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來的青雪洋洋灑灑的落在別院的正堂前,辛壽端著熱水和兩個婢女從正堂裏出來,關好房門便緩步回了屋。


    蕭辰伸著懶腰,立在門前朝天上望著。


    “就要除夕了,你也不準備準備。”


    易瓊一邊整理著肩上的甲胄,一邊看著蕭辰。


    “準備什麽?”


    “你已經有十數日沒進宮了吧?陛下讓你在家反省沒錯,可是嬛兒公主你也不見了?”


    “嗬嗬嗬,行啊,我心裏有數,大哥你就別操心了。”


    蕭辰捧著火爐,往側邊挪了挪身子。


    “說你兩句還不願意聽,那你繼續發呆吧,我可要進宮了。”


    蕭辰眯著眼搖了搖手作罷。


    沒過一會兒,忽聽得門外有人敲門。


    “是蕭郎君府上嗎?”


    “來了。”


    辛壽聽見叫門後小跑著上前打開了大門。


    隻見一老樵翁立在門前,精神抖擻。


    “請問蕭郎君在嗎?”


    “我家郎君就在院子裏。”


    辛壽揚手示意。


    樵翁緩步上前,看著院子裏蕭辰拱手示意。


    “蕭郎君,別來無恙啊。”


    蕭辰眯著眼仔細端詳了一番。


    “是您老!”


    於是起身拱手作禮。


    “蕭辰未能遠迎,實在不好意思。”


    麵前的樵翁便是數月前清溪橋上攔路的劉業昌。


    他微笑著點了點頭。


    二人來到堂內落座,辛壽煮茶奉上,又向火盆裏加了些木炭。


    “上次與您一別已有幾個月了吧。”


    “嗯,已半載有餘。”


    樵翁延續著微笑,抿了口茶。


    “此次來此叨擾,乃是有一事相告。”


    “哦?前輩請講。”


    “前番我得遇中書徐令,得知蕭郎君被那索虜誣陷,不知此時如今可有轉機呢?”


    “奧,多謝前輩掛記,那件事也沒個結果,算是擱置了。”


    “哦,如此便罷了。”


    蕭辰看了看樵翁,老人家仿佛還有話要說。


    “不過索虜還在城中,朝廷還沒有拿到人,不知前輩有什麽指教?”


    “嗬嗬嗬,談不上指教。”


    “隻因前段時間在城牆上看到了幾張索虜畫像,恰巧巷間采樵人無意中見到了其中一人,但由於當時並不知其中牽扯,便沒能過來及時相告。”


    “哦,是在哪裏發現的?”


    於是樵翁便將采樵人送信給索虜的事情說了一遍。


    “你我於清溪橋上多有誤會,老夫總覺得虧欠著什麽。”


    “若此消息能幫得上郎君,老夫心中亦可舒暢了。”


    蕭辰聽後心裏甚是欣喜,於是起身拱手行禮。


    “前輩不必多慮,如此消息的確能幫得上我。”


    “請前輩放心,蕭某定會向朝廷稟告,絕不會讓那幾個索虜逍遙法外。”


    樵翁聽後點頭示意。


    靠近北市的巷子裏,一處荒蕪破舊的小院中“砰啷”作響。


    “你輕點兒!”


    波圖皺眉對著革術托嗬斥道。


    “波圖都尉,這搬了一次又一次,什麽時候才不用躲了啊。”


    “我哪裏知道,不過你再不好好幹活,什麽時候被罰我可知道。”


    革術托吃了癟,隻得繼續悶頭搬著桌椅。


    奚勒疏拿著一張糙紙來到了院中,時不時的修改著什麽。


    “郎君。”


    波圖拱手示意。


    “嗯,這院落還要多久能修繕好啊?”


    “再有兩日便可完工。”


    奚勒疏無意間看了看波圖,隻見他好似有心事一般。


    “怎麽?有什麽事嗎?”


    波圖左右看了看,示意奚勒疏到一旁的角落裏。


    “郎君,這已經是第四次搬家了,不是兄弟們怕累,隻是不知道何日能有所行動,兄弟們......已經等不及了。”


    奚勒疏點了點頭。


    “也罷,既然你問了,我便說了吧。”


    “如果一切順利,我準備在除夕夜行動。”


    波圖聽了這話,欣慰的露出了笑臉。


    “對了,此事絕不可外傳!”


