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聲再次劃破地下室沉悶的空氣,教官扯著嗓子喊,“3!”


    汙水裏頓時響起一片嘩啦聲,所有人拚命地蠕動前進,仿佛這一聲令下便是生死攸關的號令。


    水麵激起的漣漪夾雜著刺鼻的惡臭,有些人動作稍慢,立刻被濺了一臉汙水,嗆得咳嗽連連。


    張辰趴在地上,眼神冷漠地注視著這一切。


    他身下的倀鬼木偶悄無聲息地拖著他緩緩前進,而他本人卻仿佛遊離在整個場景之外,既沒有慌亂,也沒有憤怒。


    他在觀察,也在等待。


    迷霧副本隨著時間推移,會出現一些變化,張辰現在有些期待,這變化是怎樣的。


    而那背後孕育著的,又是什麽東西?


    終於,隨著教官的號子,大部分人都爬完了這空曠地下室的十個來回。


    他們終於可以站起身,此時卻沒人真的敢站起 ,隻是坐在汙水中,自暴自棄一樣的休息著疲憊的身體。


    可還有幾個人依舊在爬,那些是被教官額外懲罰的學生。


    教官此時也不喊號子了,就站在那裏看他們爬。


    或許是此時閑下來,他居然有了尿意,然後,當著所有人的麵,他解開褲子,直接將一股濁黃的尿液撒入汙水中。


    汙水因尿液激起漣漪,但大多數人對此毫無反應。


    他們早已累的不行,汙水的惡臭已經摧毀了他們的精神,蠕動的疲憊也榨幹了他們的活力。


    半死不活,是他們最恰當的寫照。


    然而,總有一小撮人心中仍燃燒著一團火。


    汙水的惡臭未能澆滅,疲憊的身軀不能熄滅。


    一個看起來流裏流氣的男孩忽然站了起來,響動的水聲吸引了教官的注意。


    “呦,怎麽?看你這模樣,不服氣啊?”教官的臉上浮現出一抹陰冷的“和善”笑容。


    “想去小黑屋嗎?”


    “什麽小黑屋?爺受夠了!你就算是鬼,今天把我吃了,我也認了!”男孩聲音沙啞卻倔強,帶著一股破釜沉舟的決絕。


    “哈哈哈!有意思!我喜歡你這樣的。”教官笑得愈發詭異,臉上寫滿了虛偽的和善。


    “其他人,今天的訓練結束了,都上去吧。至於你——”他緩緩抬手指向男孩,“跟我來,我成全你。”


    或許是死誌已定,那個男孩昂首挺胸地走出了汙水,而其他人則被另一位教官帶回了四樓。


    回到宿舍,臭氣哄哄的幾人站在原地,沒有選擇回到床上。


    張辰一看就知道,這明顯還有接下來的活動。


    趁這個間隙,他走到 901 旁低聲詢問,“還有事?”


    901 煩躁地啃著指甲,臉上滿是汙水的痕跡,散發著刺鼻的惡臭。


    “滾,別煩我!”他頭也不抬地回道。


    張辰微微一怔,這轉變未免也太大了吧?


    說好的“上鋪兄弟”呢?


    無奈,張辰靠近了 911 詢問。


    911 胖胖的,因為他身前的“厚度”,所以他臉上還算幹淨,此時又嚼上爆漿蟲子了。


    “等會兒可以洗澡,順便還能衝衝衣服。”


    他無所謂的費力嚼著蟲子,似乎身上的惡臭一點也影響不了他。


    張辰壓低聲音,繼續問,“那小黑屋是個什麽情況?”


    “小黑屋?”911 瞥了他一眼,咀嚼著蟲子,慢條斯理地說道,“藥物、電擊、毆打……反正就是折磨人的地方。我這麽跟你說吧——”


    他突然看了一眼 956 床邊的鏡子,聲音壓低了幾分,“那種東西都不敢去。”


    張辰聞言不由得肅然起敬。


    連可以保持無形無體的詭異都能整出心理陰影?


