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多森林的湖泊旁,即便是離開了自己的領地,沒有了異常高大的身軀,狼神依舊不容小覷。


    就算是多了黑格和屠司屠圖的幫忙,場麵好像也沒有好到哪裏去,大殿裏的一幕再次出現。


    光元素的防護罩牢牢保護著眾人,貝拉唐娜再次丟出自己的重劍,不出所料,依舊沒能突破狼神的防禦。


    “這該死的鱗片,怎麽就這麽硬!”她憤怒地罵了一句。


    “哼。”狼神一尾巴將黑格掄了出去,它彎腰撿起黑格掉下的斧頭,緩步走到她的麵前。


    黑格身上的衣服早就在打鬥中變得破破爛爛的了,身上還多出了許多道深淺不一的傷痕,相比外表上看上去絲毫沒有受傷的【a】,她就顯得狼狽許多了。


    沒辦法,她突然把成防扔出去的動作引起了【a】的不滿,要不是一同消失的還有她的孩子,她絕對會麵臨兩麵夾擊,而不是在一些不致命的攻擊中忘記給她套盾這種小小的報複手段了。


    狼神舉起斧頭,嘴角浮現一抹快意的冷笑,“我親愛的妹妹,再見了,說不定在我成神之後,我會大發慈悲地讓你重新活過來。”


    就在這時,它的動作微妙地停頓了一瞬,黑格看準機會,直接將它撲倒在地,直至滾到了剛剛成防他們消失的位置。


    銀白色的光芒再次亮起,莫輕絕最先反應過來,拉著希爾洛和貝拉唐娜直接衝了進去,剩下的看見他們的動作,也下意識地跟著行動起來。


    舉行祭奠的祭台上,成防和胡鈴鐺站在正中央,懷裏抱著牙和凱,他們周圍是狼人小鎮的全部居民。


    他們換上了最喜歡的衣裳,圍在一起載歌載舞,仿佛又回到了那個祭典。


    不同的是,那個祭典是為了祭拜狼神,而這個時候,他們是為了送別狼神。


    成防的臉頰上也出現了黑色的鱗片,眼睛受到影響也變成了金黃色的豎瞳,被吞下的龍鱗在肚子裏橫衝直撞,似乎是不太喜歡這個新的宿主,不過沒有關係,能力再強也隻是一塊鱗片而已。


    黑格壓著掙紮的狼神從監牢裏走了出來,身後還跟著一群小尾巴。


    狼人們逐漸安靜了下來。


    黑格放開手,狼神就這麽出現在了大眾麵前,它就這麽安靜地站在那裏,似乎是放棄了抵抗。


    威爾納走上前,伸手撫摸著它身上冰冷的鱗片,他張開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麽,但是最後又咽了回去。


    事到如今,說這些還有用嗎?沒有用處的。


    真正的威爾納早就死去,現在留下來的隻是繼承了威爾納執念的惡靈。


    他從來沒有見過真正的威爾納,當一個智慧生物的執念足以支撐另一個智慧生物生存下去,惡靈就會誕生於布特魯斯峽穀。


    而他們的誕生,一般意味著“母體”的終結。


    惡靈的一生,都在追尋著另一個人的影子,他們沒有自己的外貌,也沒有自己的名字,他們的結局,似乎注定就是毀滅。


    他想要保護狼人小鎮,但是最後卻帶領著他們走向了滅亡。


    狼神突然開始放肆地笑了起來,它麵容異常扭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們以為自我毀滅就能帶著我一起去死嗎?!不可能的!我可是神明!不死不滅的神明!”


    感受著體內逐漸流失的力量,狼神嘶吼著,咆哮著,直接向距離她最近的黑格衝了過去。


    但是,失去力量的它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狼人。


    黑格輕而易舉地將它按倒在地,她將狼神困在自己的懷裏,“姐姐,我們做錯了事情,所以,我們要接受相應的懲罰。為了苟延殘喘,我們出賣了自己的靈魂,害死了許多無辜的、年輕的孩子,是時候付出代價了,姐姐。姐姐,別怕,這次我會一直陪伴著你的,我們一起去找奧裏昂,去找塔拉,去找那些所有死去的同伴。”


    狼神依舊在奮力掙紮著,它身上的鱗片一點一點地脫落,漸漸顯露出她最初的麵貌,那是一個溫柔纖細的母親。


    狼人小鎮的狼人早就不算是活著的了,烏麗卡在龍鱗的幫助下吞噬了整個小鎮上的靈魂,用自己被改造過的身體將靈魂染黑,將他們囚禁起來,遮住他們的眼睛,捂住他們的嘴巴。


    對於狼人小鎮,對於裏麵的所有居民,它又抱有怎樣的感情呢?


    愛嗎?他們一起在這亂世中掙紮,一起奮起抵抗,他們也曾經坐在一起,暢想著戰爭結束後的平淡生活。


    恨嗎?為了這些人,她的兒子戰死沙場,她的女兒孤零零睡去,她幾乎失去了一切。


    “是我的錯,因為我將帶著毀滅力量的龍鱗帶給了你,是我將你日思夜想的身影投放在你的腦海,製造出死者回生的假象,也是我,接受了巨龍的誘惑,編造出狼神的傳說,讓你不斷洗腦自己。惡靈這種東西,果然不應該存在在世界上啊!”威爾遜走上前,伸手抱住了這對姐妹。


    烏麗卡是狼神,但狼神並不是烏麗卡,它奮力掙紮著,在將近千年的時光中,它懷抱著塔拉的幻影,尋找著奧裏昂的蹤跡,它早就忘記了什麽是對的什麽是錯的,它隻知道,它還沒有獲得六族的血液,還沒有登上神位,戰爭還沒有停止,這個世界還沒有變好,它不能就此死去。


    “抱歉,孩子們,我搞砸了一切,卻要求你們為我陪葬。”威爾納麵向陪伴了他許久的狼人,眼含熱淚。


    狼人們並不在意。


    惡靈不會致幻魔法,威爾納無法改變他們真正的想法,事情發展到現在這種地步,全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怪不了誰。


    狼人小鎮已經被大火吞沒,如今剩下的,隻有他們這群罪人了。


    加拉哈德展開潔白的翅膀,吟唱著古老的皺紋。


    白色的神聖之火灼燒著他們的軀體,他們的臉上卻滿是釋然的微笑。


    狼人是魔族最英勇的戰士,他們擁有最強悍的肉體與最不屈的意誌。


    為了騙過“神明”而進行的表演終於要迎來落幕。


    火焰中,黑格最後看了一眼被成防抱在懷裏,熟睡的兩個孩子。


    “他們,就拜托你們了。”


    隨後,便頭也不回地走向了自己的終點。


    這場大火燒了很久很久,直到所有的一切都化為了灰燼,舊狼人小鎮留下的灰燼隨風而去,時間掩埋了曆史的痕跡,而不知道多久以後,會有新的狼人來到此處,重新建立起一個新的狼人小鎮。


    成防抬起頭,看向天邊的月亮,原來,今夜是月圓之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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