    奚勒疏回身囑咐道。


    “屬下明白。”


    正午,蕭辰帶著易瓊來到老樵翁描述的那處老宅前,隻見大門緊閉,毫無生氣可言。


    蕭辰上前叩了叩門。


    “有人嗎?”


    “有人在家嗎?”


    喚了幾聲還是無人應答。


    “看來是反鎖了。”


    易瓊拉了拉門上的鐵環說道。


    “那怎麽辦?”


    隻見易瓊微微一笑,而後縱身一躍,便跳進了院中。


    易瓊從裏麵將大門打開,蕭辰微笑著對他豎起了拇指。


    “你說之前到別院送禮的是幾個人?”


    “一共六人。”


    “就是這幾個。”


    易瓊從懷中掏出幾張糙紙,遞了過去。


    六張畫像依舊清晰,其中奚勒疏的那張筆墨更是濃重。


    “嘖嘖嘖,關鍵時候還得看大哥你啊!”


    “那是自然。”


    “不過你把畫像扯下來了,驍騎營不得找你麻煩啊?”


    “嗬嗬嗬,你想多了。”


    “他們這些人啊,做事就是一陣風。那搜捕令才發出幾日,他們就懈怠了,至於這些畫像啊,更是無人關心了。”


    “看來形式主義的作風起源還挺早。”


    蕭辰冷笑著搖了搖頭。


    “看樣子在這生活的人還挺多,也不知道老前輩有沒有記錯地方......”


    蕭辰一邊翻動著鍋灶一邊嘀咕著。


    如此沒一會兒,兩人看了廂房後來到了柴房。


    “院落髒亂,又這麽簡陋,看來在這裏住的應該都是男人。”


    蕭辰說道。


    “哦?你怎麽知道?”


    “你看那邊。”


    蕭辰對著一旁的柴薪努嘴。


    隻見牆角處已經布滿了穢物,看樣子就地解決大小便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來到正堂,裏麵倒是幹淨非常,甚至說過於整潔了。


    “這比有人住還要幹淨,這位主子這麽反差啊,外麵亂的像豬窩,屋子裏卻像是有潔癖一樣整潔!”


    蕭辰說道。


    “什麽潔癖?”


    “沒什麽。大哥你看,這也過於幹淨了!嗯,你聞聞,還有淡淡的清香味兒呢。”


    蕭辰抽動的鼻子細細嗅著。


    “或者是有女人,或者是有潔癖,反正是占了其中一個......”


    蕭辰無意間回身,隻見易瓊楞在原地,仔細的嗅著什麽。


    “怎麽了?”


    易瓊眯著眼,揚手示意他不要打擾。


    “像!太像了!”


    “像什麽?”


    易瓊不由分說的到處尋找著。


    終於在床榻下麵找到了一個脂粉盒,旁邊還遺落了一粒深藍色的珠子,珠子上麵有兩節斷了的銀環。


    “是了!就是她!”


    “誰?”


    “你可記得長公主?”


    易瓊看著蕭辰問道。


    “此處香味很像她,還有這顆珠子,隻要找到主人就能證明了!”


    “長公主?”


    “不會吧,這裏可是賊窩,堂堂一個公主,跟索虜有什麽關係?”


    易瓊攥著珠子,一時間也解釋不出。


    “再者說公主可是想抹什麽就抹什麽,單平一股清香,怎麽能斷定。”


    “我覺得斷定是不是公主並不難,但這事兒還得交給你。”


    易瓊說著,便把珠子遞給了蕭辰。


    “交給我,我能怎麽辦,我跟她也不熟啊!”


    “你啊,肯定有辦法!”


    “反正比我有辦法。”


    易瓊說著,便邁步離去。


    “哎,大哥,你等等我啊!”


    忽聽得房門外發出一陣腳步聲,易瓊二話不說,快步追了出去,蕭辰還沒走出大門,便看見一個花白頭發的中年男人抱著一個菜籃向大門裏邊退著,而那男人前麵,就是易瓊。


    “好漢饒命,小人隻是路過,無心偷聽。”


    男人連連作揖求饒。


    蕭辰見狀上前拱手。


    “這位前輩,我們不是壞人,隻是想問問,你為何來此?是找你的親人嗎?”


    “額......小人隻是路過,見院中沒人,便鬼使神差走了進來......”


