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幕如黑色的綢緞般緩緩落下,天空仿佛被一塊巨大的幕布嚴嚴實實地遮蓋住,星星如璀璨的寶石般閃爍著,零零散散地分散在空中,點綴著夜空。


    柔和的月光恰似輕紗般清透,微風輕拂過庭院,什麽都沒卷起。


    夜晚的景色變得如夢似幻,朦朧而迷人。


    不過今夜寧靜得讓人詫異,帶著冬日特有的孤寂,呼嘯的寒風似乎也察覺到夜的無趣,失去了惡作劇的心思,悄然離去,不再來打攪睡夢中的人們。


    身旁的少年正睡得香甜,雙眼微閉,長長的睫毛如蝴蝶的翅膀般舒展著,白皙的皮膚在夜光的映照下宛如羊脂玉般溫潤,半張半合的小嘴如同含苞待放的花蕊,粉嫩的唇瓣濕漉漉地閃著光亮,恰似糖葫蘆包裹著亮晶晶的糖衣。


    少年側著身子,被子鬆鬆垮垮地蓋著肚子,屁股撅起,睡褲勾勒出圓潤的曲線。他躬著身子,摟著被子,像隻大蝦似地在床上蠕動著。


    漸漸地,也不知夢到了什麽,少年的手臂張開得大大的,肢體隨意移動,膝蓋微微撐起,在床上擺出各種奇形怪狀的姿態,仿佛一場眼花繚亂的表演秀。


    這夜實在是精彩得出奇,毫無睡意的秦安羽睜著眼睛,靜靜地躺在床邊,凝視著少年安靜的睡顏。


    少年的呼吸清淺而均勻,有力而有節奏,如同一首婉轉的小調。


    在這平穩的節奏下,秦安羽的眼皮終於受不住地打架,腦袋也變得混沌起來,緩緩閉上了眼睛。


    第二日一早的淩晨五點。


    秦安羽已經收拾好了所有東西,不知是他的動作太過小心,還是少年睡得太沉。不過沒心沒肺的少年肯定忘了,今天是他回去的日子。


    睡夢中的小嘴還不安分地吧唧著,似乎還在回味昨夜那美味的烤魚。


    秦安羽裹上大衣站在牆邊,靜靜地站立了一會,宛如一尊雕塑般一動不動,時間似乎也因為這空間流速的停止而凝固。


    手機屏幕亮起,男人的目光才被收回,他沒有著急去回手機裏的消息,而是推著行李箱出去,輕輕打開了門。


    溫暖的光從門縫裏擠了出來,如同金色翅膀的精靈撲閃著光明,灑下一地夢幻的細白的晶粉,柔化了黑暗與光亮的邊界線,仿佛給整個房間都披上了一層薄紗。


    門被關上,屋內黑暗了一瞬。光又悄悄透了進來……


    場務和導播已經在等他了,身邊還跟著一個意料之外的人。劉梓聹笑盈盈地攝像機旁邊朝他招手。


    “前輩。”秦安羽禮貌地回應。


    劉梓聹頷首:“安羽。怎麽走這麽早?”


    “嗯。明天就要進組,今晚要回去收拾東西。”秦安羽笑容如春風般柔和,因為剛睡醒,眼神裏還帶著幾分如夢似幻的迷離。


    “卿卿沒醒來送你?”劉梓聹好奇地問道。


    “還沒醒。睡得很熟。”秦安羽笑著搖了搖頭。


    劉梓聹微微一笑:“原來說吃了早飯走多好啊。讓大家一起送送你。”


    秦安羽笑笑,沒再說話。


    來到山腳,秦安羽才開口道:“就送到這兒吧。節目組的車就在前麵了。”


    “嗯!一路順風。”劉梓聹停下了腳步,目送著他上了車,才離開。


    節目組的早起節目如鬧鍾般準時響起,戚卿半眯著眼睛像彈簧一樣從床上彈起,卻發現自己被緊緊地卷在了被子裏麵,像個大蟬蛹似的。什麽時候卷上的?反正怎麽也掙脫不開,幹脆再睡一會兒。


    房間裏安靜的,一點聲音也沒有。戚卿再次睜眼,迷迷糊糊地打了個哈欠,眼尾微微泛紅,似乎還沉浸在甜美的夢鄉中。


    他躺在床上,還被卷在被子裏……


    等等!!自己在哪?


    戚卿被自己嚇了一跳,瞬間清醒了過來,他躺在床上,地鋪還沒來得及收。秦安羽不在房間。


    是出去了嗎?戚卿心想。


    半踢半踹的終於從蟲蛹裏解脫,怎麽可以纏的那麽緊。戚卿摸了把前額的碎發,又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


    “秦……”話音未落,半敞開的衣櫃裏已是空空如也,好似被一陣狂風席卷過一般,幹淨得仿佛從未擺放過任何東西。


    秦安羽走了。嗯……好像確實是今天。


    戚卿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跌回了地鋪上,膝蓋傳來一陣刺痛,他忍不住“嘶哈”了一聲。隨後,他把整張臉埋進枕頭裏,整個人像條死魚樣趴著,一動不動了……


    過了十幾分鍾,劉梓聹才看見少年慢悠悠地走了下來,少年麵容冷峻,還帶著剛睡醒的迷糊勁,在院子裏望了望。


    “卿卿,早。”劉梓聹熱情地打招呼,聲音猶如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溫暖而明亮。


    “早。劉前輩。”少年的語氣淡淡的,帶著睡醒時獨有的沙啞,眼睛半眯著,又打了個哈欠,仿佛一隻慵懶的獅子。


    劉梓聹見他還是一副沒精神的樣子:“這麽困?怎麽昨晚沒睡好?”


