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簽好了。”張辰將紙推了過去,語氣平淡。


    “哦哦。”壯漢教官接過紙,動作有些遲鈍,似乎還未從方才的呆愣中回過神。


    “我應該稱呼您為老師,還是另有稱謂?”


    張辰語調從容,像極了一個初來報到的新生,表現得規矩又禮貌。


    “叫我教官就行。”壯漢教官不經意回答道,不知道縮到哪裏去了的肉到現在都還沒回來。


    “謝謝教官,那我現在可以準備入校了嗎?難道我要住在這裏?”


    張辰的話似乎將壯漢從恍惚中拉了回來。


    他的肉體猛地一陣蠕動,“波”地一聲,之前幹癟的皮肉重新充盈,瞬間恢複了他那壯實威嚴的模樣。


    “走吧,我先帶你去宿舍。”


    說著,他從一旁拿出一把折疊梯,架好後自己爬了上去,打開了頭頂的蓋板。


    從蓋板透下的並非陽光,卻讓昏暗的地下房間瞬間明亮了不少。


    兩人爬上地麵,映入張辰眼簾的是一片堆滿了各類不明儀器的大倉庫。


    “歡迎你加入我們騰飛學園的大家庭,張辰同學。”


    壯漢教官語氣平淡,仿佛是在照本宣科。


    他帶著張辰穿過倉庫,來到一片空曠的操場。


    這操場寬闊無比,卻死氣沉沉,沒有一個人影。


    張辰微微眯眼,這景象與普通學校截然不同。


    學校上課時間的熱鬧氛圍全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壓抑的死寂。


    穿過操場,教官將張辰帶到了一棟老舊的大樓前。


    他拿起腰間的對講機低聲嘀咕了幾句,不久後,大樓的大門緩緩打開,一個身穿軍綠色迷彩服的健壯教官從裏麵走了出來。


    “新生?”迷彩教官掃了張辰一眼。


    “對,叫張辰。”壯漢教官點點頭。


    “嘖,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裏不用記名字的。”迷彩教官擺了擺手,示意張辰跟他走。


    張辰看了一眼帶他來的教官,見對方沒有阻止,便邁步跟上。


    剛踏入大樓,身後的門便“哐”地一聲關上,門縫嚴絲合縫,仿佛監獄的大門。


    “聽好了,這裏是新生必須待上至少一星期的地方。”迷彩教官頭也不回,聲音冰冷地開始說明規矩。


    “第一條,不準逃跑。你們要像軍人一樣,絕對服從教官的安排。”


    “第二條,既然能來這裏,就說明你們生病了,而且是很嚴重的病——腦子裏的病。所以在這裏,你們要配合治療。”


    張辰微微抬頭,打量起四周環境,心裏不禁一笑。


    可不巧了,上一個副本我是醫生,這次直接成了病人。


    “第三條,每個區域都有相應的規則。你在哪個區域,就要遵守該區域的規則。如果教官的命令與區域規則衝突,優先聽從教官,事後再向我報告。”


    張辰越發覺得這裏就像監獄了。


    跟著迷彩教官緩步踏上二樓,這裏完全被鐵柵欄和厚重的鐵門封鎖,唯一的通道是昏暗狹窄的樓道。


    昏黃的燈光在老化電路的牽引下忽明忽暗,搖曳的光線讓每一處角落顯得詭異陰森。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味,新舊交織,令人作嘔。


    兩側的樓道深處,斷斷續續傳來淒厲的慘叫聲,仿佛有人正在忍受極致的痛苦。


    被這慘叫聲刺的耳膜生疼的張辰眉頭一皺,更加的謹慎。


    就在這時,張辰忽然察覺到前麵的教官步伐慢了下來,似乎是在觀察他的反應。


    張辰心中一凜,立刻左右環顧,果然,視線在昏暗中捕捉到了一張貼在牆角的紙條。


    他眯起眼睛,依靠過人的眼力看清了上麵的字跡:


    樓梯規則:


    親愛的同學們,上下樓梯請靠右行哦。另外,如果聽到二樓傳來慘叫聲,不用擔心,那是因為他們生病了,需要打針吃藥。不過,打針很痛,吃藥很苦,所以他們才會這樣叫的。請記住,不要因此向二樓內窺視,也不要長時間逗留,否則……


    紙條末尾的“否則”戛然而止,但張辰不用猜也知道,那絕對不會是什麽好事。


    他連忙低下頭,不再多看,步伐加快跟上教官。


    然而,教官的速度卻越來越慢,每挪一步,就好像是大象抬腿,米蟲蠕動。


    張辰抬起頭,發現教官依舊靠右行走,左側的樓梯空出了一大片空間,仿佛在“邀請”他破壞規則。


    然而,他謹記紙條上的警告,絕不能從左側樓梯上下。


    突然,寂靜的樓道內傳來清晰的金屬摩擦聲——兩側的鐵門正在被緩緩打開。


    那聲音刺耳而陰冷,仿佛是某種久未活動的機械正在複蘇。


    門後的“人”,似乎正在邁步走出。


    張辰心中更加緊迫,可是教官卻越發緩慢了。


    就在鐵門徹底打開的瞬間,張辰感覺到身後傳來一股刺骨的寒意,像鋒利的冰刃刺入脊背。


    “不能停,絕對不能回頭!”


    張辰深吸一口氣,壓下想要回望的衝動,步伐加快,再次緊貼著教官。


    這個樓層的規則,似乎環環相扣。


    張辰此刻被堵在教官身後,又要強忍住背後傳來的寒意,就這樣像是等死一樣的,等著那個不要“長時間逗留”的規則發力。


    寒氣越發逼人,張辰能感覺到身後的東西正在死死盯著他,而且,它們還在緩慢靠近。


    難道,隻能搖人了嗎?


    等等。


    就在張辰心中有些泄氣的時候,他忽然想到了那條規則。


    上下樓梯靠右行……


    張辰的腦海中靈光一閃,他迅速抓住了關鍵。


    什麽是“左右”?


    當然是以自身為參照物劃分的兩個方向!


    既然是以自身為參照物,那……


    張辰閉上雙眼,強迫自己忽略背後的寒意,轉身靠向右側。


    他右手摸索到樓梯的護欄後,就開始倒退著開始上樓。


    張辰曾經有一段時間失明,對於這種環境並不陌生。


    退著走樓梯雖然艱難,但他的步伐沉穩,身體協調,而伴隨黑暗而來,如影隨形的黑暗直覺,也能不斷的提醒他的步幅和方向,確保他不會偏離。


    一步、兩步、三步……


    張辰就這樣退著上樓,平靜地超越了教官的位置。


    然而,他心中計算得很精準,超越教官後,他立刻靠向左側,並迅速轉過身,恢複正常的姿態。


    當他睜開眼時,他已經快到三樓。


    但是——


    教官不見了。


    張辰皺起眉頭,停下腳步,閉上眼睛屏息感受直覺的提醒。


    周圍空蕩蕩的,隻剩下幽暗的樓道和逐漸減弱的寒意。


    教官……沒有跟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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