    “少廢話!”


    易瓊凶神惡煞的瞪了一眼,抬掌便要打下去。


    “我說,我說啊!好漢饒命!”


    蕭辰也很是不解,怎麽好端端的一個人,逮著大門就進呢。


    “小人張老三,乃是菜農,隻因一位郎君搭救了我性命,後來那位郎君急於尋找住處,我便幫忙把這處宅子租了下來。”


    “那現在他人在哪?”


    “這個......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已經十數日沒有見過他們了。”


    “他們?”


    易瓊和蕭辰對視了一番。


    “你看看,是不是這幾個人?”


    易瓊拿出懷裏的畫像,一張張展示給那張老三。


    “對,這位就是小人恩人。”


    張老三指著奚勒疏那張畫說道。


    “你可知他叫什麽名字?”


    “叫......叫......”


    “快說!”


    易瓊抓著他的脖領子喝到。


    “叫元固!”


    “元固?”


    “對,他們都喚他郎君。”


    “其他人呢?”


    “額.......還有個人叫革術拖,至於其他人小人就不知道了。”


    “你若有所隱瞞,我絕不饒你。”


    “小人不敢,小人就知道這麽多,全都告訴好漢了。”


    “嗯,你最好老實點。”


    “你家住在何處?”


    易瓊厲聲問道。


    那張老三嚇得半死,哪裏還敢隱瞞。


    於是二人隨著張老三穿街走巷,直到臨近運瀆橋,才在一處破舊的房子前駐足。


    此處算起來離別院也不是很遠,而這會兒已接近申時了,蕭辰二人記下了地址便匆匆趕往別院家中。


    “元固,革術拖,我猜他們用的都是假名了。”


    蕭辰稍加思索後說道。


    “這可不一定,我記得早些年索虜侵犯饒樂水時,那個帶兵將領名喚拓跋孥,聽起來甚是奇怪。”


    “北人乃是異族,和漢人稱呼大有不同啊。”


    “拓跋氏,那不是鮮卑族嗎?”


    “什麽?”


    易瓊轉身看著蕭辰。


    “沒什麽,就是少數民族。”


    易瓊抱著肩膀,坐下喝茶不說。


    潤璞坊裏,買玉器的客人來來往往,一個長著一字胡的人著一身錦袍,外邊套著一件深灰色的狼皮披風,立在櫃台裏笑臉迎客。


    “都讓開!”


    “去去去,快散了。”


    幾個侍衛轉眼間將客人驅散,而後見一頂蓋子上繡著飛鳥的牛車緩緩的停在了門前。


    “呂中使,咱們到了。”


    兩個小寺人攙下來一位中年男子,白白淨淨,皮膚堪比十六歲少女,眉宇間掛著從容。


    那人頭戴紅邊黑底的翻毛小冠,身著褐色錦袍,外麵披了一件鹿皮鬥篷。


    隻見他輕輕甩了下拂塵,緩步來到了店裏。


    店家見狀急忙上前跪地叩首。


    “不知中使駕到,小人有失遠迎,請中使恕罪。”


    “罷了罷了。”


    呂金水撒摸了一遍,又看了看地上跪著的那個人。


    “怎麽?這潤璞坊易主了不成?”


    地上的人稍作抬頭,拱手陪笑道:“中使有所不知,小人數日前從原店家張老哥手裏盤下了這間鋪子,店裏物件兒也添置了許多,還請中使過目。”


    “哦。那你叫什麽啊?”


    “小人賤名馬之禮。”


    “抬起頭來。”


    隻見馬之禮麵色黝黑,雙眼有神,緊實的肌肉上掛著一副滄桑的臉,看上去沒多大年歲,左側臉上有塊疤痕,上嘴唇的那一抹濃密胡須和整個人倒是挺稱的。


    “某家奉貴嬪娘娘旨意,特來挑選些珍寶玉器。”


    “你們都聽好了,這條琢潤街,三日內不得有閑雜人等進入。”


    “是!”