    那確實太可怕了。


    隻不過同時,他也更好奇了。


    自己給詭異卷頭皮,敲牙齒的時候,也沒見詭異多痛苦,雖然這可能和小鎮的特殊之處有關,但這同樣體現出了詭異的耐受力是多強悍。


    “看來我得去學習學習。”


    “啊?”911 疑惑,不明白張辰這是什麽意思。


    “沒事,隨口說說。”張辰隨意敷衍了一句,轉身繼續琢磨著小黑屋的秘密。


    不一會兒,走廊盡頭傳來腳步聲,一個新的教官出現在眾人麵前。


    他麵無表情,聲音冰冷地說道,“所有人,跟我走。”


    眾人跟隨他一路下到一樓,被帶到了一間寬敞的公共浴室。


    浴室內蒸汽氤氳,數十個噴頭整齊排列,地麵濕滑而陰冷,散發著難以形容的陳腐氣味。


    “10 分鍾。”教官站在門口冷漠宣布,聲音如冰,毫無感情。


    他話音剛落,幾個身強體壯的男生立刻衝進浴室,仿佛聞到了救贖的味道。


    其他人也毫不示弱,爭先恐後地湧入,生怕搶不到一個噴頭。


    刹那間,噴頭竟成了所有人拚命爭奪的“金帛帛”。


    張辰沒有急著跟上,他站在原地,感受著教官投來的冰冷目光,最後一個走進浴室。


    進門後,他不慌不忙地環顧了一圈,挑中了一個身材魁梧、看上去最具競爭力的大高個,悄然釋放出虛體化的木偶附身對方。


    大高個突然像是被什麽驅使一般,開始滿浴室地原地跳動,誇張地甩胳膊扭腰,跳起了“甩雞操”。


    雖然大高個的怪異行為極為紮眼,但浴室裏的其他人都忙著搶噴頭、爭時間,根本無暇注意這些奇怪的小細節。


    洗完後,張辰隨意甩了甩水珠,收回木偶,徑直走出浴室。


    冷漠的教官仍然站在門口,表情如同一塊冰冷的石雕。


    張辰嚐試開口與教官交流,但對方始終沉默,不給任何回應。


    那雙眼睛似乎盯著他,卻又像是穿透了他,看向了某個更加深遠的地方。


    不久,浴室裏的時間接近尾聲。甚至不到第八分鍾,大部分人已經匆匆結束洗漱,陸續走了出來。


    然而,幾個磨蹭的慢人仍留在裏麵。


    就在他們遲疑的瞬間,張辰親眼目睹了教官出手的恐怖場麵——他如同一頭捕獵的猛獸,猛然踏進浴室,一把抓住了一個動作遲緩的男生。


    教官的手掌就像鐵鉗,狠狠鉗住男生的肩膀,把他整個身軀輕鬆提離地麵。


    男生拚命掙紮,然而教官的力道仿佛能夠碾碎骨頭,讓人根本無法動彈。


    “我說過,十分鍾。”教官低沉的聲音中夾雜著一絲令人心悸的寒意,而後他的拳頭掄起,帶著詭異的紅光,朝狠狠砸下。


    這一拳勢大力沉,仿佛蘊含著雷霆萬鈞之力,砸下的瞬間,空氣中響起一聲刺耳的悶響,如鐵錘砸在濕木頭上。


    “噦。”一口鮮血被男生噴出,張辰甚至能看到些許破碎的內髒。


    另一個滯留的男生嚇的魂都快飛了,連忙想跑出去,但那教官一甩手,將手中吐血的人像抹布一樣扔出,一把就扣住那男生的肩膀。


    隨後,眾人就聽到了卡拉卡拉的骨骼碎裂聲,接著——


    噗!


    那男生的手臂連接處猛然斷開炸裂,像是綻開的血肉之花一樣,鮮血像噴泉一樣噴出,飛濺到旁邊的瓷磚牆上,染出一片猩紅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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