    戚卿搖了搖頭:“早上被被子襲擊了,剛搏鬥完,現在有點累了。”


    劉梓聹無奈地笑了笑:“我去給你拿早餐吧。”


    “嗯。謝謝前輩。”戚卿在餐桌前坐下,沉甸甸地趴在桌子上,任憑冷風撫摸他。


    端著牛奶和餅幹,劉梓聹就看見了趴在桌子上的無精打采少年,微微歎了口氣。


    另一邊,秦安羽剛從節目組的車上下來,就有一輛車對他打著雙閃,阿雲站在車邊朝他熱情地招手。


    “哥!”


    秦安羽點頭回應,打開後座的門才發現裏麵有人。


    “呦~回來啦。”小安笑臉滿麵地和他打招呼,大腿上還架著他的電腦。


    秦安羽呆了一瞬,便上了車:“你怎麽來了?”


    小安挑眉:“當然是來接你啊。我的好員工。”


    文檔打好最後一個標點符號,保存發送。小安這才關上了電腦。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鏡:“來接你一趟,辦事就是高啊。”


    秦安羽仿若未聞。


    “看來錄製很累啊,臉都僵的笑不出來了。”小安放下了前後座的隔板。


    秦安羽一臉上冷淡疏離,隻是微微垂著雙眸,靠在後座上閉目養神,下顎微微揚起,喉結微微凸起,修飾著那漂亮得如同天鵝般的頸肩線。


    小安雙手抱胸地看著他:“這麽累啊?要不給你放兩天假休息休息?”


    男人隻是搖頭,拿手臂擋著眼睛。隨後放開,愣愣地看著窗外。


    “這次拍攝怎麽樣?有出什麽麻煩嗎?”小安重新打開電腦,重新創建了一個文檔,手指靈巧的在鍵盤上敲打。


    靠在後座上,男人若有所思:“算是吧。杜尚清是什麽來頭?”


    “怎麽了?”小安的眉頭微微皺起,隨後解釋道,“他嗎?我之前不是和你說過。就是個小網紅,走的一直都是黑紅的路線。靠蹭熱度和流量提升話題度的。要麽是節目組要他估計是也是看中他那些黑料。想放進來攪混水。要麽就是背後有金主。怎麽了?他挑釁你了?”


    小安的視線變得銳利,那股親和的鬆弛感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如同換了個人似的,讓人不自覺的感到緊張。


    “不算是吧。但確實惹了點小麻煩。節目組估計不會管。”秦安羽看著窗外,脫口而出。


    “具體說說。”小安重重地敲下回車,扭過頭,目光如炬地看向他。


    秦安羽的目光微微回避,煩躁爬上他的眉頭:“職場騷擾。”


    小安微微挑眉,嘴角帶著似有似無的笑意,但很快就壓了下來,語氣嚴肅得仿佛能結出冰來,就連目光都微微收緊:“還有這樣的事?”


    見他沉默不語,小安緩緩摘下眼鏡,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重新戴上時,鏡片閃爍著寒光,宛如一把鋒利的匕首,刀尖朝外,刀柄朝內。


    “我知道了,我會提前做好公關。如果節目播出之後他有什麽動作的話……”小安微微停頓,刀柄出鞘,“要是有的話,就隻能請他永久閉嘴了。”


    秦安羽失笑:“這麽維護我啊?”


    “不然呢?”小安也被他的話逗笑,“你要是實在想感激我,我也不攔著你。”


    小安重新合上電腦,雙手交叉置於腿間,儼然一副霸道總裁的模樣。


    “這樣吧,下次續約的時候你多讓我一成怎麽樣?”


    小安眼眸調笑,秦安羽根本不買賬,以同樣的口吻回應他:“那我下次可就跳槽了。”


    “別。”小安被他逗得合不攏嘴。他的眸光微微滾動,語氣溫柔,“好了,寒暄就到這裏吧。早點回去休息,明天就要進組了,你還有時間睡一覺。”


    秦安羽頷首,倚靠了一會兒,又開口問道:“你家的金毛怎麽樣了?”


    小安樂嗬嗬地拿出手機給他看照片:“阿毛啊?看!前幾天你嫂子帶去洗澡時候剛拍的,是不是比你當初看到的時候長得了很多,毛也長了很多,現在這個天氣抱著可暖和了。我晚上都巴不得抱著它睡。”


    看著屏幕裏頑皮搗蛋的小狗,秦安羽的思緒又飄到了戚卿身上,軟乎乎的頭發,溫暖的體溫,羞紅的臉,窘迫的臉……


    “為什麽不抱?”秦安羽追問道。


    小安抬眸無奈地望了男人一眼,“我都有你嫂子了,我抱著它睡幹嘛?那我肯定是抱著你嫂子睡啊。”


    秦安羽剛剛還上揚的嘴角,須臾間便耷拉了下來。他將手機扔還給小安,重新躺了回去。


    小安也不生氣,哭笑不得:“好了好了。下次你來我家,給你抱抱看。”


    “嫂子嗎?”秦安羽挑眉。


    小安也沒好氣:“去你的。你啊,也就隻能抱抱阿毛了。”


    秦安羽笑而不語。目光再次轉向窗外。他們置身於城市的正中央,繁華喧鬧,道路上的車輛川流不息,絡繹不絕。猶如永不停息的洪流,緩緩駛向不同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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