    侍衛得令後轉身退去。


    “潤璞坊既已易主,看來某家隻好另尋他處了。”


    呂金水說著,便要起身。


    “中使稍安。”


    馬之禮起身輕撫了下呂公公的衣袖。


    呂金水皺了下眉頭,停下了腳。


    “潤璞坊雖然易主,可是店中玉器飾品不但沒有暗沉,還填了許多稀奇玩應兒。若中使能夠賞臉到後堂吃杯茶,順便瞧上一瞧,小人乃是三生有幸了。”


    馬之禮滿臉媚笑的望著呂金水。


    看來這店家是有什麽話要說啊,要說這年頭兒,被宮裏選中的供應商那就是祖墳冒青煙,得有多大的造化了。


    來都來了,畢竟是長公主推薦的地方,倒不如進去看看也算是給了公主一個麵子。


    “也罷,既如此,某家就過去瞧瞧,帶路吧。”


    “好嘞,您這邊請。”


    說話間,呂金水隨著馬之禮從側門走出,穿過一條長廊,兩側除了一些晾曬的毛皮還有一堆首飾盒子之外並沒什麽彩頭。


    隻見呂金水臉上露出一絲不悅,腳步也放緩了許多。


    “中使稍安,就要到了。”


    忽聞一陣香粉氣撲麵而來,走過一個連廊後,便覺著開闊了許多。


    馬之禮推開兩扇朱紅色的木門,一個明亮的內堂出現在了眼前。


    “中使請。”


    內堂正麵的牆上掛著一副《南山采菊圖》,兩側的柱子上懸著一副垂聯:


    為人不外修齊事


    所樂自在山水間


    呂金水稍稍搭了一眼,而後端坐於正位之上。


    “來人,上茶。”


    馬之禮喚道,隨手又將前麵的爐火挑了挑,屋子裏頓時暖了許多。


    兩個身著膚色錦袍的婢女各自端茶盤、點心緩步走來。


    “還不快給中使奉茶。”


    馬之禮挑眉示意。


    其中一個婢女便伸出嬌嫩的手指,故意朝著呂金水搭在桌子上的手掌微微蹭了一下。


    這一蹭不要緊,呂金水隻覺得手心裏暖意融融,那股子嫩滑之態實在舒爽。


    於是他挑眉瞧了瞧。


    “看來馬小子還是有些物件兒嘛。”


    說話間,呂金水伸出右手,在婢女的肩上輕撫了一下。


    那婢女嬌羞的臉頰緋紅,故意躲開了,隻留下一股清新濃鬱的脂粉味道在爐火前飄蕩。


    “嗯?哼哼哼,過來讓某家好好瞧瞧。”


    馬之禮輕輕使了個眼色,兩個婢女便放下手中的茶杯,朝著呂金水一左一右的靠了上來。


    “嗬嗬嗬,小人機緣巧合,得了幾件玉器,還請中使給掌掌眼。”


    呂金水左擁右抱,隻輕聲說了句:“嗯。”


    馬之禮聽罷,便示意身後人,兩個仆人會意後從後頭抬著兩個木箱子過來,打開其中一個銅鎖,隻見麵前一閃一閃的發著白光。


    呂金水忙碌的手也隨之停了下來,雙眼直勾勾的盯著那木箱子,以至於俯身上前端詳。


    馬之禮稍微抬了抬手,兩個婢女和仆人便各自退了去。


    隻見穀紋玉璧、龍首紋玉琮、鳥雀紋玉圭、鎏金玉璋、以及蒲紋玉琥、玉璜各一件。


    “天子六器!”


    呂金水脫口而出,再次看了看馬之禮。


    “中使好眼力啊,小人孤陋寡聞,實在不知這幾件玉器出自何處。”


    “哼!你就別跟某家裝模作樣了。”


    呂金水言語犀利,但兩隻手卻不聽使喚,於是拿起了一件玉璧,仔細端詳著。


    “所謂寶器配行家,若是呂中使不嫌棄,小人......願將此物獻給中使。”


    馬之禮說著,拱手行禮。


    呂金水不由得一頓,這種器物誰留著誰就是在找死啊!


    看來這小子的本意並不是送這些東西了,既然他都有這等僭越禮製的器物了,真正想給自己的一定差不了啊。


    如此,呂金水媚笑了一聲。


    “嗬嗬嗬,馬兄弟客氣了,如此大禮某家可沒這個福氣。”


    “況且無功不受祿,馬兄弟還是留著吧。”


    呂金水說著,也不見他有放手的意思,仍舊把玩著那塊玉璧。


    “中使快人快語。”


    “實不相瞞,某初到京都,並無立錐之地,若能接下為宮裏送首飾這般差事,小人後半輩子,也不用愁了。”


    “小人私心,還望中使成全!”


