出,示意東方能垂首跟進。


    東方能聽話的低著頭,緩步邁過高高的門階,隻感覺殿內涼爽舒暢,餘光掃到兩側有人,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去看。


    他不敢去看別人,別人可敢看他。


    怎麽有種動物園看猴子的感覺。


    鬱悶的是,這個猴子是他。


    亦步亦趨的跟著東方朔,東方能隻顧著餘光掃視,不想東方朔一個止步,東方能來不及反應,就直直的撞到了他身上。


    “不好意思哈”


    東方能當即脫口而出,這可是擠了多年地鐵,練就的條件反射。


    東方朔一臉無語,拉住東方能就拜了下去。


    一陣輕笑過後,低沉帶有調侃意味的語調傳來。


    “你就是接引張騫,又設計田恬的那個東方能?”


    “陛下明鑒,小民哪敢啊”


    東方能當即大呼不敢。


    東方朔忙拉住他的衣袖示意他住嘴。


    “抬起頭來”


    東方能聞言並未遲疑,當即激動的抬眼向上位看去。


    上方正位上,劉徹身著黑紅常服,頭戴冠冕,麵部輪廓線條分明,下巴微微上揚,深邃的眼眸上下打量著東方能。


    他的眉毛濃密且修長,如劍一般鋒利,透露出堅毅和果斷。


    雖是隨意的坐著,渾身散發出一位帝王的威嚴和魅力,令人不禁為之敬服。


    東方能不經意間對上劉徹的眼神,忙閃過一絲慌亂,訕訕笑了笑。


    “若然是太後生前看到了這封信,你恐怕就笑不出來了吧”


    一卷竹簡扔到東方能麵前,東方能拿起一看,愣住了。


    這畫的什麽玩意?


    看著都很眼熟,卻不知道寫的什麽。


    “莫非還是個白字先生,田恬竟被這樣的人坑了”


    旁側站立的一老學究不屑的笑道。


    “陛下,那黎家老婦的話不可輕信,田恬不遵宮規是真,東方能一介小民,哪裏就懂得這些”


    聽著東方朔為自己辯解,東方能心中一沉,還找證人了,田夫人果真好手段。


    正要回辯,忽然小黃門從外匆匆進來,帶著哭腔跪拜。


    “陛下,加急奏報,伊稚斜趁我國喪期間,帶領九萬大軍突襲上郡,我百姓軍士傷亡慘重,城中無一活口”


    “什麽,放肆豈有此理,欺我大漢無人嗎”


    劉徹聞言猛的起身,將手中竹簡擲於堂下,憤怒之情溢於言表。


    所有人都垂首靜氣,等待一場暴風雨來臨。


    片刻,劉徹複又坐了下來,雖依舊臉色陰沉,怒氣卻是減了幾分。


    “丞相,你的意見呢?”


    公孫弘主張斬首主父堰,籠絡了各封國的心,得以坐上丞相之位,還未主理過多少重大政事。


    聽到劉徹點名問自己,公孫弘不慌不忙上前。


    “匈奴蠻夷不通倫情,膽敢侵擾我邊界,本應重重還擊,但現下正是國喪期間,不可動兵,可派使者予以警告,話說回來,若然不是太後突然薨逝,我國分身乏術,匈奴怎麽敢趁國喪擾邊呢”


    公孫弘說著看向東方能。


    東方能迎過公孫弘的不善的目光,都驚呆了。


    不是吧。


    這都能怪到我頭上。


    難道太後不死,匈奴就不打你了。


    吃了這麽多年的虧,合著打不到你們頭上,就不覺得疼是吧。


    你們這些主和派,也太能自我麻痹了。


    “丞相大人也太會轉移話題了,這麽大的罪名,小民可背不來,丞相推脫之嫌簡直不要太明顯,難道太後健在,匈奴就不侵擾我邊境了,我大漢苦匈奴久矣,丞相這樣說未免有失大漢朝威嚴”


    公孫弘瞬間啞口,瞪著大眼盯著東方能。


    “你這小民懂什麽,胡言亂政,國喪期間怎可用兵”


    適才笑言東方能白字先生的老頭開口幫腔。


    東方能眼神堅定,意氣激昂的回道。


    “國喪期間不宜動兵,但是可以練兵吧,國喪期過,就要重重的還擊才是”


    劉徹已然沒了適才的怒氣,似笑非笑的看著爭辯的幾人。


    “右內使,看來這個小民懂的也不少啊”


    右內使?


    汲黯?


    原來剛才笑話我白字先生的就是他。


    汲黯為人剛直,敢於直言進諫,可稱漢朝魏征,可惜,還是有些文人的清高和小心眼的。


    東方能看幾人各懷心思,決定要繼續放大招了。


    “國母崩逝,全國本應人人盡孝,伊稚斜卻趁機大肆屠戮,如此侮辱我國,丞相和右內使認為,派遣使者不疼不癢的譴責一番,匈奴人會不會半夜睡覺都要笑醒?”


    此言一說,劉徹神色變了變。


    “雖說如此,長途奔襲匈奴勞民傷財,百姓們哪裏懂得這些,他們隻想安居樂業......”


    汲黯話未說完,東方能就忍不住回擊。


    “大人也是脫離百姓群間太久了,經此一事,小民認為百姓們定是群情激奮,要一雪恥辱的,難道奴顏臣服換來的一時苟安,就是大人說的安居樂業嗎?小民不才,願意隨軍作戰,不知右內使可願同去?”


    汲黯一時激憤本想應下,自己也不是花架子的草包,奈何他確實不通兵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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