    “哼哼哼......”


    “好小子,在這等著我呢。”


    呂金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黑白相間的碎牙來。


    馬之禮急忙陪笑著。


    “中使見笑了。”


    “實話告訴你吧,今日某家本不該來這,丁貴嬪隻說挑些樸素細軟,留著除夕夜給諸位妃嬪作禮罷了。”


    “隻是長公主再三推薦,讓某家到你這潤璞坊裏瞧瞧。”


    “看來某家還真是來著了。”


    “承蒙中使錯愛,小人定會銘記於心。”


    馬之禮說著,又從另一個箱子裏拿出一個小木盒來。


    “中使終日勞頓,不成敬意。”


    馬之禮俯身遞過木盒,呂金水搭眼瞧了瞧,那小木盒裏是一顆閃著綠光的夜明珠,於是他臉上的笑容也便延續著。


    “馬兄弟有心了,今日某家便做個主,給你留下清單,兩日後再通知你入宮時辰。”


    “小人多謝中使提攜。”


    馬之禮俯身跪地行禮。


    “來人,給中使添茶。”


    “是。”


    兩個婢女一前一後進了屋,剛才的一身錦袍已經褪去,各自換了一件粉色的紗衣,從側門小步走來。


    呂金水張著那副白裏透紅的大嘴目不轉睛的望著,雙手已無所適從,遠遠的迎著那兩個姑娘不說。


    馬之禮見狀後轉身退去。


    來到前院,又吩咐仆人給門外的一眾侍衛分發了茶錢,眾人都認識了馬之禮,連連拱手致意不說。


    這邊,蕭辰拿著那顆藍色珠子,思來想去也沒想到什麽好方法。


    正在屋子裏踱步時,忽聽得辛壽跑來稟報。


    “郎君,始興王駕臨。”


    “始興王?快請。”


    蕭辰推開房門,還沒走幾步,隻見始興王熱情洋溢,背著手闊步走來。


    “怎麽,蕭郎君這是打算隱居山林了?”


    “殿下說笑了,富貴非吾願,帝鄉不可期啊!”


    “嗬嗬,聽你這意思,心中還有所抱怨了。”


    始興王拍了拍蕭辰的胳膊打趣道。


    “殿下請屋裏坐。”


    二人來到屋裏,相對而坐,蕭辰欠身煮著茶。


    “兄長讓我來看看你,他從靜州回來,也沒見你去過暇園,這不,我腳步快,就來你這瞧瞧了。”


    “多謝殿下掛記。”


    “我理應登門探望七殿下才是,隻不過這幾日奉命反省,一時間沒什麽心情,擔心貿然過去造訪再打擾了七殿下修養。”


    “嗬嗬嗬,罷了。恐怕你也沒幾天閑情逸致了。”


    “哦?殿下何出此言呢?”


    “你還不知道吧,兄長已經和陛下說了,這編纂新政,還得需要你,你就等著吧,聖旨這幾日便能到別院。”


    “能繼續為南國出力,是我的榮幸。”


    蕭辰急忙低頭拱手。


    “讓殿下費心了。實話說,我沒去暇園,也是怕給七殿下招惹禍端,畢竟索虜的事還不算完。”


    “此話怎講?”


    於是蕭辰便將發現索虜蹤跡的事情告訴了始興王。


    “驍騎、遊擊二營遲遲沒能抓到人,我擔心時日一久,恐怕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那群索虜很可能還在京都,照此下去,怕是還會生出什麽禍端來啊。”


    始興王聽後點了點頭。


    “你既然有了新發現,接下了要怎麽做呢?”


    “雖然有了一點線索,隻是還需要認證一下才行,等我確定好了再去和七殿下當麵說。”


    “嗬嗬嗬,你啊,還賣上關子了。我可跟你說啊,趁我在京都,要是需要我幫忙你就直說,畢竟以你一己之力,恐怕難以應對啊。”


    “多謝殿下。”


    “不過我在京都也留不了幾日,複命後就要回荊州了。”


    如此,二人稍作攀談,蕭辰拱手送別始興王不說。


    正是:


    陰雲遮朗日,尋跡賊子身。


    巧得遺落物,何處尋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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